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幾個月下來,肚子裡沒有了油水,個個饞得眼睛發藍

當上山下鄉的浪潮將我送到西昌安寧河畔,我才深深體會到了“辛苦”二字的真正含義。半年以後,我們餓得脖子都長了,嘴裡直冒清口水。我們生產隊有三男二女共五個知青同在一個鍋裡舀飯,那時我們平均年齡不足17歲,既是同學又同命運,所以相處的異常親密。在那沒有書報、沒有電影、沒有手機、沒有文娛生活的地方,我們這些知青比貧農還貧窮。豬是喂不起的,雞也老是喂不大,還沒等小公雞開叫,就用青海椒炒拌著進了我們的肚子裡。

那時候一年之中的大半時間都是在紅米飯、南瓜湯中度過的,有時甚至連南瓜湯也喝不上,只能吃“玻璃湯”,也就是米湯。幾個月下來,肚子裡沒有了油水,個個饞得眼睛發藍。這時也不知是誰想起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古訓,於是我們就將目標瞄準了附近的安寧河。

知青往事:幾個月下來,肚子裡沒有了油水,個個饞得眼睛發藍

第二年春天來了的時候,安寧河水草豐茂,這時候我們用舊瓶子或者報紙裝上炸藥,然後蕩起小舟在河心將炸藥引燃,從船上扔下。不一會兒,一聲悶響後,河裡便會浮起白花花的一片,全是魚。有了魚吃,我們就可以過上幾天神仙日子了。但是老子有言:“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依。”這樣的好日子沒過上多久,就被一件不幸破壞了。

那天中午我正在做飯,生產隊長老塗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衝我說:“小劉,我看好一個魚窩子,丟一炮起碼有半簸箕。走!去幹它一下。”我直起腰說:“肚子正在唱‘餓龍崗’,你先去吧!”說完,我拿出渡船的備用鑰匙交給了他。

大約過了一袋煙功夫,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我心裡不由一驚。憑經驗,感覺這炮不像是在水裡炸的。等我跑出屋一看,就見不遠處有一股黑煙騰空而起。我心裡暗罵:“水平太臭,炮都放不好!”不一會兒,煙消霧散了,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簡單吃了一口飯,我照舊到河邊去擺渡。突然,一個打漁的漁民問我:“你們中午是不是炸死了一個人?”

我聽到後心中一驚,趕緊丟下船槳就往出事地點跑去。

知青往事:幾個月下來,肚子裡沒有了油水,個個饞得眼睛發藍

到了地方,只見血肉橫飛,樹枝上、岩石邊到處都掛著布條、肉塊、內臟。哪裡還有塗隊長的影子?那個情景真是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這時候,隊長的妻子和他不滿十四歲的兒子也聞訊趕來了,“撲通”一聲雙雙跪在我腳下:“叔叔,我阿爸呢?”望著那一雙欲哭無淚的眼睛,我無言以對,一股熱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我暗恨自己當時為什麼不阻止他去炸魚?

大家七手八腳地幫助打撈屍體,可是最終什麼也沒有找到。只好將岸邊的碎渣、碎布撿拾到一起,勉強建了一個衣冠冢了事。

知青往事:幾個月下來,肚子裡沒有了油水,個個饞得眼睛發藍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炸魚了,而且也不吃魚了。不知是怕死,還是忘不了跪在我面前,盯著我那雙悲痛欲絕的眼睛和那撕肝裂肺的哭聲,或是為了對塗隊長的深切懷念。

時至今日,每每和朋友們談及知情生活時,我都免不了想起那一家子,真不知他們失去頂樑柱後的日子是怎麼熬的。44年前,一起來的幾十個知青都招工走得差不多了,孤零零的屋裡只留下孤單單的我。夜夜孤燈鬼火對愁眠,提心吊膽,度日如年,親人安慰隔得太遠。倒是之歌之魅,同病相憐,是冰冷的心生起一絲春暖。

我們常常不顧一天的疲勞,走過彎彎曲曲的田坎,聚在一起,暢談彼此心中的苦惱,憧憬未來的工作,為黯淡的前程傷感,為命運而憂傷。我們也彼此吐肅過心中的戀曲,體貼和安慰著對方。對著慘淡的油燈,我們唱著流行甚廣的知青唱歌,還有莫斯科郊外的夜晚改編的知青情歌,聽著讓人心酸。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經歷過無數個生日之間。

(感謝 四川劉忠青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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