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老照片|趙明


遙遠的老照片|趙明

作者/趙明

老話說得好,“物以稀為貴”。在物質社會中,東西多了就便宜了,不值錢了。但有些東西之所以非常少,卻是由於它在時空中,難以妥善保存,又不可再生,才更顯得無比珍貴了起來。就拿我自己家的照片來說吧,我現在每年可以拍上千張照片,光是別人給我拍的,或者是利用三角架自拍的照片,也有一兩百張。但是就珍貴而言,還是年代久遠的老照片,顯得特別的稀奇和珍貴。因為這些“文物”,絲毫不差的還原了我的童年、青年、壯年和老年等不同時期的真實樣子,令人浮想聯翩,感慨萬千。

看著總共不到50張的老舊黑白照片,想到它們一張張的跨越了匆匆的歲月,讓我感受到了人生的發芽生長、開花結果,豔陽高照和風風雨雨,感慨生命的起伏跌宕和往日的一去不回頭。有時我總在想,當時如果能多保存些老照片,這又能帶給我多少美好回憶和難忘故事啊!

1957年2月21日是我的出生日,和很多人不一樣的是,我是在烏魯木齊市某飯店家屬院的家裡出生的。媽媽說當天來接生的,是一個維吾爾族的接生婆,接生費用花了5元錢。生產後的胎盤,也是後來由接生婆帶走挖坑埋掉的。我出生3個多月,長到100天的時候,按照家裡的傳統,父母特意到百花村照相館,給我照了一張百日照。這幅照片至今還留在我和我媽的家裡。我的百日照,拍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顯得很有精神,胖胖的小臉,可愛極了。每當看到我這張照片,再比照我現在的模樣,就會自然的想到,那樣小的一個生命,就是在媽媽的懷抱裡,慢慢長大成人的。這中間包含了多少父母對我的疼愛和付出的辛勞啊!

20多年後,我也有了自己的女兒,在她出生100天的時候,我也一樣,給女兒在天山百貨大樓照相館,照了一張百日照。又過了20多年後,我女兒又分別給她的兩個孩子,拍了百日照。這些照片,當時看著沒什麼感覺,可是隨著歲月的推移,它越來越顯得珍貴,成了我們家中最為珍貴的歷史文物。

我和我哥有一張小哥倆的合影照片,那時我大概只有3歲多,我哥是5歲多。那時的我們個子多小啊。如果沒有這張照片,我真的不知道,當時的我和哥哥都長的是什麼樣。現在有了這張照片,我卻依稀還能記得當時的場面。那時我穿著海軍衫,花格子褲。哥哥梳了個小偏鋒頭。(我真的還記得我穿海軍衫去照相的情形)後來,我又大了一些,有一張手拿打火機和哥哥照的一張照片。長大後我問媽媽:我的神情怎麼像剛哭過一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媽媽說,你爸手裡的打火機,你偏要玩,你哥哥搶過來不給你,所以你哭了。我們把你哄不哭了以後,就照了這張像。我努力一回憶,還真的有這件事,雖然具體細節記不大清了,但那個打火機和我當時哭了,這事我是有記憶的。還有一張我和哥哥騎大老虎拍的一張照片,我也有記憶。現在一看到這張照片,我就能想起當時害怕老虎咬我腳丫的情形。當年我們哥倆天天在一起鬧,在一起玩,整天打的是滿頭大汗的。可現在呢,我在深圳,他在廣西邊境,幾年見不了一次面。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各自過著各自的日子。兄弟之間也因為相處太遠,互相聯繫的比較少。歲月的蹉跎,讓我們再也找不到,當年天天在一起的那種好感覺了。以前總以為,兄弟之間應該經常能見面的,現在看來真想經常聚聚,卻並不那麼簡單了。

我的老爸有一張非常年輕的照片,據我媽說那時老爸還沒有結婚,年齡才23歲。當時的老爸真的是太年輕了,人一年輕,看上去就長得很帥,他當時吹得是大背頭,給人一種很有朝氣的感覺。而今我的老爸在82歲時走了,現在已經離開我們8年了。有時候你會有點不相信,怎麼相片還在,人卻已經離世很久了。人以前會那麼的年輕,最後會變得那麼體弱蒼老,如果不是相片在那裡明證,我們都不會相信和理解,這全會真的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從另一個角度上說,我們人的壽命,確實非常短暫,它真的還沒有一張照片那樣,在世間所存在的時間長啊!

我媽今年已經85歲了。老人家腿腳已經變形彎曲,走路已經比較吃力了。但年輕時候的媽媽,卻是腿很直,腰身挺拔的漂亮媽媽。她那時在人民飯店旅館部上班時,要每天上樓要挑18挑子的開水。要洗被單時,一天也要洗10床左右的被褥。她們那時吃的不好,但飯量很大,一方面要承受重體力勞動,再一方面還要給孩子餵奶。所以她們現在的身軀已經有些佝僂,手腳也比過去慢了很多。但是一看到當年媽媽年輕時和我們照的照片,她那時多麼風采照人啊!媽媽有張28歲的肖像照片,那還是百花村郭師傅給她照的,和電影演員的照片一樣美。據說那年還上了百花村的照片櫥窗呢。媽媽當年又瘦又高,大辮子很長,這些就有一張老照片可以為證。當時我坐在媽媽懷裡,哥哥站在爸爸腿前,雙手還推著一輛小三輪車。那時的一家四口多精神多美滿啊!

1963年,我從幼兒園轉入小學了,當時都是住校,為辦醫療包乾證,阿姨讓我們進入一個大教室裡,讓我照一張照片,要用於以後的包乾證。當時的照相情景我是很清楚的,記得剛坐下不到一分鐘,照相的叔叔說,不要動,往我這看,只見燈光一閃,就讓我出來了。後來我見到了這張我剛上一年級的照片。人很瘦,脖子很長,大大的眼睛,衣領好像是歪歪扭扭的。不過這就是我上學後的第一張照片了。後來我女兒看到後說:“爸,你們那會兒是不是營養不良啊?怎麼看著是乾瘦乾瘦的。”我回答說:的確那會兒我們的伙食不太好,記得過去最早是吃饅頭花捲,後來慢慢的已經開始吃南瓜當糧食了。

又過了幾年,家裡的老照片裡出現了姥姥、姥爺和我們全家還有親戚在一起的合影。那是1969年文革開始後的照片。我當時快12歲了,照片裡每個人的胸前都彆著毛主席的像章。上小學六年級的我,戴著一頂摺疊式的黑色皮帽子,身上穿著三個口袋的學生裝,兩手拽著我小妹的翻毛小大衣。這個全家福照片裡還有我的三舅、三舅母和他們的孩子,另外還有一個表哥。現在這張照片裡年齡最小的人,都已經52歲了,姥爺輩的人早已去世了,很多人也70多和80多歲了。他們風燭殘年,再也沒有了當年的豪氣。

在老照片中,有一組我高中畢業時和幾個同學的合影。當時是1975年6月,大家都18到19歲,約好在天山百貨大樓照了集體合影,然後到人民公園划船並留影。給我們照相的,是我在大院的好朋友陳兵(小名毛毛),他父親是照相師,他用自家的135海鷗牌照相機,給我們照了不少的照片。這些照片同學們都很好的保留著。後來有的同學去了內地,有的同學到了國外。本來以為同學之間會常相見的,但很多人畢業分別後,就很少再見到了。後來等退休後,同學間有了互聯網相互做了溝通,可一看發來的照片,已經很難相認了。40年的歲月真是不饒人啊!我們都老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只有相互祝福保重,爭取有個幸福的晚年生活。

我接受再教育時,去了烏魯木齊市西山紅巖水庫,記得有過在籃球場和評選先進後去公園的幾張合影照片。唯一的一張單人照片,是在大泉種鴨場的石屋裡照的,我當時端著茶缸,手裡拿著一把紙扇,人雖然瘦,但還是很年輕精幹的。看著這張照片,總讓我能回想起,那個艱難困苦的磨鍊歲月。

我從養鴨場調到新疆人民廣播電臺擔任播音員工作後,第三年就認識了我後來的妻子,在人民公園,我讓兩位同學一起幫我照相併把關,這樣就有了我和她的第一張合影。我女兒對這張照片特別重視,在影集裡專門寫了一行字:這是爸爸媽媽相識後的第一張照片。它很珍貴,因為那時還沒有我呢。

後來我們自己買了135的鳳凰牌照相機以後,照片就漸漸的多了起來。但“文物”的珍貴,也讓我開始重視了文物的收集和保存。在我女兒結婚的那一天,主持人讓我上臺講話,我說: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我要親手把我家的重要“文物”,交到我的女婿的手裡,由他來繼續長期保管。這些“文物”有:我女兒丹丹在自治區二醫院出生時的生命第一記錄的出生證。有三天後女兒出院時的出院證。有她第一天會叫爸爸時的現場錄音;有她後來會唱的第一首歌的歌聲;還有她後來會說話後,在生日時的講話;還有她在會讀書時,唸的課文錄音。當然還有我們給她拍的百日照和每年的生日照片。相信在以後的日子裡,他們能很好的把這些文物都保存起來,不忘爸爸媽媽養育她的一片苦心。話音一落,全場驚歎,很多人鼓掌歡呼。他們相互在說,這珍貴的文物我們都有,可我們為什麼就沒有把它保留住呢?在這樣的場合,能拿出這樣的文物,實在是意義深遠啊!

歲月悠悠,訴說生活有深情。照片無語,憶說當年好時光。文物雖然簡單,可分量很重,時間越久,它的價值會越加的珍貴。

遙遠的老照片|趙明

趙明:一個退休的老新聞工作者。42年前考進新疆人民廣播電臺任播音員、主持人、記者和編輯。30歲時,獲全國優秀廣播節目一等獎和二等獎。1992年起從事電視事業。在新疆電視臺拍過很多紀錄片,作品多次獲全疆優秀電視節目大獎。39歲時破格評為主任記者職稱。2000年在深圳拍攝20集紀錄片“外國人在深圳”來深圳電視臺工作。所拍20集紀錄片“道德的力量”,在中央臺播出獲獎。前年退休。現居住在深圳市龍崗區。本人愛好廣泛,除了朗誦外,攝影水平也不錯,另外多年的新聞生涯,也練就了很好的觀察能力和寫作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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