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的潮陽情緣


蘇東坡的潮陽情緣


郭亨渠

蘇東坡

蘇東坡的潮陽情緣


蘇東坡題的“復古橋”

蘇東坡的潮陽情緣


復古橋

蘇東坡的潮陽情緣


宋代文學家蘇東坡和潮陽有一段頗為感人的情緣。蘇東坡的詩文中,與潮陽有關的就有散文《遠遊庵銘並序》、《論養生》、《北海十二石記》等三篇,詩《祭吳子野文》、《聞潮陽吳子野出家》、《吳子野絕粒不睡》、《次韻子由贈子野先生》等四首,書法題詞“復古橋”。史載,蘇東坡一生只為兩座橋樑題名,其中潮陽“復古橋”是在被貶惠州,心情煩悶時題寫的,可謂情真意切。


蘇東坡詩中提到的吳子野,又稱吳復古,唐宋潮州八賢之一。宋至道十一年(1005),生於揭陽縣南潮鄉一書香門第,其曾祖父吳延預曾任兵部尚書,父親吳宗統為潮州名士。復古從小聰慧,性格豪爽且樂於助人,曾因兵亂,母親走散,復古千里尋母,終於在杭州尋得母親迴歸。按當時習俗,復古父親宗統為翰林侍講,其職應由復古繼承,但復古卻讓給堂兄慈翁。父母喪,結廬守墓三年,由於文章品行卓越而舉孝廉,授皇宮教授。在京中,吳復古與蘇東坡交遊甚深,兩人經常在一起抨擊朝政,結伴出遊,宋神宗稱復古為“遠遊先生”,復古因而以“遠遊”為號。
吳復古抨擊朝內權臣,因而也引起權奸猜忌。宋熙寧元年(1068),復古辭官返回潮州,隱居於潮陽麻田山,他經常外出遊覽,不問政事。蘇東坡得知好友離京返鄉,曾寫詩勸他回朝,蘇東坡在詩《吳子野絕粒不睡,過作詩戲之,予亦次其韻》詩中寫道:“憐君解比人間夢,許我時逃醉後禪。會與江山成故事,不妨詩酒樂新年。”蘇東坡詩題中的過,即詩人蘇過,蘇過曾贈詩復古,東坡次其韻,想勸復古回朝,吟詩飲酒同樂,可是復古對政事心淡如水,不滿官場爾虞我詐,宋元豐年間(1078~1085),棄妻兒削髮出家,在麻田山創建麻田寺,蘇東坡遠在京城,聞老友出家,應復古之求,寫了《遠遊庵銘並序》,文中曰:“今子野行於四方十餘年矣,而歸於南海之上,必將俯仰百世,奄息萬里,有得於屈原之遠遊者,故以名之庵而銘之曰……”蘇東坡把復古離京遠遊比為屈原,評價高矣!然而,對復古為僧,蘇東坡不免感慨萬千,他在《聞潮陽吳子野出家》詩中寫道:“子昔少年日,氣蓋閭里俠,自言似劇孟,叩門知緩急。千金已散盡,白首空四壁,烈士嘆暮年,老驥悲伏櫪……”(見《蘇東坡全集》)對吳復古出家,惋惜之情,躍然詩中。

吳復古出家之後,蘇東坡仍把遠在南疆潮陽的他視為摯友,兩人書來信往,蘇東坡介紹京城情況,復古則在詩書中笑談江南及潮陽韻事,蘇東坡寄贈復古詩《次韻子由贈吳子野先生》吟道:“江令蒼苔圍舊宅,謝家語燕入華堂,先生笑談江南事,只有青山繞建康。”不久,蘇東坡又為吳復古寫了《論養生》,勸告老友凡事淡定,頤養天年。宋元祐五年(1090)潮州太守王滌知蘇東坡和潮陽吳復古情深,乃專程訪復古,委託復古請蘇東坡撰《潮州修韓文公廟記》,蘇東坡當時被貶謫為杭州太守,心情不好,但對於老友復古的要求,還是一口答應。宋元祐八年(1093),蘇東坡回朝任禮部尚書,官復原職,心裡欣喜,回朝之時,仍念念不忘江南的潮陽和吳復古,他在給復古的詩中說:“一朝發無上,願老靈山宅。世事瞭如何,禪心久空寂。”失意時盡情滿足老友之求,得意時想到遠在潮陽的老友“禪心空寂”,還在百忙之中為吳復古書撰《北海十二石記》。可是好景不長,宋紹聖元年(1094),蘇東坡被貶為地處南蠻的惠州團練副使,這一落千丈的貶謫,朝內原先與東坡交往的人對他避而遠之,連蘇東坡的幾個妻妾也離他而去,只有愛婢王朝雲(後為東坡侍妾,惠州西湖現有王朝雲墓)隨他赴任。吳復古知道老友身處逆境,專程往訪,相會於揚州至儀徵途中,老友在自己身處逆境時遠訪,使蘇東坡感動不已。《潮陽縣誌》記載:“復古相見不談得失寵辱事,而直言對東坡說:邯鄲之夢,猶足以破妄而歸真,今子目見而身履之,亦可以少悟矣!”原來,,復古知道東坡的秉性,勸東坡擺脫黨爭的漩渦,以明哲保身。東坡覺得復古乃肺腑之言,卻又不違初衷,遂告道:“京師非比潮陽,撼山易,撼志難矣!”

東坡到惠州之後,與吳復古仍書來信往,過從甚密,《潮陽縣誌》記載:“時人有順口溜曰:潮陽惠州一線牽,東坡復古裕後人。”中山通判,詩人蘇過有詩讚復古與東坡之義:“從來非佛亦非仙,直以虛心謝世緣。”當時,吳復古在潮陽麻田寺當主持僧,麻田山下是直浦都,濱臨榕江,溪澗密佈,民眾往來不便,吳復古遂主持在金溝鄉江上建橋,並專程到惠州訪蘇東坡,述及建橋一事,蘇東坡深表贊同,應復古之請,親筆題寫“復古橋”三字,如今,潮陽金灶鎮的民眾見到復古橋,便想到了吳復古和蘇東坡。
潮陽金灶鎮的民眾,千百年來把蘇東坡當成恩師,此亦有一段來由。《潮陽縣誌》記載:“復古次子芘促喜文,復古把其文送蘇東坡批改,後來鄉人知之,又把自家子侄文章,託復古送東坡,東坡不辭辛勞,細改細批,令學文少年獲益匪淺。”蘇東坡為潮陽農民子弟批改文章,在當地掀起了讀書學文的熱潮,蘇東坡的潮陽情緣,千百年來被廣為傳頌。
蘇東坡被貶到惠州不久,又再被貶到時稱“荒蠻僻壤”的儋州(今海南島),吳復古仍與東坡密切交往,為慰東坡心靈之傷痛,令其次子芘促作《歸鳳賦》呈東坡,深受東坡讚許。宋元符三年十二月中旬(1101),蘇東坡得以調離儋州北上,吳復古高興萬分,當年已是九十六歲高齡,還約請老友何崇道、黃明達、李公弼,林子中等送東坡北返,因年事已高,勞累過度,病逝於清遠峽(今清遠市境內),蘇東坡悲痛欲絕,作《祭吳子野文》,文曰:

嗚呼子野,道與世違。寂默自求,闔門垂幃。兀然坐忘,有似子微。或似壺子,杜氣發機。遍交公卿,靡所求希。急人緩己,忘其渴飢。道路為家,惟義是歸。卒老於行,終不自非。送我北還,中道弊衣。有疾不藥,但卻甘肥。問以後事,一笑而麾。飄然脫去,雲散露晞。我獨何為,感嘆噓唏。一酹告訣,逝舟東飛。
祭文真摯感人,與吳復古深厚情誼躍然紙上。吳復古逝後,葬於潮陽麻田山,其子孫定居於潮陽直浦都大窖村。吳復古創建的麻田寺,其美稱為“麻田紫氣”,被定為潮陽古代八景之一。韓愈、蘇東坡、文天祥是千百年來被認定與潮陽情緣最深的歷代三位名人。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