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們都該感謝唐武宗,沒了他,中國也許是個大幾萬倍的梵蒂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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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當年,杜牧獨倚江南高樓,遠眺濛濛煙雨一片茫朦中熙熙攘攘的寺廟臺宇。

心裡回憶起遠山共影掩映之中的佛像,而迤邐成千裡江南的一片南朝盛景,心裡該是何等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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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山大佛

杜牧一介唐朝詩人,面對大唐風貌何以談起了史書裡泛黃的南朝黃花?

因為彼時的大唐,正恍若那煙雨中的南朝。

這回得讓我們感謝一個人,如若沒有他,可能現在的中國還可真就是個翻版的印度。也許會隨時見到那些大路朝天的四方蜿蜒路上,綿延著一步一叩首的朝聖苦行者,千萬之眾。

據傳藏地朝聖者,無論是古稀白叟,還是牙牙兒童,皆是長伏與地,頭顱敲地,也許五年十年,也許餘生盡在朝聖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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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聖者

正如“多少煙雨中”的四百八十寺。

他就是唐朝第十五任皇帝,一個矗立在藩鎮林立,野火與鐵戈爭鋒的時代的君主——唐武宗李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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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武宗李炎

大唐一片火慼慼,何止四百八十寺

李炎所在的唐朝,遠非當年那個萬國來朝,四方鹹服的天朝上國,而是一個兵戈迭起,爭紛不斷的亂世。

既然是亂世,生民小人們自然需要精神寄託,彼時的中國大地,香火嫋嫋間一座靜默無言的金漆佛像就成了那訴說百般苦難的最好寄託。

佛教,是一箇中國曆史揮之不去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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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傳入中國

兩漢之際,印度的原始佛教幾番來華,一去一來之間,佛教就算在這片百家縱橫過的大地紮根了。漢明帝之時,白馬寺赫然間立了起來,開天闢地,定鴻蒙之間,佛教生長了起來。

歲月悠悠,諸般變化,到了南朝及至唐朝,禮佛已然成為一件貴族和民間約定俗成的尊貴之事,而且狂熱程度絲毫不亞於今日的伊斯蘭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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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唐憲宗就是個極度狂熱的佛教徒,不斷給和尚們送地送錢,而諸如唐朝大詩人白居易和王維這般的知識分子,也是將禮佛之事置於頭頂。鑑真三渡,玄奘西行之類的佛教故事也是家喻戶曉。

更有甚者是南朝之梁武帝,好傢伙,一去全身皇權,遁入空門修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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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武帝

可以說,在唐武宗繼位之時,除了亂世迷離的時代背景,還有便是社會上幾近癲狂的佞佛。有多麼癲狂呢?韓愈書《諫送佛骨書》,其中談及:“今無故取朽穢之物,親臨觀之,巫祝不先,桃茹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舉其失,臣實恥之“。

這篇文章大致意思是說佛骨這種死人之物出行遊街,沿途百姓幾十萬以迎,叩首膜拜,虔誠之姿教人震撼,有人錢財散盡更有甚者割肉以奉養,韓愈對此等華夏百姓諂媚外來文化的行為表示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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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利子

可惜韓昌黎公鐵骨錚錚,敢於直諫,卻因此文章差點丟了性命,彼時的社會狂熱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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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

唐朝中葉之後,安史之亂平定。早前,由於安史之亂動盪社會人心,大量的人口逃入佛門尋求庇護,而安史之亂定後,亦然有大量無心禮佛只是貪圖妄念的升斗小民假意為僧,實則為逃避徭役賦稅。

再有便是由於連續幾任皇帝的尊佛政策規定:寺廟和僧侶免除徭役賦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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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憲宗

在《唐六典》中規定中“凡道士給田三十畝,女冠二十畝;僧尼一如之。”

久而久之,佛侶彌而富裕,這就造成了一個惡果:僧人擁有高度獨立於社會體系的經濟和人口結構,使得不少達官豪族和躲避徭役賦稅的破產農民自願將土地和人身自由獻給寺廟,或是賣身為奴,或是以地衝稅。

暗流湧動之中,這些張口唸著菩薩經,虔誠無比的僧人,其實低頭便念起了生意經,數著白花花的大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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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在唐朝皇帝的恩蔭之下,不僅有地,還免除賦稅,還組建了自己的武裝和奴隸隊伍,不少佛經和理論也日臻成熟與完善,甚至還建立自己的金融體系和招納體系,使得寺廟之流儼然成為國中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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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宗滅佛

唐武宗會昌一年(841年),全國有超過10萬多座寺廟,大者連橫千座,四千八百之多,奴婢之數已到40萬之眾。大片土地已然為僧尼侵佔,高達2千萬多萬畝,已經達全國土地面積百分之48之駭人地步。戶部保守統計有超過800多萬人寄身寺廟為寺廟所嚴控,唐武宗時期的唐朝人口由於天災人禍,兵亂如麻也不過區區3千多萬。

到了唐朝後期,由於寺廟登記在冊的土地過多,已到達萬頃。僧侶開始僱傭大量佃戶,這些佃戶便脫離了國家戶籍而成為了寺廟庇護下的人口,這讓唐王朝的統治開始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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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廟土地

這可把年輕的武宗急壞了,一個國家大量土地被侵佔,收不來賦稅,大量人口被禁錮,徵不來士兵,此國一來二去間,將毀於一旦。

我們以長安西郊外之建明寺為例。656年,唐高宗”賜田園百傾,淨人百房,車五十輛,絹布二千匹”,這所寺廟最後擁有地產達2千餘畝,相當於當時40個普通地主的財產,時人驚呼曰:“京畿良田美利多歸僧寺”。

這是一個縮影,唐朝的佛教盛行早已逾越黎民痴狂,而轉而進入國家的血肉肌體。

生民愚昧,只知日日唸佛叩首。豪族痴狂,只知夜夜焚香頌佛。

佛圖林立,擁躉千萬,這不像是一個國家擁有的宗教,倒像成了一個宗教擁有的國家。

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

彼時的唐帝國已然像一座大寺廟。

黎民小卒無不心向佛祖,達官豪爵無不家財以盡,高高在上的浮屠靡華,香火嫋嫋信信之下,善男信女跪地不起,華夏的風采連同大唐風華笙簫漸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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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塔,玄奘翻譯佛經之地

中央政府的賦稅在唐高宗以降較之開元時代,降低了整整百分67之多。那些寺廟周邊的沃野良田通通不允賦稅,那些吃齋唸佛的僧人本該清苦修道,此刻卻盡如大財地主,個個肥頭大耳,油光滿面。

而田地裡的佃戶面黃肌瘦,這些貧農都從地主掌握下的國家人口變成了法外的佛教奴隸。國家不僅無法直接徵召和收稅,甚至連這些佃戶的子孫都歸了寺廟管轄而去。

幾許荒誕,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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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聖僧

而這些僧侶仗著強權,巧取豪奪,搶佔民夫,甚至以各種佛教名義來誅殺百姓,掠奪錢財。

這些本該秉持良善的人卻成了無惡不作的惡棍。

當權力失衡,不管是宗教勢力還是政治勢力,都會長出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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佃戶

當時的藩鎮割據形勢嚴峻,回鶻和吐蕃各地的軍隊也不斷騷擾帝國邊境,這讓本就已經風雨飄搖,大廈將傾的唐帝國岌岌可危。

面對如此嚴峻的形勢,缺錢缺糧缺人的武宗決定對這些偽善的僧侶出手。

武宗雖然英年早逝,只統治了唐朝6年,但卻對中國歷史產生了極其深刻的影響。在會昌二年到會昌六年,武宗發動了“滅佛運動”,而佛教徒稱之為“會昌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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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普遍喜愛佛教的唐朝皇帝會下得去手?要知道不少唐朝皇帝都是禪宗之列。

武宗是個例外,在唐朝二十一位皇帝裡,只有他是個道教信者,崇信道教。在道士趙歸真的攛掇之下,加上丞相李德裕的支持,在會昌二年(842年)悍然開展滅佛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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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歸真

武宗滅佛大概從兩個方向入手:

一為沒收寺廟私佔的土地,徵收賦稅充盈國庫。

二為勒令虛假為僧的精壯男子蓄髮還俗,重新回到政府戶籍管理之中。

注意,武宗並不是將佛教連根拔起,而是為了國家利益和黎民生計。

趙歸真糾集不少道士聯名上書:“李氏十八子昌運未盡,便有黑衣人登位理國”,這話正中武宗心懷,幾乎是連夜之間,這位年輕的皇帝御筆一揮,中書門下百萬文書紛紛揚揚而出,一場轟轟烈烈的滅佛運動就此開始。

大面積拆除寺廟和佛塔,大面積勒令僧尼還俗,剝奪僧侶的免除之權,並奪回寺廟的名下田產。到了會昌五年(845年)達到高潮,會昌五年夏四月,"敕祠部奏括檢天下寺及僧尼人數 ,大凡寺四千六百 ,蘭若四萬 ,僧尼二十六萬五百"。僅僅會昌一年,便還俗了超過26萬的僧尼,奪回45萬畝良田,高達千萬兩的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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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武宗一共拆毀天下各地的山房、招提、蘭若、齋堂等名目的佛教建築四萬餘處,勒令還俗的僧尼200萬餘,解散了寺廟武裝,解放了被搶佔的奴僕15萬人,石器鐵器金器更是不計其數。

甚至面對外國僧侶,也一併強制還俗。比如來唐朝學法的日本和尚圓仁就被強制還俗趕回了日本。

其實針對佛教盛行的情況,中國歷史上有過三次大規模滅佛,史稱“三武滅佛”,而這一次唐武宗滅佛乃規模最巨的一次。

通過滅佛,雖然只有草草六年,但唐朝的中央政府實力大為增進,國庫豐盈,人口旺盛,成功地擊退了叛軍和外境蠻族的襲擾,面對河朔三鎮的叛亂也更有底氣,從而讓大唐的國祚延續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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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期地圖

然利弊兩生,弊在朝中禮佛者的彈劾也日漸甚囂塵上,而且由於大量僧侶還俗,一時間流民盜匪四起,李德裕也後悔道:"自有還僧以來 ,江西劫殺,比常年尤 甚 ,自上元至宣池地界,商旅絕行。"

社會綱序敗壞,而饑民遍地,武宗想用區區幾年爾去革除流傳數百年的佛教,是不現實的。

中國,為什麼不是一個宗教國家?

讓我們用更宏觀的歷史視角去看待這次滅佛。

事實上,武宗的做法確實激進而且不理智的,但是束手旁觀佛教的無限制地野蠻生長也確實不妥。

但武宗滅佛真正的裨益之處不在於他如何延續了迴光返照的唐朝,而在於他徹底地殺死了攀附在中華民族性格里的宗教情結,這是一次行政干預宗教的典型。

吐蕃帝國為何滅亡?是部落的野蠻粗鄙?抑或遊牧的動盪不安?非也。

是因為吐蕃佛教之盛難以掌控,由於佛教的傾軋,讓吐蕃帝國的中央政府權勢大為削弱,甚至連皇帝都位列藏傳佛教的序列中,更別說吐蕃軍民,早早都是心向佛圖,帝國受了宗教掌握,便令那個曾經火燒長安,搶佔河西的龐大帝國頃刻間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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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士兵

直到今天,那些高原之路上還有叩首到死的男女.......

唐朝,看見了這一切。

武宗以極其簡單粗暴的方式,讓大量的民眾不敢再迷信佛教,而是選擇了更為務實的態度。雖然滅佛之後,下一任的皇帝照樣“一朝天子一朝臣”,便繼續禮佛。但民眾顯然不太買賬,這些欺壓魚肉百姓的和尚早就不得民心。

更重要的是,武宗徹底摧毀了佛教的世俗經濟基礎,而不再讓社會受制於宗教,徹底將宗教束之高閣,成為一種文化符號,而非是世俗社會的經濟體。這就讓大量百姓可以從中解脫出去。

都說佛語是禪,但是信不信可自由內心。

佛祖不語,而人心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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