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師德的打哈哈


雜談 | 婁師德的打哈哈

圖:劉昌海


武則天佞佛,頒佈《禁殺令》,令天下禁止屠宰禽畜。時任監察御史的婁師德,陝西巡視,飯間端上一盤羊肉。婁師德問:“朝廷嚴禁屠殺,怎麼會有羊肉?”廚師回曰:“這隻羊是豺咬死的。”婁師德哈哈一笑:“這隻豺太懂事了。”於是便大快朵頤。一會兒,又端上了一盤魚膾,婁師德又問怎麼回事。回答說:“豺又咬死了魚。”婁師德笑道:“短知漢,為何不說是水獺咬死的呢?”廚師馬上按他所說改了口。於是,婁師德和官員們便在哈哈大笑中照吃不誤。

婁師德的角色,相當於現代中紀委巡視組成員,在古代掌管監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整肅朝儀等事務。而為了招待他宰羊殺魚,類似現代公款吃喝風中的隱身變異。在明令禁殺的情況下,無論是“豺咬死了羊”,還是“水獺咬死了魚”,不過都是心照不宣的障眼法。要論問題性質,既是“不收手”“頂風上”,又屬於“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就紀律檢查而言,理應在認真糾治之列。然而,身負巡視使命的婁師德,非但不批評反而打著哈哈欣然享受,使原本嚴肅的違紀問題化為烏有。讓人在感嘆其世故之外,又窺見了其避事的圓滑。

婁師德這個人,當過將軍拜過相,曾被唐宣宗評為“納言婁師德”榮登凌煙閣表彰,但他一生明哲保身、苟利於家,故明代李贄著《藏書》評點歷代名人,無論評名相還是點名將,均未將其納入。有點打臉的是,竟是一個“唾面自乾”的成語,讓人們深刻地記住了他。起因是:婁師德的弟弟被任命為代州刺史,臨行之時,婁師德問道:“我是宰相,你也擔任州牧,我們家太過榮寵,會招人嫉妒,應該怎樣才能保全性命呢?”弟弟道:“今後即使有人吐我一臉口水,我也不還嘴,把口水擦去就是了,絕不讓你擔心。”婁師德道:“這恰恰是我最擔心的。人家朝你臉上吐口水,是對你發怒,你把口水擦了,說明你不滿,會使人家更加發怒。你應該笑著接受,讓唾沫不擦自幹。”

這個“唾面自乾”的話外音,儘管有退讓做人、低調做事的一面,但官居宰相高位,倘若讓這種心態進入治理政事,會有大的作為嗎?尤其面對破壞綱紀、違背法紀的人和事,不敢唱黑臉、不願得罪人,會幹出一番對江山社稷有益的事情嗎?回答是否定的。通過前面那個對“豺咬魚”打哈哈,導致貫徹“禁殺令”巡視走過場的事件可見一斑。這裡撇開紀律檢查干部應有的“自身硬”不談,僅以“在其位謀其政,忠其職盡其責”的為官本分衡量,其作為顯然也是瀆職的。“為官避事平生恥。”身為監察御史,即使對禁殺令思想上“有釦子”,但職責使命所繫,態度和行為上則必須保持敬畏和看齊。遇到“豺咬魚”這等變相違紀之事,來不得掀桌子罷宴之類的“率真激切”,但至少也得有“當面敢批評”的擔當。這婁師德可倒好,不僅不制止、不批評,反以打哈哈默許。尤為出格的是,竟以己之經驗予以“親自指導”,看起來似乎是在為自己避事找藉口,客觀上反而成了“保護違紀”的事實。試想,倘若穿越到現代,假如讓他去巡視反“四風”,結果會怎樣?

就為官應有的擔當底線而言,這等苟利於自身的愛惜羽毛,與尸位素餐無二。至於化“豺”為“獺”,更非幽默,而是為滿足口腹之慾和避事尋找藉口與遮羞布罷了。道理很顯然,作為紀律檢查要員,對違法違紀的退讓寬容,就是對職守的不忠,就是知法犯法。拿到我們今天來看,就是黨性不純,對黨和人民的事業犯罪。故婁師德式的打哈哈不足為訓,更不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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