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7 在荒誕的背後生長——《河流》雜感

本來這張專輯不想寫了,早有大神說好要寫得,結果等了半天她也沒出手。沒想到今天又發佈了這張專輯的黃金版,想想有點愧對自己加持的親媽粉+花痴粉+作品粉的多重身份。就隨便寫點雜感,就當是自言自語好了。

汪夫子以前接受訪問,言語間說起常常感覺自己的人生荒誕。

大凡關注他近年人生軌跡的,均可理解他為何如此感慨,但其實也不必。《聖經舊約》裡說,凡人無從知曉上帝的勝利,因為我們不知道他的運作過程,而只能看到開始。

在荒誕的背後生長——《河流》雜感

從汪峰的人生還是看到,哪怕你的成長曆史如何艱難曲折,哪怕你的修為已經到達一定境界,迎接你的還是一個接著一個的荒誕。在荒誕的背後,似乎存在一個貌似荒謬又合理的邏輯:這個世界如此混蛋,所以處處黑色幽默。這個世界如此黑色幽默,所以真的挺混蛋。

大概所謂末法時代就是如此,花草蟲木皆可攜為兵刃,且往往殺人不見血。所以上帝也好,佛陀也罷,對愚蠢不能自救的人類,大抵是很失望。最終解決人世間痛苦已經不再是上帝的事,而是人自己的事。

我總一廂情願的認為,汪峰是致力於改良中國搖滾的,而且是擺脫了早期造反有理的意識形態雛形的有效行動者。改良者需要的是堅定的信仰和實施目標的能力,這些他都不欠缺,但目前看來似乎總是缺了點“時勢造英雄”的襯托。其實有時“改良”看上去也像是個垂死掙扎的烏托邦。歷史上那些身體力行的改良派最後不死不瘋的,末了都走向了理想的背面。如果還有彷徨就是良知未泯,是午夜夢迴時的自言自語。魔鏡的背面清晰寫道:有些事我們無法左右,正面依舊篆刻著:還沒徹底死心。

在荒誕的背後生長——《河流》雜感

“世界是一團混亂。虛無是即將分娩的世界之神”。存在主義者比虛無主義者多了一點底線是寄希望於還能得到救贖,與其混吃等死不如死磕一把。大家都認定世界本沒有意義,但對於如何定義這世界有些人總是不甘心。虛無本身是存在的,取決於人是否還有對抗的勇氣。但有時的確也沒有清晰的界限,當虛無來臨,一切容易變得荒謬。

但人生苦短,總還得再做些什麼。

搖滾樂通常是春光乍洩蠢蠢欲動的進行時,是萬物生長的開端。但汪峰的搖滾越發有點中年的五味雜陳,不再張揚和囂張,呢喃的絮語替代了瘋狂的追逐,卻還攪拌了放不下的風情萬種的青春和不與世界徹底和解的與生俱來。他嘶啞的嗓音,也許已經不再凌厲,裡面卻還有燃燒的火焰。

公開談論情色,是人們羞於敞亮的部分,所以汪峰的這類作品很難為保守的人所接受。一個人如果老是迴避這部分或那部分自我,尤其對粗鄙的真相躲躲閃閃,諱莫如深,終究會變得十分虛偽,然後開始異化。這種狀況下的人,非但不會修正缺失,反而會扭曲自然本性,而使表裡差異越來越大。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寫出自己真正的經歷,通過坦誠種種不幸、痛苦、輕鬆與迷惘,記錄下真正的真實。

那些情歌裡的種種愛戀和背叛,思念和憐惜,感恩和追隨,儲備的渴望和滿足的空虛,用詞不算最考究,但個體獨特的表達總能在不經意間打動我。

愛情裡面沒有悲劇,悲劇的永遠是人。

在荒誕的背後生長——《河流》雜感

有時候聽者對於歌者來說,履行的是陪伴的倫理:也許我不能體諒你的苦楚,不能消除你的不安,無法寬慰你的心碎,但我們願陪伴你,聽你講述一個現代童話或者曾經的傷心事,如此,就會好受多了。

其實我不完全明白那些流動的情緒的來龍去脈,有時覺得汪峰的靈魂就像樹上褪下的一層殼,上面佈滿旁人看不懂的紋理,但細細追尋其中的脈絡,總有一些清晰的觸手可及的痕跡。可我究竟在感動和悲哀著什麼呢?他的人生到底與我無關…………也許和我心底的那顆眼淚有關。

這世界就有那麼一種人,上帝創造就是讓他們經歷生命的跌宕起伏,愛情尖銳的反覆折磨,橫溢的才華卻屢受沉重肉身的束縛。他們的靈魂需要聽從內心的指引,去奮力追求美好的事物和情愛,但又不得不時時忍受失去這些極為脆弱和易逝的東西所帶來的傷痛,並因此陷入懷疑和絕望中。如若能走過告別,趟過忘川,也許就能開啟一條新的旅程。

所以《河流》是平靜的。這是不好的事情一再發生後,閱盡千帆的純粹和平靜。

在荒誕的背後生長——《河流》雜感

星期天的黃昏,我把剛澆過水的花草留在房間裡,一個人去運河邊走走,濛濛的水氣中果然有點刺鼻的味道。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和同學翻山越嶺,玩過頭在夕陽里長時間的迷路,然後站在山頂,貪婪的看著西邊的雲彩。少年時光多美好。如今我的孩子要在封鎖的霧霾中度過,他時時刻刻夢想著逃離,那年月的火燒雲和他再無關係。

我們與世界保持敵意,我們貶低著自己和他人的靈魂,直至四分五裂。但那些疲軟而撕裂的慾望,那些不可預知的訴求漸漸的會結痂,會重新聚合,成為更為堅硬的一個缽體,直到能夠裝載博施濟眾的那些艱苦而溫柔的情懷,這是我們每個人的必經之路,是為“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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