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送我上青雲》:理想與現實的反差,是和解,還是妥協?

《送我上青雲》是一部以女性主義為賣點的電影,更是以劇中女性盛男說出“我想和你做愛”這樣直白卻在國內電影中罕見的表達為宣傳噱頭。

看過之後,發現並不單單是一部女性主義的影片,劇中的男性角色都放大了現實中不那麼美好的一面。

每個人都活的孤獨又擰巴。

盛男是個充滿理想主義的女人,周圍的許多人和事在她看來,都只能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蠢”。

《送我上青雲》:理想與現實的反差,是和解,還是妥協?


可是她的名字,和她所處的環境,卻像是日常最常見的諷刺,她的名字諧音“勝男”,在現實世界中,她這樣超過了三十歲還沒有結婚的女人,被稱為“剩女”。

盛與剩,無一不是周遭加諸的評判。

她以為同生活對抗的自我與努力,到頭來,也不過化作“為什麼”。


“好多年沒有性生活,為什麼得了卵巢癌”就和她後來痛苦大喊“為什麼這些年我這麼努力,卻還是要死的這麼早”一樣充滿了對現實的不滿,和無奈的困惑,暗含著“明明那些人活得毫無原則,為什麼不是他們偏偏是我”。

理想主義不能當錢花,現實給出了最殘酷的答案。

她接下了寫自傳的工作,骨子裡的傲氣卻毀掉了第一次的合同。能放棄嗎,想要繼續追逐自己的理想(也許是做個小說家),就必須低頭道歉,賺錢撿命。

她沒有性生活,不是因為沒人要,而是對女人來說,性愛的前提必須有精神的契合。就像和她同事四毛的對比,四毛在電梯裡偶遇一個漂亮年輕有點天真的女人,沒多久就睡在了一起。

而她在小鎮偶遇了和她談雲的劉光明,才在心底泛起了漣漪。女人會追求性,但絕不會追求沒有靈魂的性。

《送我上青雲》:理想與現實的反差,是和解,還是妥協?


片中她和母親的對話更是揭露了這一點。母親勸她早點結婚,她說“這世上,單身的男人比女人多了去了”,她母親則說,“可是好男人比好女人少”。

這種認知,是女性在婚姻市場上理想與現實的錯位。


如果說劇中的盛男自認是現實中的清醒者,那她母親梁美枝則活得有些混沌,同事四毛屈從於大眾的選擇,劉光明則是最擰巴的一個。

梁美枝的混沌,在於她從未在婚姻中成長過,她19歲生孩子,從她對盛男在巴士上的態度,隨時隨地衝女兒撒嬌,靠在她肩膀上,她依然沒有適應一個做母親的角色。

盛男父親的小三是盛男的同學,是盛男十年前介紹給父親認識的,十年前的梁美枝才剛剛40歲,是女人最有風韻的年紀,她得不到愛,現實中只有一個不回家的丈夫。

她的愛情封印在了19歲那年的燒窯車間,那時的她就愛美愛追流行,當年的喇叭褲和時下的豐唇針,她在自己的世界裡活了31年,讓她快樂的東西,是世間最淺顯的快樂。可是,淺顯的快樂易得也易散,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她真正需要的是什麼,當李總年邁的父親誇她年輕漂亮時,這簡單的四個字就輕鬆攻下了她的心防。

她也許從未反思過自己的生活。當女兒計較童年的陰影時,她也滿腹委屈,“我19歲就生了你,我根本不知道怎麼當媽”。她的委屈裡,藏著理直氣壯,只是這世間所有的人,誰不是第一次。


《送我上青雲》:理想與現實的反差,是和解,還是妥協?

同事四毛,更像是不少男人的縮影,追求成功,在意性能力。在性這件事上,對女人存有天生的偏見,“你要是力氣比我大,你早按著我強上了。”以及女人的拒絕,在他看來,只是一種半推半就。

這和盛男之前找四毛被拒絕後就離開形成了鮮明對比。

現實中,像四毛和劉光明這樣務實的男人,不在少數。他們曾經是有理想有愛情,可是當看清了現實環境後,他們做出的取捨比女人更加容易。

即便是同樣務實的男人,之間也有區別。

四毛混圈子賣產品,劉光明直接選擇了吃軟飯。

同樣是賣的,四毛比劉光明敬業多了。

四毛在意產品形象和定位(雞蛋上的印章),劉光明從始至終透著一股又當又立的擰巴勁。

選擇了沒文化的富二代老婆,出席了老丈人的飯局,沒有其他拿的出手的本事,沒有自嘲的灑脫,每一天甚至每時每刻,對他而言,都是尊嚴的踐踏,嘲笑他的學歷,把他當成小孩子一樣,背圓周率。


《送我上青雲》:理想與現實的反差,是和解,還是妥協?

每一個從嘴裡吐出的數字,都彷彿帶著嘲笑與羞辱,可笑的是,這只是劉光明的感受,在李總和富二代老婆眼裡,這些不過是酒局間的樂子,就像“哈佛是民辦院校,不用去上”一樣,帶著無知卻並不覺察的笑點。

接受理想與現實的錯位反差,是每個成年人的人生第一課。

可是,誰又能和現實真的和解呢?

劇中唯一一次和解,出現在盛男和母親梁美枝之間。爭吵之後,盛男為母親拍了一張照片。


《送我上青雲》:理想與現實的反差,是和解,還是妥協?

這真的是和解嗎?在我看來,更像是一種妥協。

許是李總父親的那番話觸動了她,他說自己並不想立傳,只是傻兒子需要他是個名人,自己時日無多,就順了兒子的心意吧。

在盛男眼中,梁美枝也是個傻女人,連老公出軌都看不出來。而自己此後的生命,怕也是戰戰兢兢的度過,真的能說和解就和解,說放下就放下嗎?

不過是,就這樣吧,無所謂了,一種妥協的態度。生命不長,至少讓媽媽好過一點。

關於情愛。

當盛男在湖心島李總家中,望著那個自己願意塗上口紅來求歡的男人,聽著那些人對於學歷的輕賤,她是滿眼的心疼與憐憫。

背誦圓周率那一幕,是她無法承受的憤怒。

我認為這是全片的高潮。砸下消防警報,所有人倉皇逃出,什麼金錢名利,什麼尊嚴學識,在那一刻,都消失不見,生死麵前,都是小事。

影片多處運用前後對比,營造出令人哭笑不得的荒誕感。一如劉光明前期的溫文爾雅,和隨後的懦弱窩囊。

《送我上青雲》:理想與現實的反差,是和解,還是妥協?


此處劉光明求生的奔跑,不亞於當初盛男求歡時的落荒而逃。

如果沒有盛男的出現,也許他還可以自欺欺人的過下去,將自己照片貼在換鞋的地方,每個人換鞋時對著照片彎腰,用這麼阿Q的精神來求取假想的尊嚴。

圓周率一幕以及盛男最後的告別強吻,令他從青雲墜入現實。

可是就連跳樓,也無法解脫,摔的渾身是傷,坐在輪椅上,也要蹭死人的光,接受並不屬於自己的尊重。

劉光明同自己的生活和解了嗎?

沒有,他只是妥協了,生活還得繼續,不過是自欺欺人用這種方法求取一點心裡安慰罷了。


《送我上青雲》:理想與現實的反差,是和解,還是妥協?

盛男同生活和解了嗎?

沒有,她讓四毛同李總聯繫,她要道歉寫自傳賺錢治病,最後她被推進手術室,爸媽一起朝她微笑,她帶著一些滿足。

她知道父親包小三,母親同別人約會,這樣的婚姻是她認同的嗎,沒有溫暖的童年之後,家庭的完整與表面和諧,是她退而求其次的妥協。

盛男母親梁美枝和解了嗎?

沒有,從她離開家在巴士上給盛男說自己要去尋找自我的時候,她不過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各玩各的,彼此扯平,尋求心理的平衡。

這也是妥協,妥協於婚姻中男人出軌女人大概率原諒的世俗。

李老去世,她身著黑衣在路邊失聲痛哭,她真的是在哭這段迴光返照式的愛慾嗎?

她哭的是自己,絕經的年紀還把她看成一朵花的男人沒了,短暫的青春乍現,多年未曾感受過的異性愛慕,就如一縷煙沒了。

《送我上青雲》:理想與現實的反差,是和解,還是妥協?


四毛會與生活和解嗎?

不會,因為他從影片一開始,就選擇站在了社會普遍認同的一端。一如荒山上頂著鐵鍋等待宇宙信號的傻子,沒有變過,也不會變,和劉光明一樣,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意義,一個被現實摁到地上揉搓也不敢起身的意義。

和解是放下,是前進,是改變。

妥協是無所謂,是仍然我行我素。

影片結尾,她用李老教她的方法,假笑三聲,嘴角也不由得向上飛起。

《送我上青雲》:理想與現實的反差,是和解,還是妥協?


也許,她想改變了吧。

畢竟,沒有風,也上不了青雲。

而以損失尊嚴為代價,就算憑風上了青雲,也不過是一場自我折磨。

理想與現實的錯位之間,一定有個平衡的焦點,一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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