射洪——香山渡

“烟雨古渡,田园香山。”水依旧是涪江的水,我再熟悉不过,那从江油经绵阳流淌而下的水,我也从那里流淌下来,来到这个虽然偏远,却也荡漾着生活诗意气息的地方!

天下着小雨,我独自打着淡蓝的小伞来到香山渡,天空灰白灰白,那是岁月河流中漂流的照片,泛着淡黄的面色,转动着留声机里老去的旋律,回荡着一望无际的辽阔与幽远,在这烟雨弥漫的渡口……

香江之水静静地打着盹,偶尔翻个身,一阵又一阵鼾声,碧绿的秋水,是正沉醉梦乡的小美人鱼,甜蜜且忧伤。我来这儿之前从未坐过渡船,空中下起绸缎般的雨,斜风细雨乱入船,渡船在岸口等待,等待一个又一个归人。我蹦跳着上船,船上已有些老人在等候,他们一边倚着栏杆,一边闲谈。站在桥头,望着并不遥远的江岸,烟尘似玉,黛黛青山,迎面缓缓踱来,我常坐香山的渡船,那都在晴朗的日子,第一次发现,原来香山渡竟有如此温文尔雅的时候。

从香山镇摆渡到对岸苏家堰,只收一块钱,从对岸来到香山镇却是不收钱的,我甚喜这样的横渡,横渡的意义不在金钱,能够不在金钱的事儿,总是极其珍贵!铁锁连江,船夫用人力缓缓滑动铁锁,船开始在雨中蹒跚,晃悠悠荡往彼岸,慢腾腾的步伐,犹如它在忆往昔一般。终究它在回忆什么呢?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这香山渡,有过的繁华,抑或那时比之现在的寂静?又或,它自古以来都如此,深情默默,任一切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橘子黄了又绿了,樱桃熟了又凋零,古老的香山渡,渡过多少人的童年?渡过多少过客与归人?如今船夫的号子声愈发萧瑟,时间生出些许白发,许多老人们提个菜篮子,背个背篓,背篓里装着真切的生活,生生不息的香山升腾起万家灯火,代代不休的江水翻涌着尘世烟雨。即便人们在生活最悲切的那一刻,即便满面风霜,也会生出你意想不到的热望,他们简陋的背篓里是再平淡无奇的生活,然而暗涌着波涛,潜藏着无尽的喜悦。

香山镇很小很小,小到没来过这里的人从不知道原来“香山”也可以不在首都,这里很平凡很平凡,平凡得没有任何名山大川,平凡得什么都没有,没有北京香山的枫叶,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繁华与喧嚣,甚至没有一架渡江的大桥,这里有的只是一条碧江、一湾渡口、一群孩童、老人、一帘烟雨、一棵古榕树、一座山,一个打着伞在异乡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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