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故事


“我一定要出去!門鎖不住我!”何曉慧打開窗,踏上窗臺,縱身一跳。何父母衝過去,正趕上她起跳的瞬間,3人一起跌倒在地上。何母爬過來,抱著何曉慧的頭:“阿妹!你怎麼能這樣!這是6樓呀!”何曉慧漲紅著臉瞪大眼說:“我不會死!師父說了我們練功人能夠白日飛昇,你們只會看到我白日飛昇的場面,今天陽光燦爛,我一定能飛走,放開我!”

多年以後,在對“法淪功”練習者進行幫教時,何曉慧的心情是複雜的,她在他們身上看到了昔日自己的影子,他們曾是一類人。是的,何曉慧曾是一個“法淪功”信徒,而且是“資深”一員:1999年3月開始修練“法淪功”,1999年7月因擾亂社會秩序被拘留15天,後來兩次因觸犯刑法被判入獄,各判處有期徒刑4年,出獄時已是2010年3月。

何曉慧在“法淪功”裡痴迷了整整11年,徹底脫離“法淪功”後,常常回憶往日,痴迷,瘋狂,一切的一切都恍如一場夢,只是夢醒後才發現物是人非,代價慘重。

現在,何曉慧已從迷夢中醒來,成為一名社區反邪教志願者。在眾多的志願者中何曉慧是特別的一個,她不愛講大道理,總是用自己的經歷說事情、談“法理”。這種談心式的幫教,感染力非常強,只要她一開口,對方就清楚她對“法理”的學習不是一日之功,何曉慧往往一句“你不能用破壞大法的魔來解釋我”,就能勾起幫教對象的好奇心,從而啟發他們思考。

父母親恩今猶在

何曉慧在監獄學得一手按摩術,手法熟練後漸成技藝,出獄後又到深圳專門學習“松筋法”,結合自己多年的心得體會,卻也有其特別之處。父母年紀大了,婆婆腿腳不好,何曉慧常常為他們按摩,這種家庭活動已成家中的一景。何曉慧年已二十的兒子小聰,常常取笑媽媽是“按摩女郎”,往媽媽跟前湊,嚷嚷“我要異性按摩”,在與公公、婆婆爭奪媽媽的“戰役”中敗下來後,小聰嘟囔“媽媽偏心眼”,大叫“爸爸快來呀”。這時,丈夫阿明總是坐在沙發上,眉開眼笑。作為“戰爭”的中心人物,何曉慧笑而不語,任憑他們爭奪、嬉戲。她不敢想象,自己曾令全家愁雲密佈,而如今又能擁有這樣的溫馨與幸福。

1999年7月22日,國家宣佈依法取締“法淪功”。何曉慧無法接受,當輔導員組織學員去市政府靜坐請願時,她一反平時的謙讓姿態,第一個舉手報名。父親第一時間找到何曉慧,得知她的計劃後,何父急切地要求何曉慧這一天一定不能外出,必須待在家裡,還把阿明招回來看住她。

隨後的幾天,家裡的氣氛降到了冰點。何曉慧和父親都不說話,母親則在一旁偷偷地抹著眼淚勸女兒。她的倔勁上來了:“我沒錯!”但看到父親血壓升高,必須臥床休息時,何曉慧也迷惘了。幾天後,老學員打電話來約見面,大家都表態“要堅定修下去”。散會時,一個叫杏姨的學員與她相約走一段路,兩人原來並不熟,僅在練功點上見過面,也許是共同的憤慨吧,這次兩人多聊了幾句,何曉慧才知道杏姨也是當地人,兩人相談甚歡,並約好今後一起“護法”。

  “護法”的機會很快就來了,杏姨打電話說要上京“護法”。何曉慧很興奮,但即便心裡覺得這是一個向世人展示“法淪功”的“偉大”任務,也有點害怕,畢竟她從小就是一個安分、聽話的孩子,想到坐火車到千里之外的北京,去喊口號、打橫幅,還可能被抓,何曉慧就止不住心慌。杏姨給了何曉慧一顆“定心丸”:“這是考驗你的時候,就看你敢不敢走出來,修練的路真不容易,你還想圓滿嗎?”何曉慧下了決心:“我去!”

出發的那天,火車票早有人買好了,何曉慧只需要找機會,到約定的茶樓集合就行了。杏姨叮囑她“不能告訴家裡人”,何曉慧當然明白,她已經聽說,有幾個同修被家人“軟禁”了,於是,何曉慧那些天不再和父親爭論,甚至故意和阿明說:“我們老百姓,還是帶好兒子賺錢更實際。”阿明很高興,父母也放心了,何曉慧又能上街了,當然,她每次都依時回來。所以,上京那天,當何曉慧又像往日一樣,兩手空空地上街時,父母和阿明一點都沒起疑心,何曉慧一出家門就直奔茶樓而去。

何曉慧回到家已是20天后了,她在天安門廣場鬧事當場被抓。行政拘留15天后,當地民警告訴她,她的不辭而別,嚇壞了家人,何父還到派出所報了案,老人涕淚齊下,一再說:“幫我找回女兒!”何曉慧這才想起,自己甚至不曾給家人留下一張紙條。在過去的20天裡,她只有憤怒,早已忘記了家人的著急。回到家時,何曉慧的思想仍停留在為“法淪功”抱不平的狀態中,瞬間的傷感很快讓位,她想不通,政府怎麼能這樣對待善良的“修練人”?令何曉慧沒有想到的是,何父嚴肅地遞給她一疊剪報:“看看吧!”何曉慧不解地接過來,竟然是各地有關“法淪功”的報道,有《人民日報》的“李洪志其人其事”,《光明日報》的“記者調查”,《健康日報》的“專訪”等。

何父沉痛地說:“你不是說事實勝於雄辯嗎?你看看!”

何曉慧憤怒了:“這是造謠!”

何父指著剪報:“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李洪志就是個騙子,他不是神。”

“你詆譭我師父,你這個魔,你會遭報應的!你會下地獄的!”何曉慧勃然大怒,把剪報扔在地上,還狠狠地踩了一腳。

“你是我女兒,我不能讓你被一個騙子毀了!”

“你一隻腳已經踏進地獄了!”

何父大氣凜然:“我不怕!下地獄,我也要救你!”

何曉慧啞口無言,一跺腳,扭身回房了。

從此,何曉慧在修練的路上越走越遠,逐漸成為家裡的“陌生人”。父母和阿明時常發愁地看著她,對她的行為感到愈來愈難理解。有一次父母生病了,何曉慧認為是“消業”,她一點也不緊張,也不送他們去醫院,還暗暗高興很久,覺得父母是在還債。

眼見何曉慧越走越遠,為了喚回女兒,何父母試圖用親情來打動她,一有機會就拿出家庭相冊,指著她的相片,“看,這是你穿新裙子時照的,記得嗎”,“這是你得獎時照的”……何曉慧怎麼會不記得這些幸福的童年片段呢。

何曉慧祖輩是江門人,父母長期受江門文化薰陶,不但傳承了明代哲學家陳白沙先生的思想精髓,順其自然、心境平和、和諧相處,還大大發揚了儒家的核心思想,互相尊重、包容、扶持,一家人生活其樂融融。

生長在這樣的幸福家庭,曉慧有了成長的煩惱:自己並不優秀;讀書成績一般;樣貌普通,黝黑的皮膚,微腫的單眼皮,瘦削乾癟的身材。而比她大兩歲的姐姐,卻如出水芙蓉般嬌媚,雪白的皮膚,高挑的身材,還是班上的尖子生。每每看到別人讚揚姐姐,父母的臉上灑滿幸福而又驕傲的光芒時,她就備感失落,既嫉妒又自卑,覺得自己就是個醜小鴨。細心的父親發現了她的小煩惱,把她摟在懷裡說:“你是最特別的一個,是爸爸的好女兒。”

在父親的影響下,母親開始將目光和重點放在曉慧身上。曉慧一點小事情在她眼裡都是很了不起的,有一次曉慧將一位迷路的小孩子送回鄰居家,得到父母極高的讚揚:“我們的小女兒真是個小俠女、小英雄。”父親給她一些連姐姐都沒有的驚喜:幫她買新裙子,當她驚喜地不停轉圈時會讚美她,並帶她拍照;外出做生意時,特意帶回來珍貴的鋼筆送給她,說:“我的小女兒是一個可以用筆來書寫人生的人。”她開始忘了煩惱,不再嫉妒姐姐,覺得自己真是特別的一個人,天生我材必有用。從那以後,她經常用父親送的筆練字,還找關於英雄人物的故事書看,最敬佩捨身取義、為正義不懼與各種邪惡勢力鬥爭的英雄人物,夢想有一天自己能成為扶善懲惡的英雄女俠,維護社會公平正義。

在這樣的家庭氛圍裡,何曉慧漸漸養成了優秀的品格,成為了老師、同學、鄰里眼中的好孩子。因為對學校的公共事務非常熱心和積極,她成為同學們喜歡的“小老師”,也經常作為“小偵察”幫助打架的同學分析對錯;她更是街坊鄰里的貼心小幫手,幫無子女的老奶奶到社區取藥,幫助社區做宣傳教育,在宣傳欄寫公益廣告,配上書畫,還把自己辛苦存下來的零用錢捐出來。那段時間,連家裡一向寡言的爺爺都覺得她這個孫女特別棒,常常獎勵她零花錢;父母親更自豪,說她是上天派下來的天使。

但是為了“法淪功”,這一切都被何曉慧看輕、看淡,乃至放下了,因為按照李洪志的“法”,這都是人間的情,是修練路上必須放棄的東西。何曉慧不是硬心腸的人,看到父母所做的一切,她也很痛苦,但是她有什麼辦法呢?何曉慧在痛苦中,將怨恨轉移到政府的身上。父母嘮叨多了,何曉慧有意識地避開父母,儘量少見面。有一回,何曉慧偷偷聽到父母哽咽地相互安慰,說“就當沒有這個女兒吧”。

現在雙親尚在,何曉慧只要一想起自己惡毒地詛咒父母的那一幕,就心有餘悸。每當雙手搭在父親肩膀上,摟著母親的脖子,像小時候那樣依偎著父母時,何曉慧就從心裡感謝上天,讓她有機會彌補曾對父母造成的傷害。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何曉慧有一張與阿明、小聰一家三口的“幸福”彩照,那是兒子5歲生日時拍攝的。照片中阿明摟著她的左肩站在她身後,俯下身與她頭靠頭,就像並蒂蓮似的,小聰反手摟著她的頸項,依偎在她懷裡,調皮地咧著嘴。她現在仍能記得當時攝影師是如何慫恿她和阿明的,他說要免費為他們一家三口拍一輯照片。“終於等到我要找的一家人啦!”還說要把彩照放在櫥窗裡展示。

照片拍攝的效果很好,不是因為景物和構圖,而是三人的表情抓拍得恰到好處,完全沒有擺拍的做作,平凡中透著真實與真情,觀者無不感到他們的幸福。何曉慧把這張照片裝在相框裡,擺在床頭,怎麼看都不膩,而路過照相店櫥窗的人都會駐足觀看。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們一家三口就這樣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平凡卻幸福著。

習練“法淪功”後,何曉慧的注意力轉移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把相框收進抽屜,床頭擺上《轉法輪》、錄音機和練功磁帶,尤其是在父母的強烈反對下,她把臥室當作自己專用的學法、練功房,全然忘記了這張照片的存在。第二次入獄刑滿釋放後,何曉慧把這張照片找了出來,翻拍後重新放在床頭。望著這失而復得的照片,她百思不得解,當時是什麼魔力把她從丈夫和兒子身邊帶離的?

何曉慧於1990年和阿明結婚,婚後不久有了寶貝兒子小聰,一家三口開始了幸福生活。何曉慧以為自己一輩子會這樣幸福度過,有空就幫助丈夫打理打理生意,或是帶著兒子做做義工,學學東西,幫幫需要幫助的人。單純而又幸福的何曉慧沒有預料到,苦惱很快就到來了。

阿明是一個勤勞而又有頭腦的人。20世紀80年代末,他看到電信的發展前景,利用父母的積蓄做起了電信生意,在江門開了好幾家聯通公司和呼機服務檯。賺了錢後,麻煩就來了,阿明的兄弟要求與阿明分財產分業務,理由是阿明的本錢是父母給的,阿明沒有滿足他們的慾望,他們就隔三岔五來吵鬧,甚至動起手來,經常將幼小的兒子嚇哭。每次何曉慧苦口婆心地勸說都沒有用,甚至遭到辱罵,最後還是阿明用錢來解決。這讓一直生活在美好家庭裡的何曉慧感到很失望,這樣的人太可怕了。

習練“法淪功”後,何曉慧開始用“法理”來衡量這件事,丈夫兄弟為了利益不惜吵鬧動手,也許是件好事。何曉慧建議阿明將其中的幾個店鋪轉讓給兄弟來經營,自己不用那麼累,又顧了兄弟情誼。雖然納悶,阿明覺得曉慧善解人意又很大度,就聽從了她的建議,留下兩間通信器材店鋪經營,其他轉讓給兄弟們了。得到了自己不勞而獲的財富,兄弟們與阿明恢復了兄弟情,後來經常帶著禮物、帶著笑臉相聚敘情,久違的和睦祥和家庭氛圍又出現了。看到這種情景,何曉慧內心對李洪志的感激之情更深厚,覺得師父太神了,一指點,自己長功了,同時家裡恢復了平靜與和諧。

對李洪志和“法淪功”日漸迷戀後,何曉慧“執著”於如何學好法讓自己精進和上層次。雖然表面到店鋪去幫忙看店做生意,但她已經沒有了工作熱情,只是把店鋪當作學法、會友的好場地。看到店裡的顧客日漸稀少,何曉慧反倒覺得很高興,因為這樣就有更多的時間學法練功了,清靜的店鋪更方便她與功友交流心得。

何曉慧變了,慢慢忽略了她以往視為重要和珍貴的東西,專注於按時按點地學法練功、“發正念”。阿明發現了她的異常,勸她要把心思放在生意、兒子和家庭上來,不然這樣下去會毀了家庭的。阿明說多了,何曉慧不耐煩,這個小家的歡聲笑語消失了,代替的是冷漠和偶爾的爭執。何曉慧的頭腦裡全是學法練功,認為阿明和父母都是阻止她學法練功的“罪人”,連平時懂事的孩子也都覺得礙事。為了讓兒子將來也能“圓滿”到美好的天國世界去,何曉慧將年僅7歲的兒子送到了“法淪功”少年培訓班。阿明和父母知道後,大罵何曉慧喪心病狂,說這樣會害了小孩一輩子的。何曉慧卻理直氣壯地說:“萬古以來第一次,師父給人留下一部上天的階梯,你們不肯跟我上,我怎麼也要把我的兒子帶上。”

2000年,因為上京護法的事,何曉慧失去了家人的信任。從此,阿明只要有時間就留在家裡,父母更寸步不離。何曉慧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就會被淘汰,這天是同修約好的見面日,家裡只有何母一人。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去參加學法交流!”

何母哭著央求:“阿妹,你怎麼變成這樣,媽求你了,行不行?”

何曉慧推開母親:“我今天一定要去!”

何母情急之下,徑直走出了門口,從門外鎖上鐵門。

何曉慧一愣,急步到門口,猛力搖晃著鐵門:“媽,你開門,快開門!”

隔著鐵門,何母繼續勸著:“阿妹,你為什麼就不能聽政府的話?爸媽都老了,小聰還小,你不能不管老小啊!”

何曉慧用手大力拍打鐵門,用腳踢門,像個瘋子一樣喊叫:“快開門!”

何母痛哭起來,抹著眼淚下樓了。暴怒之下,何曉慧望著空蕩蕩的樓梯,一時竟傻了眼,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樓梯上傳來何父母的腳步聲。何曉慧一個起立,猛地衝過客廳,衝向家裡唯一一個沒裝鐵欄的窗戶:“我一定要出去!門鎖不住我!”她打開窗,踏上窗臺,縱身一跳。何父母衝過去,正趕上何曉慧起跳的瞬間,3人一起跌倒在地上,何曉慧爬起來,再次衝向窗戶,腳卻被何父死死抱在懷裡。何母爬過來,抱著何曉慧的頭:“阿妹!你怎麼能這樣!這是6樓呀,你不能死啊!”何曉慧漲紅著臉瞪大眼說:“我不會死!師父說了我們練功人能夠白日飛昇,你們只會看到我白日飛昇的場面,今天陽光燦爛,我一定能飛走,放開我!”何父捶打著女兒,無力地說:“你傻啊!”

為了找回以前的何曉慧,維護家庭的幸福,阿明認為唯一的方法就是讓何曉慧遠離“法淪功”人員。正好這時有同伴建議阿明到廣西發展,為了這個家,阿明決定結束在江門紅火的生意,離開江門到廣西桂林發展。這個決定得到何曉慧父母的支持,他們希望何曉慧在那能夠忘了“法淪功”。何曉慧瞭解家人的用意,忙找功友商量,功友卻很欣喜,說不會放棄她,還讓何曉慧找機會與廣西的功友聯繫上。於是,何曉慧放心了,假意聽家人的勸說,和阿明、小聰一起去了桂林。

2000年初到桂林後,阿明忙著和朋友商量開展生意事務,大半年後,生意頭腦較好的阿明基本承包了桂林市的呼臺業務,每天很忙。何曉慧這時帶著暫時還沒有找到小學上的兒子按時學法練功,帶著兒子找機會傳法,還經常與江門的功友聯繫,當然,這一切都不能讓阿明知道。矇在鼓裡的阿明眼見何曉慧安穩地忙生意和家務,非常高興。為了讓何曉慧遠離“法淪功”,阿明一家三口在桂林過了2001年的春節,這也是他們第一次不回家過春節。

2001年春的一天,何曉慧呼機上傳來杏姨的留言:“有事要辦,速回。”看到留言,何曉慧內心又驚又喜,驚的是怕阿明和父母知道,喜的是功友沒有落下自己,一直緊緊拉住自己。何曉慧馬上帶著兒子悄悄回到了江門,直接找到杏姨。杏姨告訴何曉慧,現在是“正法”的關鍵時候,作為神聖的“大法弟子”要站出來“弘法”“護法”,何曉慧書畫了得,就負責寫標語,製作成橫幅後拿到江門政府門口和公園等人多的地方去掛。何曉慧和杏姨等人制作了700多條宣傳“法淪功”的橫幅,何曉慧還自告奮勇地去掛橫幅,結果,她被公安人員當場抓獲,不久後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4年。

何曉慧被抓後,阿明不顧桂林的生意回到江門,但固執的何曉慧就算在看守所也不願悔過。幾個月後,阿明返回桂林時發現,桂林100多萬元的生意已因管理不到位瀕臨破產。面對妻子入獄的事實,心灰意冷的阿明最終清算了資產,回到了江門。

何曉慧在獄中知道這一切後,在幫教人員的教育下,曾悔恨不已,對阿明、小聰的內疚,對父母的愧疚,都促成了曉慧的轉變。那時的何曉慧淚流滿面地真誠悔過:“出去後,我要做回個好妻子、好母親、好女兒。”可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出獄後不久自己又會重陷“法淪功”,再次入獄。

邪法的魔力

2005年,何曉慧從監獄假釋回到家中,從小自尊心強的她感覺到自己像一個被人遺棄的人,雖然阿明和父母的關愛一如當初,但何曉慧卻感覺不到幸福,內心彷徨和不安,她的身體很快也出現各種不適的症狀。何曉慧困惑不已,是因為不練了,恢復了有病的身體和被轉化的“報應”嗎?其實這是李洪志的心理暗示,李洪志說修練人沒病,但放棄修練就會恢復有病的身體,還說轉化的人是舊勢力安排的“魔”,要遭“報應”的等等。對於困擾自己的一切,她不知向誰說,恐慌不安下,身體越來越差。

不夠精進或者是遭“報應”的暗示,成了李洪志鞭策“法淪功”練習者為其賣命的“鞭子”。何曉慧陷入迷惘中。

一天,她在店鋪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兩人走得很快,但何曉慧看清楚了其中一個是杏姨。幾天後,曉慧又在店鋪附近遇見了杏姨。杏姨問她現在過得怎樣,還說能遇見說明緣分還很深,想不想看“新經文”。

見面後,曉慧的心情好像平靜了許多,她相信這是師父的慈悲,是想來給自己機會,於是就說想看“新經文”。杏姨給了曉慧一本裝有李洪志全部書籍、“新經文”和“法淪功”網站上部分文章的電子書。“經文”說:“大法弟子已經達到了個人圓滿標準,但宇宙偏離了法,舊勢力的參與干擾了他正法,要全盤否定舊勢力的安排,要反迫害。”在李洪志一篇篇“經文”的煽動下,何曉慧忘記了曾經的教訓和教育,被壓抑已久的心似乎又找到了釋放的出口,又在不停地和功友一起學法、講“真相”、“發正念”。為了彌補曾經背叛過師父的過錯,她甚至做得比同修更積極、更賣力、更瘋狂。

現實的不如意更讓何曉慧不斷回味“法淪功”群體的“溫暖”。她出獄回家後,想到找事情做讓自己充實一點,就和阿明商量開一個以前熟悉的通信器材店,因為在監獄裡聽說刑釋人員迴歸社會後個體經營可免稅3年,因此何曉慧就高高興興用自己的名字去申請營業執照。到了工商局、稅局,工作人員稱沒有聽說過這種政策,就沒有給她享受這個優惠政策,這讓何曉慧非常不開心,覺得自己又受騙了。當時有關部門的解釋是政策的實施需要一個過程,還要看當地的實際情況,但何曉慧已認定國家的政策不可信。雖然按正常手續開了店,但生意效益差,經營上又與阿明有很大的分歧,兩人常常意見不合,加上這時身體也出現了各種各樣的不適,何曉慧把這一切都歸罪於放棄“法淪功”,時常想起“法淪功”裡所謂的祥和。因此“法淪功”人員以“偶遇、不放棄、送溫暖”等方式再次俘虜了何曉慧的心。

重獲新生

何曉慧第二次入獄後,在幫教人員的耐心勸導下徹底與“法淪功”決裂了。從監獄出來後,何曉慧才真正有了新生的感受,最重要的是她不再懼怕生病,不再疑神疑鬼,心裡坦蕩了,積極面對問題,不逃避,更不怨恨。就算甲狀腺瘤病轉變為甲狀腺癌了,她也是先中醫、後西醫,最後動手術、化療治癒了。

何曉慧後來常說“感恩”,以感恩的心態面對父母、丈夫、兒子,投入社區的志願者隊伍中,幫教了像小梅一樣的“法淪功”痴迷者。小梅已成為何曉慧的好姐妹,也成了志願者。何曉慧最遺憾的是杏姨,那個與自己一樣痴迷的信徒,在剛剛有所醒悟時,突發了一場急性肝炎,在“法淪功”學員的恐嚇和誘惑下,杏姨拒絕了何曉慧的幫助,最終病亡,成為“法淪功”的一個犧牲品。

現在,何曉慧的生活很充實,現實生活雖然仍會碰到困難,會帶給她困惑,但她不再幻想天國了,用何父的話說,“我女兒回家了”。

何曉慧過去曾深信修練的目的是“圓滿”,是回到“天上的家”,李洪志說:“那是你真正的家,是返璞歸真,而人間的父母不是你真正的父母。”從“法淪功”裡解脫出來後,何曉慧對自己竟會相信這種妄語無法理解,也許只能用“邪”來形容了。但不管如何,何曉慧回家了,雖然時間有點長,用了整整11年。

是啊,回家吧!迷路的人都需要認清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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