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愛在瘟疫蔓延時

1

一起吃泡麵

晚上22:32分,準備收攤回家。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年輕來買了兩桶泡麵,讓我幫他們燒點開水。

十分鐘後,他們坐在門口的桌子前沉默地刷著短視頻,發出滿足又急促的窸窣聲。

末了點起香菸,飽腹後的綿延讓他們看起來愜意又慵懶,所有疲意隨著菸圈融入漫長的夜色中。

跟大部分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一樣,他們有著飽滿的生命力,從村子這頭走到那頭,吃遍各種零食飲料,不知疲倦,除了睡眠從不停息。

生命力的轉折點是他們也跟大人一樣打牌喝酒抽菸,追求潮流,年少輕狂式地展現自己的長大,恨不得十八歲的年輪明天就到來。

作為小賣部的常客,我媽對他們的瞭解程度如數家珍。這個跟父母在哪做生意不讀書了;那個讀書厲害,爸媽生意不錯;還有一個幾年前就不讀書出來打工……

他們的情況各有差異,他們一起喝酒抽菸打牌,吃泡麵。疫情也無法阻擋他們的少年之情,在最緊要的那幾天,他們今天去某人家裡吃飯,明天去另一個人家裡打遊戲。

我想起某個故人,某個年前讓我去他的城市找他的故人。

還在讀書的時候,一到晚上十點,他就叫我一起吃泡麵。情緒起伏時擼串喝酒,沒有波動就看著電影一起吃泡麵。就像是某種契約,當一方不想遵守這個契約時,另一方或是哀求或是誘惑地讓對方不得違約。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次見面,不過,下次見面,一起吃泡麵吧。

愛在瘟疫蔓延時

2

不自然的自然

我問朋友,如果現實生活裡真有人這麼說話“好的呢”她什麼感覺,她說她覺得陰陽怪氣。

我也覺得是,特別是面對這個嬰兒肥的女孩。

她問我辣條多少錢,我答一塊錢,她靦腆一笑,低頭說:“好的呢。”

她靦腆,我覺得嘲諷。覺得她抱著某種不明所以的心情調笑我。

這種不適感直到她離開才有所減緩。

前幾天晚上她又來買東西了,她提起一袋麵條問我:“這種面好不好炒哦?”

我說還行,讓她再看看其他的麵條。她又問我怎麼炒麵。

硬著頭皮走到她旁邊,一五一十告訴她:“麵條焯水不要煮太久,等麵糰散開就可以撈出來過涼水準備炒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聽不懂,這面好吃嗎?我朋友來我家做客……”

“好吃,我家我做飯。”

她的眼睛下意識微微張大,笑著說:“你好賢惠,還有,你身上好香。”

我一時不知道她說的香是香水還是油煙,更分不清不自然的人是我還是她。

她是不自然的自然,還是自然地不自然。

愛在瘟疫蔓延時

3

討人厭的小孩跟沉默的小孩

有一個慈眉善目的爺爺總是帶著他調皮的小孫子來買東西。

不同於老家豪邁喧譁的作風,他說話總是帶著笑容緩聲緩氣,似乎什麼事都不必著急。跟爺爺的慈祥截然相反的是孫子的跳脫。

早幾年,爺孫來買東西,爺爺不肯給孫子買,孫子氣急敗壞地揮起小手打爺爺。我媽皺著眉頭斥道:“這麼壞,還會打爺爺?”他不管不顧,歇斯底里,不斷拍打他年邁的爺爺。最終,那件玩具被他如願抱在懷裡。

這天,這對截然相反的爺孫組合又來了。爺爺把錢給了孫子跟人嘮嗑,孫子買完東西以為爺爺要拋下他自己走,站在原地尖叫:“老頭你等等我!”

老人耳背沒聽見,叫了三聲以後,小男孩飛奔到老人身邊揪著他的衣角,一蹦一跳、輕快又沉重,帶領老人回家。

如果這個小男孩是“動”,那麼另一個小男孩就是“靜”。

愛在瘟疫蔓延時

相似的年齡,相反的脾性。安靜的小孩從未說過話,買零食時安靜地把錢放在櫃檯上等人找錢,跟朋友們玩耍安靜地坐在一旁,在叔伯嬸姨一眾親人想為他買東西時,他也是沉默地點頭或搖頭。

我不認為他天生不會說話,我覺得他就是不想說。

某天我在廣場上玩漫步機,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伙伴,坐在我旁邊的漫步機上雙腳晃動。

我稍微撇過頭看他一眼,他只是坐在他的“鞦韆”上平靜地凝視著空氣。

我戴著耳機漫無目的翻閱手機,他如同會擺動的雕塑一樣始終沒有過多的言語動作。

半個小時後,這場緘默戰役我輸了,我離開廣場,他仍在那裡。

我有時特別好奇,如果討人厭的小孩跟沉默地小孩玩在一起,那又是何種場景?

4

愛在瘟疫蔓延時

疫情打亂了所有人的節奏,包括我。

年前滿心歡喜地期待這個年能夠滿足自己的購買慾,盲擼某個正裝、入手某個耳機、買某些食材……

年後一天比一天焦慮,沒有收入,宿舍的貓在等我,交租。

每件事情都打磨著我的神經,乃至每個人都被迫困在家裡遭受著類似的煎熬。

槽邊往事發表了一篇文章,推薦大家觀看《霍亂時期的愛情》,我更喜歡另一個譯名《愛在瘟疫蔓延時》。

我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個畫面:

滿腹經綸的年輕男人戴著口罩偶遇了某位貌美女子,兩個人互相吸引,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曬太陽。

一人在長椅這邊,一人在長椅那邊,中間隔著一米。這個距離是瘟疫帶來的距離,也是他們愛情的距離。

男人想要靠近,女人不許。在女人終於答應跟他牽手時,卻又隨著家人遠赴他鄉。

男人渾渾噩噩,認識了越來越多的女人,跟無數個女人談情說愛卻始終無法忘記最初的她。

疫情結束後,他們重逢,兩個人摘下口罩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緊緊擁吻。

然而,男人由於與他人接觸過多被病毒感染,原以為康復卻未曾料到病毒復發,導致兩個人全部被隔離。

在隔離區,女人控訴他的花心,控訴他傳染自己。男人為自己的情不自禁後悔,痛苦地流下眼淚。

想到這裡,沉悶的心情突然變得輕快,那根快要崩斷的弦就這樣輕輕地拆卸下來。

愛在瘟疫蔓延時

我有時覺得自己對愛情沒有太多的體驗,只能從他人的體驗裡得以一窺。

有時又覺得對於愛情實在有太多的體驗,哪怕是一個人單方面的體驗。

與流水的單方面體驗,與高山的單方面體驗,與世間萬物的單方面體驗。

天地驚奇,萬物磅礴。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所謂單方面,或許也並非單方面。

愛情從來都不是因為劫難而顯得稀少可貴,愛本身就稀少可貴。

#我,無條件寫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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