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父母的百年福地

李斌:父母的百年福地

叁年正月十五晚,母亲突发疾病,在医院经过了十多天的治疗,病情基本得到控制。随后我们从医生那里知道母亲时日不多了。在妹妹的建议下,我们忍住眼泪,让妹妹妹夫请来了洛河畔的一位阴阳先生,在后坡梁头我家的责任田里,给父母选好了百年福地。又请了村上的匠人给父母箍好了一座结实大方的老房子。


这座老房子坐西面东,向东俯瞰着村子,后依肥沃的西岭。早晨进村的第一缕阳光会温暖这里,唤醒墓地四周树林里的鸟雀。在她们的歌声里,村子的树梢会升腾起袅袅炊烟。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早早地在这片寂静的树林里弥漫开来。

李斌:父母的百年福地

去年冬天父亲身体时常不适,晕厥过几次,每次喝点药,休息一夜第二天就恢复正常了。可我却隐隐担忧起父亲的健康来。不忙的时候,我就隔三岔五地回家睡一宿,心里便觉得踏实。本来每年十月寒衣节,要送父亲去西安大哥家里过冬,但今年我前前后后四五次回家劝说父亲,但父亲痛苦地说“进了城我就像鸟儿被关进了笼子。滋味不好受。”好说歹说终于在冬月初说通了父亲去西安,冬月初六我亲自送走了父亲,谁知竟成了我们父子的诀别!


父亲前后在西安大哥家住了十天,周二也就是十五清晨突发脑溢血重度昏迷,在征询了医生之后,大哥和我商量,按农村的习俗,先把父亲接回老家心里踏实。父亲是在姐姐妹妹们护送下回来的,早已经不会说话,右边的身体已不能活动。整个人脸色苍白,脸部微肿,脉相极差,滴水不沾。去世前两日可能是回光返照吧,二姐夫回来看父亲,故意给父亲递根烟,他竟然用能使唤的左手接过了那根烟,笑容灿烂,慢慢地衔在了嘴上。但还是一句话也没有给我们留下,在二十二日午时撒手人寰,狠心地抛下我们兄弟姐妹,永远的离开了他经营了七十多年的家园,离开了生他养他的村庄,离开了他喜爱的花草树木;去了一个没有病痛,没有饥饿,没有冷暖的世界。


撕心裂肺,如从心口挖肉般发落了父亲,合葬父亲于母亲的旁边。坟茔上松柏掩映,四周核桃树环绕。多年前父亲亲手栽种的核桃树已经成林,郁郁葱葱,夏天树下寸草不生,冬天枯叶如毯,二八月的小蒜也不很旺盛。几年前暴风雨把几株核桃树,刮倒在地上,当时舍不得锯掉烧柴火,现在已有几股嫩枝,顽强地从老树身上生长出来,每年处暑节气还能打下几十颗核桃来。


四十年前的这块地,从上边的石埝跟,到下边的坡沿,是一整块缓缓的斜坡地,两三亩面积大。两边是鱼脊梁,中间是个低水槽。鱼脊梁上有两三颗小核桃树。地里杂草丛生,土壤里密布小片石。确实贫瘠的土地,只有遇风调雨顺的年头,小麦,番麦和豆子才有好收成。

李斌:父母的百年福地

父亲是个笨庄稼汉,他深信人勤地不懒。农闲时节他会一担一担的把农家粪,一墩一墩的倒在地里,然后把一笼一笼的石子,挑拣出来倒在地外。父亲一年一年持续的侍弄,这块地的产量也逐年增加。记得高一那年夏忙假,看似单薄的我,在这块地里挑麦子,晃晃悠悠,只几回肩膀就火烧火燎。大场里没有摞多少麦子,我却在路过一条水渠时,因担子太沉,经验不足闪坏了一条扁担。妈妈说我“勤汉做死,懒汉努死。”


后来我们姐妹出嫁,考学,我们家在生产队里的在册户籍人口数逐年减少,那块我们耕种的土地面积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梁头核桃树多的那一小半。十多年来父亲精心给墓地四周栽种柏树,现在已经有十几颗了,郁郁葱葱,洋溢着松柏的油香。今年暑假里一条宽阔的水泥马路,在父母坟后一丈多远修建而成,如父母卧枕的一条玉带,映衬得父母的坟茔更加清雅舒坦。


不知悲伤的野鸡,野兔和鸟雀在这里唱歌,生活,繁衍。毫不厌烦地替我们陪伴父母在属于他们的百年福地说话,解闷……


2020年元月31日

李斌:父母的百年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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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斌,男,1968年人。石坡中学高级教师,洛南县诗联协会会员。洛南爱故乡文学小组核心成员。爱好写作,笔耕不辍。有作品在微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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