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友匯-寫在三春時節的故事


鳥友匯-寫在三春時節的故事

一個農人追趕一隻因掙脫鳥網、腿和翅膀受傷的畫眉、踉踉蹌蹌地逃進了左邊一片小樹林,經驗老到的農人、沒有被這隻受傷畫眉聲東擊西的騙局所迷惑,反其道而行、來到右邊一片灌木叢,只見眼前,鳥窩裡有一隻母鳥,這母鳥因為剛剛生產後又連日孵仔渾身萎靡,此時,那雙驚恐不安的眼睛、仰視著象大山一樣威壓過來的農人;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頭毛都豎起來了、戰戰兢兢本能地退後了兩步。嘶嘶幾聲,在母鳥身下先後露出了三個還沒開眼的小腦袋,張大嘴巴、仰面朝天飢腸轆轆地叫著,頓時:那母鳥一邊緊緊盯著農人、一邊挪動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艱難地張開翅膀、將三隻小鳥緊緊護住。在逃生和護仔的兩難中,強烈的母愛使她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

你想怎樣?剛剛受傷的公鳥衝回來,挺身而出、目光警惕注視著農人、赴上去將氣息虛弱萎靡的母鳥和三個嗷嗷待哺的小鳥緊緊護在身後。農人蹲下身來仔細觀看公鳥,一時驚的他目瞪口呆,久久回不過神來;那畫眉如鷹似凖,那精、氣、神、形,儘管有傷在身,絲毫無損帝王鳥所顯示的高貴血統,那眼、毛、爪、嘴,儘管農人迫在咫尺,也絲毫蓋不住霸王雀外露的強者氣質,好一個帝王鳥、霸王雀。農人如在夢中,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的眼睛。反覆揉揉了雙眼,狠狠地揪捏下大腿,疼痛使他才相信眼前的事實,而非夢幻。公鳥無視農人近身逼視,強悍地向前邁進一步,傲骨錚錚、橫眉怒瞪著農人,就這樣:人驚呆呆的眼神、鳥怒衝衝的目光、相互對視、針尖對麥芒,兩強相爭勇者勝。農人驚歎了一聲,緩緩站立、後退了兩步,幽幽地對公鳥說道;我需要你,需要你去掙錢、需要他們去換幣,實現我女兒上大學的夢想、使她遠離這窮山惡水的地方。

你捉走我,我可以不反抗,但你應答應我,放了他們!公鳥說道。

不!求求你捉走我吧!放了他,不能讓仔雀出生後就失去父親、這麼弱小沒有父親照料根本無法存活,虛弱的母鳥嘶咬著農人的褲管、悽然淚下,仰面懇求地注視農人;一遍又一遍傷心欲絕地哀嚎著:求求你,求求你了!

放了他們!三個月後小鳥有了獨自生存的本領,我自已去;即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一定會完成你的心願!公鳥信誓旦旦地說;

誰也沒有看見,此時農人雙眼已經溼潤起來,農人看了又看這人見憂憐、骨肉情深的一家五口,嘴角不停蠕動,好久、好久說不出話來,轉過身去背對著畫眉,深吸了一口氣,緩解平息了一下揪心的痛苦,噪音略帶沙啞哽咽地揮揮手對公鳥說:好!我答應你。隨後拿出蟲子放在母鳥身旁,又輕柔地處理好公鳥的傷口,義無反顧告別這一家五口。

母鳥低沉嘀嘀的鳴叫著,剛才那提到噪子眼的驚駭和擔心瞬間得到鬆弛、再也無法支撐疲憊不堪的身子,撲通一聲、癱倒在公鳥身旁,公鳥強忍著傷痛、強忍著既將別妻離子的悲悽,用那隻受傷的翅膀把母鳥緊緊摟著,含著眼淚餵飽了小鳥,親暱用嘴頭不停地梳理著三隻小鳥絨絨的羽毛。此刻:他聽到了母鳥打盹平靜的喘息聲,看著依偎在身旁吃飽喝足後、憨態可愛縮聚在一起的仔雀,挺起頂天立地的脊樑,撐起另一支翅膀輕輕地蓋在幼兒的身上。一會兒:那一聲聲、一曲曲如痴如醉、如夢如幻、如泣如訴的小唱在空中縈繞:象綿綿細雨灑不盡對母鳥深深的愛,象微微春風吹不散與仔雀濃濃的情。此時;淚水已浸透了那雙潔白的粉盤……

幾個月後:在投桃報李的季節,某地一場畫眉爭霸賽上,這隻公畫眉昂首一鳴、百雀無聲,籠前一站、群鳥臣服。兌現早前的誓言,圓了農人女兒的夢。隨即:農人謝絕了眼饞的買家高價利誘、無視貪婪的鳥霸威脅強索,攜鳥來到那夢寐縈懷的地方,所見到的是: 南水北調工程推土機挖渠的轟鳴。農人找遍方圓每一寸土地,尋覓了此地每一道田坡坎埂,從清晨找到黃昏;再也找不到那片灌木叢、那個鳥窩。公鳥從平原到山坡、瘋狂地不知疲倦的飛翔,一聲聲蕩氣迴腸的悲鳴、一道道聲嘶力竭呼喚,再也喚不回日夜思念的愛妻、牽腸掛肚的幼兒。天際邊最後一線夕陽餘暉拉長了農人雙膝跪地、兩手伸天、痛心疾首、捶胸頓足投映在大地的身影………

從此以後;一個農人、一隻畫眉人鳥相伴,相依為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要自己有一口就決不讓鳥餓著,衣著有一寸就決不會讓鳥凍著。那畫眉竭盡所能,犀利的雙眼使田間地頭的害蟲無一倖免,厲嘴鷹爪把來犯莊稼地的野鳥打的四處潰逃,農人那一畝三分地的農作物長勢喜人,自耕自食,衣食道無憂。一人一鳥魚水情深。酷暑、月下花前;農人不時地用芭蕉扇趨趕畫眉身邊的蚊叮蟲咬,人愛鳥情景交融、使月兒笑彎了腰。冬日:陽光明媚,畫眉在農人身上掀衣翻帽、無處藏身的跳蚤成了他的美味佳餚,鳥惜人情真意切、使太陽樂圓了臉。就這樣;人與鳥情同手足,鳥與人情如子父。無慾無求、自由自在地渡過那一年又一年的酷暑和寒冬、春雨與秋風……。

年齡不饒人、歲月催人老,在一個冬天的早晨,農人目視著愛鳥帶著一絲渴望、一份難捨,一道內疚含淚而去,在那散開的瞳孔和殘留混濁淚珠中、濛濛朧朧映影著一對飛翔藍天的畫眉。……此時:公鳥無聲無息飛到農人的身邊,彷彿怕驚醒農人的夢鄉,用舌尖輕輕地舔淨殘留在農人眼角紋裡淚痕,用翅膀的羽毛柔柔撫閉上那刻滿風霜歲月的眼皮。在靈前;瞑錢香燭燃燒火光中,只有那隻倒影在泥巴牆壁上、隨火光跳躍放大的、搖曳不停、形影相弔的畫眉身影。

清晨,還是在離那不遠、夢寐縈懷的地方,雪花如柳絮一般從天空中飄飄灑灑而下,白雪似舞如醉、似飄如飛,飄飄悠悠、輕輕盈盈,如此寧靜、如此潔白,這裡沒有瞑錢香燭燃燒的縷縷青煙,只有一座孤孤單單的蓋滿白雪新墓,這裡沒有哀悼者哀痛欲絕的哭天喊地,只有一隻身泛青色的畫眉、匍匐在墓頭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悲鳴。在這一片白雪茫茫的蒼穹大地中是那麼觸目傷情,那樣孤苦伶仃、那般慘不忍睹;幾天後:那個墓頭上多了只凍僵死亡的畫眉。凜冽呼嘯的寒風吹拂著它的羽毛...

幾年後: 經歷了一次輪迴,還是離那個墓地不遠的地方,在“三春綠楊煙,桃花紅陌上”的季節裡,一對畫眉情侶正含辛茹苦地、結草叼泥為即將出生的小寶寶搭建溫馨的愛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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