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十八区,有一个能让人醉生梦死的地方。那里有最性感冶艳的舞者,最迷人眩目的灯光,以及让你一杯销忧愁的美酒。
妮可·基德曼饰演的舞女如一颗璀璨钻石,在这里与年轻的钢琴诗人一见倾心,这个欢纵之地从此留下了她最美的眼眸。
- 今夜我们去哪?
- 今夜我们离开人间,去天堂走一趟。
康康舞的脚步
暮色降临,一个小个子男人如往常一般来到这个灯火通明的歌舞厅。他是图卢兹·劳特累克,为他的缪斯而来。
巴黎夜色下,人们脸上写满了对世事的漫不经心。经年的战争结束,整个城市终于得以喘息,创造与幻想占据大脑,灵魂深处开始渴求自由与放纵。
这一年,埃菲尔铁塔拔地而起,巴黎世博会聚集全世界的目光。也是这一年,西班牙企业家约瑟夫·奥雷放出宣言:“我要建立一个最大、最豪华的歌舞厅。这里将会是女人、歌舞与康康舞的殿堂。”
1889年10月6日夜,“红磨坊”打开大门,向巴黎人上演它的第一场歌舞秀。
劳特累克作为贵族与画家,自然受到红磨坊的款待。他也乐意与这里的舞女红人们结交,他爱她们身上的热辣生动,如同烈酒侵入舌喉,不带分毫矫揉伪装。
1891年红磨坊请劳特累克做了第一张广告宣传海报。海报一改传统,运用鲜亮色彩,并采用了康康舞经典抬腿姿势,人们为其大胆而惊讶,却也产生了极大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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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特累克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舞台上的主角:拉·古留,红磨坊的头牌红角,亦是公认的康康舞女王。她的康康舞似乎永远有释放不完的热情,许多人来到红磨坊,只为见一眼这个红透半个巴黎的舞女。
拉·古留原本在煎饼磨坊街跳舞,劳特累克也早在这里就与她结识
拉·古留这个名字大有来头,译为法语的“贪食者”。据说是因为某个平常的夜晚,她正尽情放纵地跳着康康,此时加勒王子以私人身份悄悄来到红磨坊。拉·古留向他开了一个极具巴黎风格的玩笑:“嘿加勒!你该邀请我们喝香槟了。”
人们戏称,有拉·古留在的夜晚,舞厅中的酒杯都会变得干涸。
是的,拉·古留,她太有名了。我曾在地铁站与她交谈。我认出了她并向她讨要一个亲吻。我问:“您介意我吻您吗?”她是这个世纪的大人物。她对我来说甚至可以无视年龄,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强大而完美。
——Michel Souva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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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所有人都为拉·古留而来,红磨坊的美从来都让人应接不暇。或许珍妮·阿弗莉偶尔也会嫉妒,毕竟作为阿·古留的竞争对手,她的舞技足以让她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珍妮的康康舞疯狂放纵,以至于人们叫她“疯狂的珍妮”或是“炸药”,这让珍妮时常有些烦闷。因为真正的她文雅内敛,了解她的人甚至会说,她就像一个不小心跌进了混混堆的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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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磨坊中,还有一个极为神秘的存在。这是一个高挑修长的男人,他常常穿着黑色西装与大礼帽,在舞池中跳着康康。人们只知道他叫瓦伦丁,当然,这个名字也不一定是真的。
他似乎只是为了爱好而舞蹈,甚至从不收取任何打赏。修长的身材让他的舞姿充满流动性,极具美感,但每到天明,他便会消失在人群之中。
据说瓦伦丁真正的工作是葡萄酒商人,但谁会在意呢?红磨坊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除了快乐,人们对什么都漫不经心。
今天不是寻常的日子。我希望在这里,感谢所有工作人员,老板与舞者,尤其是这么多年来一直追随着我的女人们。
——瓦伦丁最后一次在红磨坊演出
劳特累克眼中的红磨坊。画面中间正在跳康康舞的便是拉·古留与瓦伦丁,后方黑色裙的是珍妮。不仅作者自己在画面中,背景处还画了众多贵族,例如诗人叶芝,以及劳特累克的父亲。
巴黎人的歌声
红磨坊所在的蒙马特山丘,像是一个被巴黎精致生活遗忘的角落。1891年,圣心大教堂举行了盛大的开幕仪式,人们盼望着蒙马特也因这圣地而重见光芒。
然而与期望中的相反,城市边缘者、艺术家与街头艺人依然在歌舞厅或表演咖啡屋中流连;资产阶级与中产阶级,甚至是贵族,也被这繁华迷乱的热闹夜色吸引,沉沦其中。
霓虹光点闪烁,工人与贵族同坐一桌,轻浮的鼓点敲击人们的耳膜,酒杯碰撞,他们在期待未知的疯狂
什么样的角落就会站着什么样的人。红色立柱上点缀着奢侈宫廷般的装饰,(红磨坊的)舞者们也以同样的张扬态度、紧贴在一起随着旋律舞动。男人、少年、混混、艺术家、嫖客,都混在人潮之中。男性化元素混合着女性,妓女、少女、富家千金、女同性恋……所有的一切融化、搅拌在缓慢旋转的漩涡之中,占满了过道。
——亨利·雅克
红磨坊是蒙马特生活最极致的缩影。直到一战前,红磨坊终于转型为真正的轻歌剧院。受到作曲家奥芬巴赫启发,红磨坊中的剧目都较为轻快幽默,带领观者忘却现实的烦忧。
画面中心最为醒目的这一组人是知名的舞蹈家或摄影师,都有现实原型。而背景深处穿着标志性舞服的便是拉·古留,左侧为作者本人
密斯丹盖(Mistinguette)就这样走入了人们的视野。1907年,这个还带着一丝青涩的歌舞演员,在红磨坊的舞台上大放光芒。她模仿着演员Max Dearly令人爱怜的舞步,成为巴黎歌舞厅中最耀眼的存在。
密斯丹盖带着她的女孩们上演一出又一出歌舞剧,剧中演着巴黎人熙熙攘攘的喧闹生活,人们毫不介意在她身上一掷千金,就像可以借此拥有一场关于巴黎的奢华幻想。
他们说:“她的声音,是巴黎街头小贩的声音,是巴黎人沙哑、拖长的声音。”
华丽的戏服,娇媚的舞者,这里只谈风花雪月。红磨坊迎来送往络绎不绝的人们,他们在这里寻找一个由金粉珍珠铺成的梦境,这个梦代表了巴黎最欢愉的夜晚。
红磨坊的经理不得不招募一组侦查员,阻止出于好奇试图进入后台的人们。到处都是花边、皮草、鲜花、羽毛、绸缎和珍珠。红磨坊的后台就像一千零一夜中的奇妙故事。
——1925年社评
永不关闭的幻梦之门
密斯丹盖离开后,红磨坊的大门依旧每日敞开,辉煌却不复从前。直到二战来势汹汹,巴黎人在德国铁骑的侵扰之下已无暇追寻欢愉。
此时,一位歌者的声线如同划破黑夜的火焰,重新点燃巴黎人寻找自由的灵魂。1944年春天,艾迪特·皮雅芙(Édith Piaf)——这位已被法国民众所熟知、尊敬的女歌手——站在红磨坊的舞台上再次开唱。
从此《玫瑰人生》成为人们提起法国香颂时一定会哼起的曲调。而红磨坊也没有一蹶不振,它由Jo France接手,开启了一系列修复工程。二战结束的六年后,它再次成为当红明星齐聚的梦幻天堂。
当我经过红磨坊时,似乎看到了它原来的样子,依然带给人快乐。红磨坊的红色倒影着回忆,还有那些名字、脸庞,以及画面。
——Pierre Mac Orlan
1955年,红磨坊又换了新的主人,还设置了新的厨房。“晚餐秀”让红磨坊成为令整个巴黎兴趣盎然的新景点,人们可以一边享用美味佳肴、品尝顶级红酒,一边观赏最纵情纵性的歌舞表演。
猫王每到巴黎都必定会来到红磨坊,人们说或许是因为他迷恋上了某个康康舞者。这支奔放大胆的舞蹈,永远在此处,勾动着人们寻找欢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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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转瞬即逝,拂晓即将抵达,人们恋恋不舍起身离去,汇入晨雾弥漫的巴黎城。身后,红磨坊依然闪烁着炫目的光,像是在守着那些声色犬马的片段。
那些被丢下的记忆,或许是生命中最放纵的瞬间。
“我保证,会让你一直微笑
至少在这梦境般的夜晚里
我将会是小丑,或是马戏团的驯兽师
所有,能将你留下的一切
——《红磨坊》Laskaz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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