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已行至中天，被烈日暴晒了一天的空气和大地仍然催人汗出。瓜棚下聚满了毗邻的几家老幼。
“呱呱——呱呱——”
对面山林子里传来时断时续的狐狸叫声，显得凄冷。
此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地人很熟悉的，它意味着死亡——不是死物便是死人。如果要算出这只狐狸的年龄，大概谁也不知道，因为在世的老人从一开始记事起，就有了它，人们常把它的叫声跟鬼叫混为一谈。到底鬼叫是什么样子，似乎叫出一个“呱”，再拖长声音就是了，显得阴气森森，叫人毛骨悚然。说是这狐狸已然成精，能先知方圆十里的生死吉凶，谁都深信不疑。看来这叫声已应过无数，否则不会产生这样强烈的效果。
“你们听，狐精又在叫唤了。”这叫声自然是老年人先能听见，因为年轻人毕竟还有某种反抗心里。一个龄近古稀的老头儿光着上身，手摇一把蒲扇边扇风边驱赶蚊子，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很明显，这是鬼叫。看来对面阿秀不会好了。”另一个老秀才模样的老头儿，戴着花镜，借月光在看一本《蟒蛇记》唱词。人们在瓜棚下说尽当天该说的事后，便听他唱书，声音拖得很长很长，极富感染力。听了“蒲扇老头”的话，停了唱，叹口气，望着对面阿秀家显得阴气沉沉的屋影说。
阿秀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大姑娘了，活泼可人。可是天不长眼，叫她染上了怕人的疾病——脑溢血。早上在当地著名医生刘林手中看过，刘医生说他不敢接治，阿秀父母听刘医生这么一说，知道女儿无可救药了，抬在家中。没想到先知狐精就在此时告知了死亡。
“我看，如果阿秀能到大医院治疗，是会好的，鬼才相信狐狸的叫声！”毛小子阿林接上了口。他曾经跟阿秀恋爱过，虽然没能得到阿秀的芳心，但到底情火难灭。
“‘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一个中年人引了蔡桓公的“名言”说，“药只能医不死之人。”
“呱呱——呱呱——呱呱——”
狐精的叫声显得更加凄冷怕人，慢慢地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面阿秀娘撕肝裂肺般的哭声。
阿林一阵难过。
“蒲扇”、“老花镜”、“蔡桓公”相互对视一眼，低下了头。
閱讀更多 風兮子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