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4 民間故事:詭繡

民間故事:詭繡

明洪武年間,梅花鎮上來了一個叫花女,她衣冠楚楚,每日拿個碗,拄根竹拐,從東門街路過。

每次路經雲夢孃的院門時,她都會停一瞬間,緊盯著那緊鎖的院門,似乎要看穿那扇門,沒人知道叫花女的用意何在。假如有人問她是不是知道雲家,叫花女就搖搖頭走開。

這天,雲夢孃的院門忘了關,叫花女乘機拐了進去。一進院門,就被雲夢孃的狗咬了一下,疼得叫花女雙膝跪地,俯面而泣。

雲夢娘趕忙從裡屋出來,扶起雜亂的叫花女,問:“我也聽說了,你就是那個叫花女吧?”叫花女點了允許:“請雲夢娘教我詭繡!”

“好好的姑娘不當,何必要學這種妖邪之繡呢?再說,這種手工也失傳了。”雲夢娘下了逐客令。

“你是嶗山大師的女兒雲夢娘!我爹樊籬子是嶗山大師的弟子,不幸被陽朔知府汪大臉無故害死,臨死時囑我來到梅花鎮,找雲夢娘求藝……”叫花女一口氣說完,眼眶溢淚。

雲夢娘道:“你怎樣讓我相信你的話呢?”

叫花女舉起手上的碗,那乍看是一隻泥碗,待她用清水洗淨,竟露出了青瓷的實質,再看碗底青印:嶗山一品堂,正是純粹的嶗山瓷。叫花女又把手上的竹拐折斷,從竹子中抽出了一支詞訟來。

雲夢娘看理解了,這定是樊籬子的遺物不假,樊籬子嶗山所學,就是詞訟。

雲夢娘嘆了一口氣,答應了下來。叫花女搖身一變,成了雲夢孃的侍女樊錦。

雲夢娘每個月的頭一天,會到宮外的一個驛站,接回裁衣任務,用馬車馱回一車的布料,她是為宮內的妃子製衣兼描繡花紋圖畫的。

一件衣服做好後,雲夢娘便為衣服上的刺繡忙活開了,樊錦就在一旁看雲夢娘刺繡,她也幫不上忙,僅僅幫雲夢娘燒水煮飯。

這樣平淡的日子過了有一個月,樊錦一直沒有得到雲夢孃的點撥,甚至連針也沒有摸到。

這天,樊錦總算按捺不住,請雲夢娘傳她“詭繡”之法。雲夢娘正在繡一朵牡丹,錦衣上的牡丹豔如鮮血,雲夢孃的神態徹底醉在牡丹的意境中。

她好不容易抬眼,看向樊錦,樊錦嚇了一跳,雲夢孃的眼底,竟全是血色。雲夢娘不耐煩地說,等她完成這件刺繡再說。接著,雲夢娘開端繡牡丹的綠葉,樊錦發現雲夢孃的眼底又變成了一汪綠色,好不嚇人。

一刻鐘後,雲夢娘把牡丹繡好了,把繡針從頭放回到繡匣中。她洗淨了手,焚了根香,這才將壁龕翻開,掏出一個卷軸來,在燈下緩緩翻開。

樊錦看理解了,那是一張畫,卻是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樊錦臉上浮起一朵紅雲,用手遮眼,不好意思再看下去。

雲夢娘卻兀自把畫打開,然後掛到壁上,燈光下,那個赤裸男體身上佈滿了穴道,本來是一幅醫者所用的人體穴道圖。

“為什麼掛這張跟詭繡沒有相關的男人圖呢?”樊錦別過臉去,不解地問。

雲夢娘卻盯著掛圖道:“你真認為這是一張一般的人體圖嗎?它跟你要學的詭繡休慼相關。”

樊錦聽雲夢娘這麼說,顧不得害臊,轉過臉來,也盯住圖上的男人,可看了看,她仍是不能理解雲夢孃的用意何在。

雲夢娘也不再解釋,走曩昔,只悄悄在樊錦的身上一點,樊錦居然一動不動,身體失控,令她驚奇無比。

雲夢娘笑道:“我閉上眼睛,都能找出你身上的任何一個穴道。找出人體穴道,這是‘詭繡’的基本功,如若對穴道一知半解,是學不成‘詭繡’的。”

本來還有這門學識,樊錦在雲夢孃的點撥下,開端揣摸人體穴道,這一揣摸,春去秋來,樊錦在雲家也有一年有餘。這一年時刻,樊錦不僅僅辨圖識穴,且與雲夢娘一同,互在對方的身上找穴道,總算,樊錦也能閉眼找到人體的穴道地點了。

樊錦把握了“點穴”之法後,雲夢娘也僅僅讓樊錦跟她學刺繡,繡的都是一般的花草和鳥禽,並不是那怪異的“詭繡”。

這手不離身的小小繡針,和這一團柔軟的布料,加上這一針一線的刺繡圖畫,樊錦一點也看不出殺機,它怎麼是“詭繡”呢?怎麼才幹替爹報仇?

樊錦再次把她的疑問通知了雲夢娘。雲夢娘通知樊錦,等她徹底學會了整套的製衣和刺繡再來問她。

樊錦無話可說,只有靜心學裁製衣服和刺繡,直到樊錦的成衣刺繡功底逐日顯現出來。雲夢娘看在眼裡,喜在心頭。

沒多久,樊錦的刺繡技法已得到雲夢孃的認可,雲夢娘這才從懷中掏出一本書—《詭繡》!樊錦刻不容緩地翻開……

每年的六月六,陽朔府的來陽河上都會舉行龍舟賽事,牽頭者就是陽朔知府汪大臉。

汪大臉當了十年知府,這傍邊的雪花銀也斂得差不多了。可他有個喜好,就是愛看龍舟競賽,於是,陽朔的其他大小官員,便湊了這一出年中大戲。

“來陽河水清又清,龍舟賽來樂勝金,不誇英豪爭好漢,只為鑼鼓喧化天。”一提起賽龍舟,陽朔人也樂此不疲。

這年,五月剛出頭,早早地就有人來,想託汪大臉的管家聯繫,希望能接到一筆生意。

本來,每年龍舟賽會上,規則競舟人皆穿相同的賽服,各隊僅僅在龍頭上差異於色彩和賽旗。每年的賽服都得按照汪大臉的喜好來規劃與取捨。能接下這個賽會的服裝製作生意,是各“成衣鋪”競相爭奪的。

但這十年來,能接二連三接下製作賽會服裝資歷的,僅有陽朔的一家名為“莊記”的成衣鋪。

莊掌櫃能接下這“官活兒”,得益於他在京城有個當大官的兄弟。今年也不例外,莊掌櫃又接下了這活兒,正在等汪大臉開具賽服的樣式。

這日傍晚,汪大臉派管家送去了為龍舟賽規劃的賽服。

莊掌櫃抖開一看,眼前一亮,此次,恰是庚寅年,汪大臉規劃賽服上加綴虎紋,取虎虎生威之意,而汪大臉的衣服,則有別於其他賽服,雖是取相同的虎紋,但內裡的刺繡更顯華貴。

莊掌櫃為這個賽會,已提早做好準備,他錄用了一批女工,這批女工中,有一個人的成衣技巧讓他耳目一新,此人就是樊錦。

等賽服的布料一到,莊記成衣鋪開端忙開了。以往,汪大臉在賽會上的衣服都是莊掌櫃親自操刀製作的,這次,他斗膽甩手,將此事交給了樊錦。

汪大臉衣服上的刺繡十分繁複,樊錦花了三天三夜的時刻才完成,莊掌櫃看後也拍案叫絕。

轉眼,六月六到了……

陽朔的來陽河,聚滿了來看熱鬧的人。整整十八隻龍舟,順著來陽河,一溜兒排曩昔,每隻龍舟上又有十八個人,個個競舟手都穿戴一式的華美虎紋賽服,來陽河上蔚然成觀。

汪大臉身穿刺繡精美的賽服,出現在架構起來的總檯上,他這會兒是萬眾矚目的中心,面前有一隻雷神大鼓。

龍舟賽有個賽則,以汪大臉伐鼓三下為信號,然後龍舟從下流往上游爭渡,再從規則的上游順水劃回競賽起點,也即終點。先到者為頭名,即可獲得白銀百兩,龍舟手免徭稅三年。

到了伐鼓鳴賽的時刻,龍舟手都嚴重地等著號令,只見汪大臉信心十足,走到了雷神大鼓前,左手執起一個大槌,揮臂往雷神大鼓上連續擊打三次,三聲鼓響後,來陽河上瘋掉似的,十八隻龍舟如箭相同絡繹而去。

世人的目光都被來陽河上的龍舟吸引,沒人注意到擊完鼓的汪大臉。

當他擊下三聲鼓之後,伐鼓的左手就停在半空中,放不下來,而最要命的是,汪大臉感到穿在身上的賽服瞬間勒緊了他的身體,衣袍內似有根針,俄然刺入了他的某一個穴道……

那是人體的一個隱秘的死穴,汪大臉到死也不理解,他其實是被那件衣服謀殺的,這正是“詭繡”的怪異之處。

雲夢孃的“詭繡”暗藏殺機,通過製作點死穴之法,來獲取穿衣者性命。怎麼讓衣服找到穿者的死穴,卻要刺繡者的匠心了。

樊錦在製衣前,就已探得,汪大臉賽舟前必會伐鼓,伐鼓則會甩臂全身震動,樊錦就依那個揮臂動作,在衣服裡埋下伏筆。一旦汪大臉做那個揮臂動作,那件衣服將會發動機關,鋒芒直指汪大臉的死穴。

汪大臉身後,仵作驗屍,在汪大臉的死穴上,發現有條一般的線,卻繃得緊緊的,如一根堅硬的針……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