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 口述史|王世春:中央和地方的支持保證了神東礦區的健康發展


口述史|王世春:中央和地方的支持保證了神東礦區的健康發展

王世春(左一)陪同韓英(右一)在礦區調研

王世春,1992年5月—1993年5月任華能精煤東勝分公司副總經理兼總工程師,1993年6月—1994年12月任華能精煤神府分公司第一副總經理,1995年1月—1996年9月任神華東勝精煤公司常務副總經理,1996年9月—1998年8月任神華東勝精煤公司總經理、黨委常委。

開發方針的逐步調整

  神府東勝煤田開發,一開始的政策,叫“國家修路,群眾辦礦為主,地方、部門、集體、個人一齊上”,小煤窯遍地開花。地方辦礦,小煤窯1噸煤給補貼8塊錢,結果開了很多小煤窯。1989年9月13日—18日召開的“神木會議”是個轉折點,神府東勝煤田引起了舉世關注,這裡是世界級的大煤田,對這裡開發用“國家修路,群眾辦礦為主”的政策,全國好多搞煤炭的專家、學者都持反對意見。他們認為這會造成大煤田的破壞,會給將來的大開發帶來很多的隱患,一個是資源的浪費,一個是將來可能發生水災、火災等,給安全生產帶來很多隱患,反對聲十分強烈。會議結束以後,國家改變了方針,以大型現代化煤礦為主、中小型為輔,建設大型現代化礦區。政策的改變太關鍵了,否則現在這塊煤田不知道被破壞到什麼程度了,哪兒有今天的神東呀。當時鄒家華副總理對礦區規劃十分重視,甚至每年的計劃會,都親自參加,親自過問。那時候國務院專門有一個領導小組,那時候的重點項目是西煤東運大動脈,南水北調項目,鄒家華是組長。朱鎔基任副總理後,朱鎔基是組長,整個礦區規劃都有中央領導直接過問。在投資方面,當時咱們國家很窮,地方更窮,投資靠日本能源貸款,這些都需要國家部委的支持。神府東勝礦區開發的早期工作,劉漢武最清楚,為項目上馬找過中央領導,那是很不容易的。所以說沒有中央領導的支持,還能行了?加上陝北的那些老幹部,包括過去在北京工作的郭洪濤、李智盛,他們在中央有關部門工作,都發揮了大作用。

在華能精煤東勝分公司的主要工作

  1992年的春節,肖寒董事長和劉向陽總經理與內蒙古自治區領導錢來、陳奎元提出東勝公司的歸屬問題和我的調動問題。內蒙古自治區同意東勝公司正式交給精煤公司,同意我調動。1992年4月份,內蒙古自治區黨委開了常委會,5 月初正式下文件,批准調我到東勝公司任副總經理兼總工程師。

  我搞了一輩子煤炭,而且我過去主要是搞技術的,在海勃灣礦務局擔任副局長,後來在內蒙古煤炭基建公司擔任總經理,內蒙古煤田開發的許多技術問題我基本都參與了。所以我對內蒙古的煤田非常瞭解,對內蒙古的煤炭資源非常清楚。在我進入華能精煤之前,東勝煤田的好多地方,我都去過。當時東勝公司歸華能集團管,華能集團是國家電力方面的重點企業,實力很強。有這麼好的資源條件,有華能集團的積極努力,有國家做後盾,由華能集團搞礦區開發,肯定能做起來。當時我內心非常高興,很想來這兒幹一番事業,把礦區建設得更好。我一開始是副總經理兼總工程師,1996年9月擔任總經理,不管是總經理也好,副總經理也好,總工程師也好,抓的都是企業具體經營管理方面的事情和重大的技術方面的事情。搞了30多年煤炭,對我來說那是輕車熟路,我覺著沒有什麼太大的困難。

  我調入華能精煤東勝分公司以後,第一次到礦區,馬家塔礦已經生產,當時的設計能力是60萬噸,效益很好,其他的附屬設施都沒有,別的項目還都沒有起步,好多項目還處於剛剛啟動的階段。


徵用土地遇到的難題

  我在統配煤礦工作期間,有條條框框的限制。比如說企業的投資計劃,雖然是統配煤礦,在內蒙古地盤上,每年的投資計劃得報內蒙古煤炭廳,內蒙古煤炭廳審核之後報煤炭部,最後煤炭部批下來,把投資批給內蒙古,內蒙古煤炭廳再給這幾個礦務局分。另外設計方面,原來煤炭部幾個設計院,嚴格執行設計規範。來到華能精煤東勝分公司以後,我覺得有很多變化,那些條條框框基本上打破了。雖然當時公司小,規模也不大,但是行使的權力比過去大了,尤其是技術和業務方面的問題,我們可以自己定。

  但是跟統配煤礦相比,最大的困難是徵用土地。在上灣徵地過程中,發生過一件事。上灣選煤廠門口那塊地,我們徵下來了,但還沒等選煤廠開工,附近的農民就用幹碴磚砌牆把那塊地給圍起來了,在裡邊養豬。還在前邊的空地上栽小樹苗,小樹苗只有兩毫米左右粗細,高低就跟小麥苗子那麼高,樹苗種得比莊稼還要稠,我們要鏟了這些“樹苗”動工,農民不讓動。他們說 :“你們鏟了‘樹苗’就得補償,我們這是樹,要按樹的標準來補償;養豬的豬圈,要按房子的價錢來補償。”為徵地的事兒,選煤廠一直開不了工,僵持了好長時間。

  朱鎔基副總理來礦區視察時,聽取了馬家塔煤礦的情況介紹,又到其他幾個煤礦視察,當時內蒙古自治區的主要領導也在麵包車上坐著。我琢磨這是個好機會,當面包車開到上灣煤礦門口的時候,我對司機說,把車停下吧,停車之後我就領著朱鎔基同志走到了這塊地上。朱鎔基同志問這是什麼地方?我說,這是上灣煤礦選煤廠徵的地,地也徵了,錢也付了,結果農民又在這塊地上蓋了豬圈,還有那一壟一壟的樹,要補償,要不然地不讓動。當時朱鎔基同志就把內蒙古自治區的主要領導叫過來,說 :“這就是咱們把農民往什麼路上引的問題。”朱鎔基同志就說了這麼一句話,自治區領導當天下午就召集伊金霍洛旗、鄉、村三級領導開會,並邀請我參加。會上,要求村民儘快拆除豬圈,拔掉臨時栽上去的樹苗。徵地的問題終於得到圓滿解決。

  說到礦區的開發建設,當時的伊克昭盟地方政府,包括東勝公司一直都在提要與神府分公司“兩條腿一般粗”。我對這個問題看法不一樣,作為國家投資,不管是國家也好,還是國家的哪個部門也好,拿錢投資建項目,那當然是誰最先進,誰效益最好,把錢往哪兒投。所以,我覺得要想“兩條腿一般粗”,就必須先改變自己,光口頭上喊不行。在礦井開發建設上,怎麼能夠提高,能夠實現“五高”方針,實現建設速度快、效率高、效益好,各方面都好的項目。只要你把事兒做好了,不用喊,那你的項目自然能上。

  1992 年 9 月,我隨團去美國考察,看完採礦設備博覽會,觀摩了久益公司的採煤機生產車間、鏈條廠、高架倉庫,完了就奔西尼露礦。西尼露煤礦離丹佛市100公里左右,我們到那兒一看,確確實實不是吹的,人家的做法和咱們的做法,尤其是和咱們國家過去煤炭部那些章程、規定、規範根本就不一樣。我們太落後了,人家是從井筒下去直接到工作面,就和咱們現在一樣,依著採煤機走,然後煤從工作面轉到順槽,順槽到井筒皮帶直接上去,就一個煤倉,煤倉底下就是火車。西尼露礦的工作制度挺靈活,煤進了煤倉以後,火車直接在煤倉下裝車,煤倉空了就生產,煤倉一裝滿就停產。咱們那些年,車皮申請不下來,煤已經堆成了山,還在繼續生產。我們去的那天,西尼露礦辦公室裡有一個正礦長、三個副礦長、一個女辦事員、兩個工程師,全礦的管理人員就這 7 個人。我在西尼露礦的地面看了看,機修不像咱們一個礦搞一個很大的機修廠,他們只是建了一座面積超不過 200 平方米的彩板房,採煤設備的哪個零件壞了,一打電話供應商就將零件送到礦上,然後進行檢修。我去他們的停車場數了一下,共有42輛小車,我問礦長今天出勤人數是不是42人,他回答我一共就這42個人。西尼露礦一個班,還包括幾個礦長,才42個人。咱們那個時候,就算年產300萬噸的礦井,一天產1萬噸,按全國統配煤礦的水平,一個班就有1000人。

  從西尼露礦考察回來後,我向公司班子成員彙報了赴美國考察情況。當時我建議上灣煤礦、補連塔煤礦搞120萬噸不行,得搞300 萬噸,一井一面,按美國模式去搞,我們要設法超過他們。這兩個礦井是邯鄲設計院設計的,我把邯鄲設計院的兩個院長請到上灣煤礦和補連塔煤礦,讓他們在礦上蹲點,現場組織人員對原設計進行修改,包括原整體設計、設備配套、人員編制、整個井下巷道佈置全部進行了修改,走向長度全部延長。當時邯鄲設計院的工程師非常為難,因為這些設計根本就沒實踐過,誰也沒幹過,難度很大。我們表態說,你們就放心大膽地改,改完拿到會上咱們討論,有問題提出來你們再改。就這樣,兩個礦井的設計幹了半年多,改了三次,最後才成形。

  當時東勝公司是從過去傳統的建井模式往高產高效的模式上轉,整個思路是參照神府公司何永久提出的思路。東勝公司當時的刮板機、採煤機、支架等設備,一定都要功率最大、最好的,改變傳統觀念。過去的傳統觀念是生產多少,就配備多大功率、多大能力的設備。要是配備的功率大了,那上頭就批評,大馬拉小車,浪費!但井下的實際情況卻不是這樣的,比如採煤機,煤層賦存條件再好,也難免出現薄基岩層,有時可能還要碰到硬物。功率配備得正好,就容易發生事故,比如說碰到一塊硬石頭,卡住了,把電機燒了,全礦井就得停產檢修。如果功率配得大一些,一下就可以過去,所以功率大一些的好處非常多。

  對於建設高產高效礦井,我當時總結了幾條 :第一是簡化生產系統。咱們這兒過去生產系統井下用電機車,還有調度室、火藥庫、硐室,巷道佈置較多,而且井下煤倉搞得特別大,立式煤倉加水平煤倉,搞得很煩瑣。為了高產高效能取消的全取消,把生產系統簡化。第二是配備大功率設備。當時補連塔煤礦的刮板機、採煤機都是1480千瓦,功率世界第一,都是廠家現設計的。第三是提高自動化、信息化水平。不搞自動化、不搞信息化,想實現高產高效,想減人增效,那肯定是減不下來的。比如地面變電所,咱們過去一個班就是一個變電所,有值班員,有帶班班長,有維修工,就需要七八個人。變電所實現自動化控制之後,變成了無人值守。現在咱們大柳塔煤礦、上灣煤礦的變電所都是自動化的,實現了自動故障診斷、自動報警,出現問題接警人可以及時去現場處理。再有就是工作制度,老的傳統工作制度,每個崗位都得安排人,比如說井下皮帶,一條皮帶安排兩個人看守這是最少的,井下地面十幾條皮帶,就得用幾十個人。實現自動化後,現在井下皮帶實現了無人值守。檢修工開著皮卡車,帶著手機和工具,哪個地方有故障了,電話一來,到那兒檢修完了一送電,檢修工就可以開著車走了。

  事實上,補連塔煤礦移交第一年就開採了 570 萬噸。李寶山當上灣煤礦礦長的時候,咱們連採機一個月就生產了一百零幾萬噸,破了世界紀錄,上灣煤礦一井一面,綜採工作面創了年生產1032萬噸的世界紀錄。所以要創新創造,我覺得思路必須要寬,要解放思想,不要固步自封,該向國外學習的還得向國外學習。可以說,在高產高效礦井建設上,當時美國人是咱們的老師,現在美國人還得向咱們學習。

  神東是個出人才的地方,我們給神華集團輸送了多少人,給全國各大煤炭企業輸送了多少人,給地方企業輸送了多少人,這都是作為神東人應該感到自豪的。正是因為一代一代神東人的努力,我們才將神東建成了世界一流的礦區。最後我想說四句話,“神東人才輩出地,虎躍龍騰今勝昔。”這兩句話意思就是說人才一代比一代強,神東礦區的建設一定會比過去更好。“鑄就百年宏偉業,繼往開來再創新。”神東要想建立百年基業,繼續發揮煤炭行業的排頭兵作用,要更快更好地發展,還得靠創新,不能墨守成規。

我堅信,神東今後的發展一定會更好!

策劃

張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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