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麻花《驢得水》:張一曼的悲劇命運,源於對抗三重矛盾的失敗

開心麻花《驢得水》:張一曼的悲劇命運,源於對抗三重矛盾的失敗

喜劇片《驢得水》在2016年從話劇改編成電影上映之後,豆瓣評分8.4,引發觀眾從多個視角與層面切入的解讀與剖析,成為不折不扣的文件事件。影片還獲得2017年第十四屆廣州大學生電影節最受歡迎獎。

《驢得水》編劇、導演周申、劉露,由任素汐、大力、劉帥良等主演。講述了1942年的民國時期,五位心懷教育理想的老師,在偏遠鄉村辦了一所學校。為了多領教育經費,將一頭拉水的驢虛報成英語老師冒領薪水,延後收到的一封電報告知教育局特派員即將到來考察,目標正是英語老師。孫校長只好拉來銅匠冒充驢得水,由此發生了一連串的不可控事件。

影片中情節離奇卻不突兀,人物刻畫生動而個性鮮明。其中任素汐扮演的張一曼的角色,從追求自由美好到絕望自盡的悲劇命運,讓人扼腕嘆息之餘,會陷入深深的思考:到底是什麼毀了她?

她是那個時代的矛盾體,她的毀滅之旅,源於她在對抗身體放蕩與思想簡單、自我與外界不可調和性、對美的追求與現實的惡這三重矛盾的失敗。

開心麻花《驢得水》:張一曼的悲劇命運,源於對抗三重矛盾的失敗

一、思想簡單卻身體放蕩,成為她人生悲劇的起源

張一曼思想簡單、率性直白,對任何人不設防,象個沒有長大的孩子,無憂無慮地哼著《我要你》在夏日的田野裡翩翩起舞。這種性格下的性觀念開放,將她一步步帶入悲劇的單行道,無法回頭。

她的悲劇命運並不是始於“睡服”銅匠,不是拒絕了裴魁山的求婚,也不是想與周鐵男發生關係未果,更不是始於她在城裡因為男女問題待不下去而被孫校長收留來到三民小學校支教,而是始於她的性觀念形成的那一刻。

一個性觀念開放的人,往往是看透世界、深諳人性、善逢場作戲的情場高手,在男人世界中左右逢源、遊刃有餘。

但張一曼不是。她把世界看得簡單,也把性單純看作身體的需要,與感情、道德、他人無關。她因此被迫跑到山區也沒有吸取教訓,照舊我行我素。

當裴魁山向她求婚時,她才覺得應該“再也不招你了。”當她輕描淡寫地說出“我來睡服他”時,完全沒有顧及到背後的人情倫理、道德觀念所可能引發的後果,只覺得自己是為了大家的利益做好事。

世界上多少悲劇起源於性。因為性往往與愛聯繫在一起,性愛不可分。不對等、佔有慾控制下的性,會挑戰人的自尊底線、激發出人性惡的一面,在銅匠與裴魁山身上顯露無遺。

開心麻花《驢得水》:張一曼的悲劇命運,源於對抗三重矛盾的失敗

二、當自我與世界有不可調和性的矛盾時選擇逃離,是她悲劇的內因

她在影片中總共逃離了五次,卻都失敗了。

第一次,從城裡逃到鄉下,與世界的物理性隔離。但是人無論到哪裡,總需要與人接觸。她的觀念與性格不有所改變,即使換了個環境,城裡與鄉下,對她而言沒有本質區別。

第二次,拒絕裴魁山,不想與這個世界有情感的糾葛,她只想做一個獨立自由的個體。

第三次,決絕地罵銅匠是“牲口”,斷了銅匠的念想。她睡銅匠,只是客觀上為了事件本身的完結,是有特定目的的行為,與她的自我屬性毫無牽扯。

第四次,變瘋。這是一種激進式被動的自我保護機制,把自己從“正常人”的世界脫離開來。但精神與理智上的脫離,並不能真的從現實中剝離。

第五次,自盡。這是真正的逃離,卻是最大的失敗。當主體消亡時,逃離本身就成了虛無與無意義,目的也就無從談起。

現代哲學理論傾向於:人的社會屬性是人與動物的本質區別,只要還是作為“人”的存在,就不可能從社會屬性中脫離出來。

而過於自我的個性與社會屬性是衝突的,要適應社會,又要保持自我獨特性,需要在情感與知識層面不斷提高自己去適應社會的同時,還要學會做出妥協。

很多悲劇命運的重要原因都是自我與外界的不可調和性。張一曼可謂是這種不可調和性的犧牲品。

開心麻花《驢得水》:張一曼的悲劇命運,源於對抗三重矛盾的失敗

三、對美的追求與現實的惡發生衝突,是她悲劇的決定性外因

越是單純的人,對美越敏感,對美的追求越執著,對社會與人性的認知越不足。比如林黛玉。

在本片中,對張一曼的愛美、追求美的個性給予了充分的表述,刻意增強人物命運的對比懸念與悲劇的故事張力,也揭示出張一曼的悲劇內因。

張一曼的身上自然流露出愛美愛自由的妙曼身姿,無論環境多麼粗糲、生活多麼艱辛,都能夠穿著優雅的旗袍,在留聲機的輕曼歌聲中舞出絢麗的姿彩,唱出令人陶醉的曲子。她那無時不在、天真無邪、自我迷醉的笑容,讓人不忍去觸碰。

但現實與人性的殘酷是她萬萬沒有料到的。校長的虛偽、裴魁山的愛財與報復、銅匠的心機與仇恨、周鐵男的懦弱、特派員的殘暴與貪婪,都極大地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力,打碎了她對這個世界美好的期望。

幾個男人加上銅匠老婆對她的唾罵,字字如劍,句句鉤心,也把她從自我美化(也許是為了不想面對人生痛苦的自我麻木)中硬生生拽出來,讓她直面那個不完美的自己,擊潰了她的自我美好世界。

但還沒有結束,對美的破壞還在升級。她被剪去了最珍愛的長髮,在面對鏡子的一刻,她崩潰了。但她仍沒有放棄對美的追求,還要縫製好看的教師服,還要拿著鮮花去婚禮現場,卻面臨著終局選擇。

婚禮現場混亂時,她死死地護著花,用身體護著內心的美好與純真的嚮往。但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抵擋世界的洪流?她被撞倒了,鮮花散了一地,任人踐踏。美已經被世界消除了,她意識到那鮮花就是她自己,終於走向了絕望。

開心麻花《驢得水》:張一曼的悲劇命運,源於對抗三重矛盾的失敗

結語

《驢得水》以喜劇的形式、怪誕的手法包裹著真實、悲劇的內核,輕鬆流暢的敘事、浪漫意向之下是弱小個體在強權與人性面前的無聲吶喊。

愛美、單純、追求自由與個性解放的張一曼在那個時代無容身之地。她的悲劇,是多方面造成的。有時代性,也有個人因素。

《驢得水》在讓觀眾笑中帶淚、探討張一曼悲劇的原因時,也在提醒我們反省與思考:如果我是張一曼、如果我是張一曼的同事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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