筏在哪？槳在哪？丹青寶筏——董其昌｜尋繹再三，往往得其異趣
文｜侯勇
丹青寶筏圖軸
《琴操》曰有一狂夫，披髮提壺涉河而渡，其妻追止之，不及，墮河而死。乃號天噓唏，鼓箜篌而歌曰：
公無渡河，公竟渡河！
墮河而死，其奈公何！
而今海上，丹青寶筏，助你渡河
筏在哪？槳在哪？
一、緣起——公欲渡河，丹青寶筏來矣
2月7日至9日，我在上海博物館連續看了三天董其昌大展，昨天，我用正常的思路將展覽中的重要作品分享給大家以後，覺得這種方式給大家的感覺就像是看了一場展覽一樣，其實沒什麼意思，為什麼呢，因為還是同樣的走馬觀花過了一遍，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今天，我將展覽中的部分作品重新排列，把乾貨都亮出來，這就是古代書法展的最有意思和最好玩的東西，因為古人是毫無保留的，什麼都告訴你了，只是我們總是停留在走馬觀花，到此一遊的狀態下讓他偷偷溜走了。今天，我們就以以《丹青寶筏——董其昌大展為例》，來看看，古代書法展要怎麼看，我們真的能從古代書法展中學到東西嗎？這個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且聽我一一分解。
二、怎麼看展覽？古人一般都要看幾遍？
《寒切帖》
董其昌和婁堅看了幾次作品
有什麼收穫？
右軍真跡世不多見，非具眼不可與傳也！
尋繹再三，往往得其異趣。
從容中道，不努張自有筋骨。
《寒切帖》
董其昌和婁堅是怎麼看的，看了幾遍，有什麼收穫？
董其昌在《寒切帖》題跋中提到，右軍真跡世不多見，他只看到了《月半帖》、《此事帖》，他看了的感覺是什麼？非具眼不可與傳也！
婁堅在《寒切帖》題跋中提到怎麼看展，他說的什麼？尋繹再三，往往得其異趣。就是要不斷多看，他看了幾遍呢？他看了兩遍，一遍是去年春始獲觀，今年又從辰玉內翰索觀。他有什麼體會？他說，《寒切帖》給我的感覺就是四個字，從容中道。他進一步解釋，什麼是從容中道呢？就是不努張，不努張自有筋骨。
相信，看到這裡，這件《寒切帖》你就看得差不多了，綜合董其昌和婁堅的話，這件作品世不多見，整體風格是從容中道，沒有張牙舞爪，也沒有劍拔弩張，而自有筋骨。
行穰帖
董其昌究竟有多愛這件作品？
這件《行穰帖》，董其昌在上面留下了四處記錄，可以說至少看三次以上。第一處是為《行穰帖》作釋文，第二處是引用蘇東坡的句子“東坡所謂君家兩行十三字，看熱鬧不壓鄴城三萬箋”，第三處是舉證說明這件東西是真跡。在題跋證明這件東西是真的後的第五年，他又和陳繼會儒，吳廷一齊拜觀了這件作品。
結論：看作品要多看幾遍，不論是原作還是題跋，哪怕一個印章，能不漏過的，儘量不漏過，比如我不懂印章，所以我可能不去看印章，這也沒有問題，關鍵是你關心什麼問題，一定不要錯過。
三、看展覽能學到什麼？
1、師法的問題
董其昌在《董其昌吳偉業書畫合璧卷》中雲：
畫家當以天地為師，又以古人為師，故有天閒萬馬，今困坐斗室，無驚心洞目之觀，安能與古人抗衡也。
2、創作
此卷《董其昌行書黃庭內景經卷》點畫、結構，章法，墨色清晰，對於書法臨習和創作大有啟發。此卷是董其昌75歲的作品，並在題識中說：“此篇日誦數過，不必入圜打坐，亦長生之助也。”
3、董其昌如何臨帖的？
董其昌取法魏晉以下，遍臨百家。可能通過這個展覽看到董其昌的學習歷程，亦可見到他的臨帖作品。
臨顏魯公鹿脯帖
臨顏魯公借米帖
臨裴將軍帖
4、其它
《竹禽圖》心靈觸動
蕞爾小禽，蒙聖人所錄，抑何幸耶
宋 趙佶 竹禽圖 絹本設色 33.8x55.5cm 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
《竹禽圖》畫了三樣東西：竹、鳥和岩石。石崖伸出的兩根竹枝上棲息著兩隻小鳥。下面的鳥側身仰頭看著上面的那隻鳥，上面的鳥則右側回望。兩小鳥目光相對，呼應顧盼，彷彿合鳴。
《竹禽圖》並沒引起我的注意，讓我引起注意的是趙孟頫的題跋讓人生憐。蕞爾小禽，蒙聖人所錄，抑何幸耶？算了吧，小人物得聖恩，福兮禍兮。 所以多看了幾眼。放幾張大圖來:
《祭黃幾道文》
一招鮮，吃遍天
《祭黃幾道文卷》，行楷書，縱31.6cm，橫121.7cm。1087年。上海博物館藏。
東坡佳作。自然要多看幾眼，一看，了不得。現在的人遍臨諸家，一個回字有N種寫法，而在蘇東坡，一招鮮，吃遍天，通篇就一種技法，也讓人讚歎不已。現場看展的人，很多人認為蘇東坡寫的太差，名氣太大，實質上呢，真的沒法比。董其昌也認為，蘇東坡的字，既不是畫字，也沒有偃筆之病。是真正的‘’寫‘’。另外，想說的是，別擔心每行列字寫不直，視覺上去看沒有什麼問題的，要相信直覺。
從題畫看古人評價。
二絕名皆自東坡題畫之什深得畫家三昧，方能為是語，米老不如也
趣聞
馮平八十同甲會
五老圖之馮平。此為尤求摹本，題跋為原題。八十歲做官開同甲會，官癮挺大的！
唐伯虎以書抵錢
唐解元以書抵捐。《朱君買驢圖》中載，1500年，徐貞卿為友朱存理募集資金買驢的故事，其中唐伯虎以書抵錢，陳繼儒稱此為吳中老輩風流佳話。
高士奇等懷念董其昌
不展此卷攸已四年
四、結語
子嘗論畫家有二關，最始當以古人為師，後當以造化為師。造化不完但如奴書，何足傳遠，大師古者古人非過，古人之言也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惟以造物為師方能過古人。謂之真師古不虛耳。
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於我如浮雲。
香光晚年書於生平所學諸名家軌則，一齊放下，純任天真。至此地位大是難事。
這樣看展覽是不是有樂趣，又有收穫？我昨天有一篇，作品要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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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欲渡河，董其昌丹青寶筏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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