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花：我的春花之王
林薄荷
春天姍姍而來，我教孩子幾首關於春天的詩歌，每一首詩裡總有對春花的讚美與憐惜。
孩子突然問我：“媽媽，你最喜歡哪種春天開的花？”
我反問他：“你呢？最喜歡的春花是什麼？”
“桃花。有深紅和淺紅兩種，開在大路兩邊，好像塑料花。”
我哈哈大笑，“是塑料花模仿了真正的桃花。”
“桃花確實豔麗，很好看，不過我不是最喜歡她。”我接著說：“我最喜歡的是木香花。”
“那是什麼花？我見過嗎？”孩子急切地問。
“你見過的，華西醫院住院部有一個供人休息的走廊，上面佈滿了白色的木香花，許多枝條垂下來，好像瀑布一樣。”
“哦，我想起來了，我是見過的。那你為什麼喜歡這種花？”
“因為她很香，而且是淡淡的清香。那種香味比桂花、黃角蘭、含笑、茉莉、梔子花的香味溫柔，而且讓我想起小時候的田埂與山坡。”
“你們老家那裡有很多木香花嗎？”
“對啊，三月底的時候，許多山坡上都成片成片地開放著，吸引很多嗡嗡嗡的蜜蜂。我有時候就站在一叢木香花旁，捉蜜蜂。”
“啊？媽媽，你也會捉蜜蜂啊？我也喜歡呢。你是怎麼捉住的？”
“我嘛，有個秘訣。把耳朵送過來，悄悄告訴你。”
孩子笑眯眯的鑽到我的懷裡，仰著粉嘟嘟的小臉等著。我對著小耳朵說：“就是等蜜蜂專心採蜜時一下子逮住它的翅膀，它就飛不了了。”
“那後來呢？你把蜜蜂給弄死了嗎？”
“當然沒有，我幹嘛要弄死它呢，蜜蜂很好很勤勞，我只是看著它踢蹬滿是花粉的腿掙扎著，然後就放走了它。”
“接著捉下一個嗎？和我一樣嗎？”
“哈哈哈，是啊，和你一樣，樂此不疲。站在蜜蜂的角度上看，我們是不是很壞？”
孩子想了想，點點頭。“我以後不捉蜜蜂了，已經覺得不好玩了。”
孩子去找小夥伴了，我努力嗅著春天的氣息，想要捕捉一點熟悉的味道，枉然。
鋼筋水泥的縫隙中哪裡容得下木香花的野性子？
我是她的絕對好友，和她一樣只享受自然的環境！
春天裡，我漫山遍野地跑，挖折耳根，喝山泉水，採一大捧木香花，汗涔涔地逗留在不同的山間小路。
其實，那時候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是木香花，而叫她白刺花，因為她的粗枝上有一些小刺。
回到家，找出所有沒用的玻璃瓶子，洗乾淨，到進清涼的井水。再拿出家裡的大剪刀，把木香花一段一段的剪下來，插在瓶裡。
給父母的房間放上一瓶，給姐姐的房間放上一瓶，給我的房間所有的角落都放上一瓶，大口地吸氣：“好香啊！”
有時還剩下一些枝條，就圈成一個圈，做成花環戴在頭上，照鏡子臭美。
又想起誰說過的，頭上不能戴白花，趕緊摘下來，怕被父母看見。
過不了幾天，花瓣紛紛灑落，雪花似的，香氣也沒有了。我把這些枝條抱到廚房，做飯時一把火燒掉。
這時偶爾會覺得一絲絲的可惜，還會自問：花兒為什麼開不長呢？為什麼不能開得很久很久呢？
有一次趁著媽媽做飯時就這樣問了她。
“萬事萬物都有它的季節，如果白刺花一直開著，別的花兒還怎麼開吶？”
那時對媽媽的回答不是很懂，只想讓自己喜歡的花一直開著。
我又問：“媽媽，你喜歡白刺花不？”
“白刺花有啥稀罕的，賤的很，到處都有。”
“那你是不喜歡她？”我有點受傷了。
“喜歡還是喜歡，只是不覺得好特別。春天還有很多花兒嘛，桃花、杏花、梨花，也開得茂盛，還會結果子。”
“哦，媽媽喜歡結果子的花，果子甜，好吃。我喜歡只開花而且有香味的花。”
“白刺花也要結果子，很小，夏天還會變紅。不過不能吃。”
“那媽媽就是更喜歡有用的花，結了果實可以吃的那種。”
“嗨，你這個娃，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媽媽啥子花都喜歡。”
我又高興起來，散步到田埂上，看著蒲公英的善良，油菜花的團結，豌豆花如蝴蝶一般展翅欲飛。
心兒歡喜雀躍，腳兒蹦蹦跳跳，一邊唱著歌兒一邊尋找新的野花，有香味的野花。
2018.5.6榆木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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