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星空》，布面油畫 ，65.4×81.3cm，1850-1865年
夜，讓人們結束一天的疲憊，讓城市消除一天的喧囂。當我們準備安然入睡時，夜已然開始了它的藝術之旅。那些關於夜的藝術是怎樣的呢？讓我們來一起尋覓它的身影......
夜，安睡的藝術
因為白晝的光亮，才顯得黑夜深沉。不需要去黑暗中尋找光明，它自有夜之美。晦暗的空間讓瞳孔放大，它們的尋常幻化出神秘，靜默而不可捉摸。在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雕塑家、畫家米開朗基羅的手中，“夜”已然是一副安睡著的女繆斯模樣。
米開朗基羅《夜》，大理石雕刻，1526-1531年
公元1520至1534年間，米開朗基羅為美第奇家族的陵墓雕有四座大理石雕像：《晝》《夜》《晨》《暮》，其中《晝》與《夜》位於尼摩爾公爵朱利亞諾·美第奇陵墓前。
尼摩爾公爵朱利亞諾·美第奇陵墓《晝》與《夜》雕像，大理石雕像，1526-1531年
而關於《夜》這件作品，我們還能從Giovanni Carlo di Strozzi約1544年寫下的如詩般的描述中感受到夜之美妙。
“
夜，是你看到含著如此香甜睡姿。
被天使雕刻在這石上的雕像。
而正因她睡去，她便有了生命。
去喚醒她，如果你不相信，她將與你共話。
——Giovanni Carlo di Strozzi
”夜的樂章
夜幽藏著月之華，白月光不似陽光般炙熱溫暖。在這般靜謐之下，我們不妨從古典音樂中尋找和夜相關的作品，用心感受夜之靜美，如肖邦的《夜曲》系列以及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等。
肖邦（Frédéric Chopin）肖像
趁著這循循道來的夜曲，我們來欣賞一幅來自瑞士畫家、版畫家Félix Vallotton創作於1899年的小尺寸油畫《月光》。在2013至2014年間，法國巴黎大皇宮舉辦了他的特展，這幅作品就曾在當時展出過。
Félix Vallotton《月光》，布面油畫，41×27cm，1894-1895年
當年，Félix Vallotton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組成了“納比派”，為的就是將梵·高、高更、塞尚的繪畫方法與理念延續下去。“納比派”主要理論家德尼歸納了關於繪畫中變形的本質不同，一個是“客觀的變形”：基於純美學及裝飾概念，色彩和構圖的技術要素；而另一個是“主觀的變形”：讓畫家個人的情緒和靈感得以呈現。
Félix Vallotton部分黑白木版畫作品選
而在特展上，另一幅畫《晚餐，檯燈效果》將形式、透視和顏色進行了高度契合。除了對受光的人物細節刻畫，正面留給觀眾的巨大陰影被吞沒進黑暗。畫中描繪的城市之夜總是帶著既溫存又封閉，既冷漠又疏離的感覺。
Félix Vallotton《晚餐，檯燈效果》，布面油畫，57×89.5cm，1899年
與Félix Vallotton的《晚餐》一樣有著煙火氣息的夜，當屬伍迪·艾倫2011年電影作品《午夜巴黎》。電影將法國巴黎夜景的美妙、懷舊和閒適烘托了出來。導演將午夜的小教堂作為時間基點，去重拾流逝幾百年時光裡的各種活躍和欣喜。
《午夜巴黎》電影劇照
此時的夜充滿著對陌生時代的好奇、對天真的共鳴、對愛情的渴慕，整部影片可謂是奇幻且引人入勝。在那裡，你或許可以找到十八、十九世紀自己喜愛的藝術家的身影，或許他們也會和你同桌談論藝術與文學，城市裡喧鬧趣味的夜充滿著魅惑與詭異。
《午夜巴黎》電影劇照
城市的夜曲在聲光刺激裡迴旋，是時候靜下心來彈一弦古曲。東方的《二泉映月》《漁舟唱晚》氣氛和喧鬧的城市之夜又不一樣，不全是西方夜曲裡的舒緩和臨睡的安然，更像是深山幽徑裡獨自徘徊的遐想。由此引入一首宋詞：
“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宋】蘇軾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
蘇漢臣《妝靚仕女圖》，絹本工筆，25.1×26.7cm，宋代
這是一首中國人都耳熟能詳的詩詞，講的是蘇軾在夢中見到去世十年的夫人，似乎“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詞裡句句是真，對望無言是如此的無奈與悲涼。同樣是與不可能相會之人相會，夜色裡的《午夜巴黎》是一種餘曲或續之盼，而《江城子》則是未果惆悵之調。
王詵《繡櫳曉鏡圖》，絹本設色，24.2×25cm，宋代
來自日本的版畫家川瀨巴水（1883-1957年）同樣也是描繪夜之詩意的高手。川瀨巴水所處的時代並非版畫發展的鼎盛時期，但他卻始終努力堅持著，並帶動了以復興為任務的“新版畫運動”。
川瀨巴水《大宮市夜雨》，水印套色版畫，1930年
川瀨巴水平時喜愛到處寫生，被稱為“昭和之歌川廣重”、“旅情詩人”。在他的版畫裡，夜是濃烈的、靜謐的，但也不失生活意趣。
川瀨巴水《松島夜雨》，水印套色版畫，1920年
川瀨巴水的作品和之前日本傳統木刻的最大區別，是他對水印裡陰影的運用。因為經過葛飾北齋、歌川廣重等幾代版畫大師的實踐，水印背景暈染技術已爐火純青。無論是濃密的樹叢、黑瓦的屋頂，還是深不可測的夜幕，他都能渲染得恰到好處。
川瀨巴水《宮島夜景》，水印套色版畫，1947年
川瀨巴水《前川夜雨》，水印套色版畫，1932年
夜之光藝
在夜裡尋找燦爛是現代人的夜曲，法國的燈光節就是很好的例子。燈光節地點大多選擇在有歷史文化意義的建築上，配合現代新媒體大尺寸影像模擬技術，在不損壞遺蹟和建築本身的前提下去使其藝術化、趣味化，從而讓整個城市熱鬧起來。
法國燈光節
比如，法國里昂燈光節就讓人印象深刻。除了燈光裝置地點遍佈整座城市，還有很多特殊的區域邀請了不少外來的團隊參與佈置，在整體風格統一的情況下，有了更為豐富的文化面貌。
法國燈光節
法國燈光節
在3D投射影像前，專業團隊會先對即將投影的建築進行測量掃描並儲存進電腦，然後在系統裡模擬空間，再在測繪好的尺寸上製作視頻、動畫等。
法國燈光節
除了燈光節，夜之光也點亮了裝置藝術的夜晚。從新媒體進入藝術領域開始，裝置和聲光的接觸與碰撞就更加頻繁了。在這樣黑暗封閉的展廳，人們蜂擁而至，就像是“人造夜晚”一樣，人們追求著白日反差後的暗。
克勞德·勒維克《濃濃的倦意》，綜合裝置，2006年
法國裝置藝術家克勞德·勒維克（Claude Lévêque）就善於在作品裡對空間和觀念的結合進行探索。在作品《在夏天死去》中，人們通過一個透出紅色光的過道，推開古舊的大木門，眼睛像完全浸透在紅色空氣蔓延的海洋裡。
克勞德·勒維克《在夏天死去》，綜合裝置，2012年
克勞德·勒維克《在夏天死去》，綜合裝置，2012年
木船是從盧瓦河上運來的，佈滿紅色針狀光線的空間伴隨著若有若無的銀鈴聲，彷彿身處從此處渡彼處的暗河，作品自此有了冥想的意味。克勞德·勒維克希望觀展者不僅僅因好奇而觀察作品，而是能成為隱形的一份子參與到這場有趣、詭異的“演出”中。
克勞德·勒維克《新手在夜裡》，綜合裝置，2006年
誠然，這種“人造夜景”的室內裝置總是帶有不可捉摸的神秘性，明明物件是刻意被擺放或者創造，但卻並不突兀。或許原本我們熟悉的“自然天成”也是另一種意義的創造。
克勞德·勒維克《天鵝湖》，綜合裝置，2001年
夜到底給我們帶來了什麼，也只有胡思亂想的我們自己知道。 人們習慣性地選擇一種方式陪伴夜，也對等地忽視了夜的其它選項。有一首歡快的歌叫《晨之美》，而你享受了夜之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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