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1 故事:連著2任未婚妻都死於心悸,我精通醫理的繼母惹人懷疑

故事:連著2任未婚妻都死於心悸,我精通醫理的繼母惹人懷疑

1

她死了。

在新婚之夜,死在了最愛的男人的眼前。

大紅嫁衣委拖在地,長長的裙襬舒展,如同開在黃泉路畔,那朵最鮮豔的曼珠沙華。

眉心一點硃砂痣,殷紅似血,將慘白的臉襯托得更加森然可怖。

她雙目圓睜,下頜張開,已經渙散的瞳孔幾乎要掙脫眼眶。一隻手緊緊攥著前襟,一隻手向前伸著,定格成痙攣而僵硬的形狀。

像是在抓住什麼,又像是在乞求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

無從知曉。

這個本該最幸福的新娘,在本該最幸福的夜晚,驟然慘死,變作一具冰冷的屍體,也讓原本紅紅火火的岑府,一夜之內由樂轉悲,如墜冰窟。

“這是對岑家的詛咒啊……”

說話的是一位中年婦人,細蛾眉,容長臉,生得一副寡淡的面相,眼角堆砌著細紋。

這是岑家老爺的侍妾,姓覃。雖然身份低微,但時至今日,老爺與正側兩位夫人都已病逝,岑府中,數她輩分最高,被稱作“覃姨娘”。

“‘凡是被岑家男子愛上的女人,都將死於非命。’允安,你聽,是詛咒啊——”覃姨娘揪住一個年輕公子的衣袖,滿臉惶恐,不住地摩挲著手裡的佛珠。

岑允安默不作聲地抽開手,鐵青著臉,“采薇,小娘受了驚嚇,先扶她回房。”

“是,少爺。”

那梳著雙髻的侍女福身應了,攙著覃姨娘走到門外,卻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堂中長身玉立的公子,臉頰悄然泛起紅暈。

待覃姨娘離開,堂中霎時安靜下來。可方才那番詛咒的言論,卻如陰霾般悄然籠在眾人心頭。

“允安啊,咱們要不要報官?”一個穿著講究、體態肥胖的年輕男人開口道。

他叫岑允康,被稱為“二爺”,是覃姨娘的兒子,既是庶出,又是幼弟,身份遠不如岑允安正統,事事都需先問過岑允安——這個岑家真正的話事人。

“不妥,此事若是外傳,於岑家的清名有損啊。”立即有人反對。

這方話音未落,岑允康那邊也跳出支持者,“人命關天,豈能置之不理?洛家雖式微,但還是有人在的,別的不說,就單提那個以‘表哥’自居、曾百般阻撓婚事的人。他若是知道洛瑤光橫死,怎會善罷甘休?!”

兩方各執己見,互不相讓。

岑允安不禁皺眉。這些人都是一些遠房旁系的叔伯,在家族中沒什麼實權,意見倒是不少,整日裡聒噪得很。

他充耳不聞,只凝視著大門口,略顯焦急,似是在等人。

忽然,他眼神一亮,快步迎上前去,

那男人穿一件鼓鼓囊囊的棉袍,梳一個馬馬虎虎的道髻,頂著一張迷迷瞪瞪的睡臉,雙手抄在袖裡,縮頭縮腦地走進來。

“在下名為胡說,字八道,號妄言先生,忝居聞冤鋪主人。是何人找我來此?”

2

在場中眾人七嘴八舌的解說中,胡說很快釐清了事件的始末。

兩天前,黃道吉日,宜嫁娶。

岑府當家少爺,岑允安,便是擇了這個良辰,迎娶洛氏女兒,洛瑤光。

兩人幼年相識,青梅竹馬,定下姻親,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後來,洛家雖沒落,但這樁親事不曾被取消。旁人說起來,自然都會誇一句岑家的重信重義。

及至當日,青廬禮成,洞房花燭,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新娘子卻不見了。

岑允安醉意朦朧,還當是娘子有意與他躲藏玩鬧,便沒叫人,自己挨個房間地推門去找。

等尋到書齋,見屋內燈火通明,他心中一喜,道了聲“原來在這裡”。一推,門紋絲不動,卻是從裡頭落鎖的。

岑允安隔窗一望,頓時打了個寒顫,醉意頃刻消散。

書齋裡頭,穿著嫁衣的洛瑤光躺在地上,渾身僵直,雙目突出,周身上下雖無傷損,但顯然已經停止了呼吸。

據岑允安說,洛瑤光生來不足,有心悸之症,可能是突發性的猝死。既是意外,便無法報官。可整件事情又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令人費解不安。

其一,是什麼誘發了洛瑤光的心悸症?

其二,新婚之夜,她為何要將自己反鎖於書齋之內?

岑允安悲痛之餘,疑惑難消,故請來胡說。死者不能復生,但好歹要求一個明白。

胡說聽罷,剛要提出去查勘現場,門外突然喧譁。

一個男人不由分說地闖了進來。

二十來歲,相貌平平,五大三粗,行止頗為魯莽。一進門,便揪住岑允安的衣領將他整個提溜了起來,厲聲問:“瑤妹呢?”

“洛家表哥,有事好說,萬莫傷人。”旁邊的爺叔伯舅們嚇白了臉,卻一個都不敢上前,只念經似的幹勸。岑允康更是退了好幾步,躲得遠遠的,生怕被殃及。

最後,還是岑允安自個勉強掙脫了,緩過呼吸,斜睨著來人,“唐朔,這是在岑家,你休要放肆!信不信我將你扭了,送去官府,告你一個私闖民宅、蓄意傷人之罪。”

這番話對唐朔毫無威懾力,他像只暴怒的野獸,死死瞪著岑允安,“你到底把瑤妹怎麼了!”

邊上插進來另一人的聲音,冷冷淡淡的。

“她死了。”

唐朔僵硬地轉過頭,血紅的眸子裡殺氣盎然,看向剛剛發出聲音的胡說。

下一秒,他猛地縱身撲了過來。

3

凡是在十七面前想對胡說動手動腳的人,最終大多逃不過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命運。

十七輕鬆地用單手反扭著唐朔的雙臂,另一隻手掩住了一個哈欠,表情還有點茫然。

他不過是嫌屋內太吵,在門外躲著打了會兒瞌睡而已。現在是什麼情況?

胡說無辜地聳聳肩:不關我事呀。

唐朔被十七制住了大穴,動彈不得,死魚般攤平躺著,又悲又惱,居然放聲哀嚎起來,“瑤妹啊……你成親那天,我氣你拋下我,非要嫁給這個花心男人,所以不肯來參加你的筵席,哪知……哪知竟成了永別!”

他自顧自地鬼哭狼叫,全然不顧岑家眾人面面相覷,岑允安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無奈之下,只得讓十七看管著唐朔,岑允安領著胡說,前去案發現場查看。

洛瑤光的屍體已被收殮,除了破損的門,書齋看起來並無異樣。

岑允安好丹青,書齋多處擺置著半人高的燈臺,門窗設計得也較為厚重,以便其作畫時光線充足,不受閒雜之聲滋擾。四壁掛著裝裱起來的畫卷,看落款,大多是岑允安的墨寶。

胡說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幅畫上。

這幅畫獨佔一面牆,正對書案,一抬眼皮就能看到,應是意義非凡。

畫中是一個韶齡女子,慵懶地倚靠在欄杆上,拈花淺笑。雖非絕色,但媚眼如絲,似蹙非蹙,尤其是眉心一顆硃砂痣,襯著凝脂般的肌膚,別有一番勾人心魄的風情。

題字則是東坡的水調歌頭,“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唯一不足的是,那顆硃砂痣畫得倉促,墨色太重,潦草地洇開,堪稱敗筆。

原本柔媚嬌俏的美人,也因此無端地多出了一分陰森森的血腥氣。

“畫中人可是死者——”

岑允安快速一點下頜,似乎不願多談,眉間壓抑著悲痛之色。胡說不好再猛戳他人痛處,只得摸摸鼻子,道了句節哀。

離開書齋,胡說又馬不停蹄地去看屍體。

和岑家人口述的情況差不多,洛瑤光確實沒有外傷。檢查了舌苔、眼膜、咽部及指尖,均未發現中毒跡象。

胡說端詳著女子的面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看起來是那樣驚恐,像是目睹了世間最可怕的景象。

她到底看到了什麼呢?

“屍體發現時,是以什麼姿勢,倒在哪個位置?”

岑允安比劃了一下,“趴在地上,腳向北,頭朝南。”

胡說不由皺眉。這就有點奇怪了。

結合書齋的擺設與屍體的方位,可以判斷洛瑤光死亡之前,面向的正是那幅美人拈花圖。

難不成……她是被自己的畫像給嚇死的?

岑允安扯過白布,重新覆住屍身。動作輕柔又充滿愛憐,似是不忍見妻子的身體這般毫無尊嚴地暴露著。

他垂落的衣袖拂過死者的臉龐,將其眉心的一點嫣紅塗擦得暈了開來。

胡說沒什麼,眼角卻輕輕一跳。

4

查驗結束,兩人剛走出門外,斜刺裡忽然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了胡說的胳膊。

鬼魅般的聲音響起。

“詛咒啊……”

胡說一轉頭,迎上覃姨娘微微上翻的眼珠。就在與胡說視線交匯的一瞬間,對方的瞳孔猛地收縮,嘴角輕顫,喃喃,“天生雙瞳,不祥之人啊……”

這聲自語輕不可聞,可胡說還是聽見了。他不以為忤地笑笑,瞳色卻倏地變深。

岑允安:“怎麼還沒回去?”

那位名叫“采薇”的侍女福了一福:“姨娘的貓跑不見了,我們正在尋。”

“一隻小畜生而已,叫下人找就是。今日風大,我送您回去。”岑允安對覃姨娘道。

覃姨娘依言作罷,任由采薇扶著,調頭返回。岑允安與胡說綴在後面,一直送到覃姨娘所居住的院子門口。

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氣襲來。院內開闢了田圃,遍植花草。胡說跟著李斷續後面廝混的時候,也耳濡目染地學了些許,此時打眼一望,已認出了不少種草藥。

采薇很是機靈,似是看透了胡說的疑惑,搶著說道:“夫人精通藥理,院子裡種的都是可以入藥的奇珍異草呢。”連著兩任未婚妻都死於心悸,我精通醫理的繼母惹人懷疑。

“略懂皮毛而已,不足為道。”覃姨娘揭過話題,人已進了門。采薇卻駐足回首。

岑允安對上婢女的目光,回以溫和的微笑。

采薇的臉倏地紅了,欲言又止。

“采薇。”覃姨娘見她遲遲不動,不耐地喚道。這一聲並不大,可採薇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悚然一驚,臉色都白了幾分。

她快速瞄了一眼覃姨娘的背影,似是忌憚什麼,囁喏了下,還是將到口的話吞了回去,只默默行禮告退。

胡說抄手站在一邊,視線在這三人之間輪流起落,臉上漸漸多了一點耐人尋味的深意。

院門即將閉合,胡說卻忽然伸手攔住。

“覃姨娘,您口中的詛咒是什麼,可願意說與在下聽聽?”

——————————

詛咒一說,考其濫觴所出,源於岑允安的父親與一對姐妹的孽緣。

岑老爺原與姐姐有婚約,後來卻愛上了妹妹。姐妹倆互不相讓,也不願平妻,爭吵中,妹妹失手殺死了姐姐,自己也鋃鐺入獄,被處以極刑。

行刑前,妹妹幡然悔悟,將所有的恨意都轉嫁到了岑老爺身上,恨他朝秦暮楚,恨他搖擺不定,更恨他害得自己手足相殘。

她咬斷手指,畫下血字,做出了最惡毒的詛咒:

“凡是被岑家男子愛上的女人,都將死於非命。情深不壽,求而不得。世世代代,無休止也。”

後來,岑老爺的正妻,也就是岑允安的母親,抱病故去。沒過兩年,側室的夫人也病死了。最後,岑老爺更是被一場普通的風寒輕易奪去了性命。

及至岑允安這代,新婚之夜便出了這樣的慘事……

詛咒似乎一再應驗。

說完這些,覃姨娘轉動佛珠,面有慼慼。她自稱是給老爺填房的妾室,最不受寵,算不上是“被岑家男子愛上的女人”,反倒因禍得福,逃過了這個可怕的詛咒。

“好在老爺留下了你這個子嗣,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覃姨娘拍了拍岑允安的手背,像每一位親切慈祥的長輩那樣。

“不是還有允康麼?”岑允安生硬地隨口回了一句。他對詛咒一說素來反感,勉強聽到現在,早已沒了耐心。

聽到自己兒子的名字,覃姨娘卻神情一黯。一抹鋒利的戾氣倏忽隱現。太快了,像是刀鋒晃了一晃,稍縱即逝。

她很快如常,苦笑地嘆口氣,聲音漸漸低落。

“允康啊……太不爭氣,還得靠你事事提攜。”覃姨娘握緊了岑允安的手,“多幫幫他。”

5

是夜,胡說宿在了岑家的客房。

他盤坐在榻上,盯著跳動的燭焰發呆。所見、所聞、疑點、細節……於腦中一一掠過。

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又捉摸不住。

洛瑤光受驚心悸而亡,這是結果。可是,誘發這個結果的原因,是什麼?

密室怎麼形成的?畫像有什麼問題?詛咒是真是假?

以及最關鍵的一個疑點——洛瑤光的死,是偶然的事故,還是蓄意的謀殺?

“喵嗚——”

四下闃靜,胡說正在凝神思考,這聲冷不丁的貓叫,差點把他嚇得從床上跳起來。

循聲推開窗,對上一雙異色的豎瞳。

“哪裡來的貓?”胡說揉了揉白貓的腦袋。白貓從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悶響,眯起眼,一臉享受的樣子,往胡說的手背上蹭。

胡說忍俊不禁。看起來挺倨傲的小傢伙,沒想到這麼親人。

他得寸進尺,忍不住伸出魔爪,想把白貓抱進來擼。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白貓警覺地弓起身子,輕盈一躍,轉眼消失在夜色裡。

“哎,別走啊——”

自己就這麼被拋棄了。胡說回頭,沒好氣地看向那位正走進來的不速之客。

十七被他哀怨的目光瞪得莫名其妙,回手將身後的人拎了出來,懟到面前。“喏,是他吵著要見你。”

是唐朔。

面對這位暴力分子,胡說往後一縮,自覺保持了距離。

不過,唐朔可能是被十七“教育”過了,變得老實許多。怒氣褪去後,他面色黯淡,盡是悲痛。

“人們都說你聰明絕頂,破案如神,我……”

胡說慢條斯理地接過了他的話,“你怕瞞不住我,所以自己來坦白了?”

唐朔一愣:“你怎麼知道……”

胡說攤手,笑得狡黠,“你不是說我聰明絕頂,破案如神嗎?我不能辜負你的期待呀。”

“第一,岑府維護名聲,封鎖了洛瑤光猝死的消息。洛家的人尚未現身,你卻一人過來興師問罪。你是從何處得知的?”

“第二,我故意直言洛瑤光的死訊,就是為了藉機觀察你的反應。那一瞬,你怒不可遏,還想毆打我,可唯獨不見驚訝之色。你早就知道洛瑤光恐遭不測了吧。”

“第三嘛……”胡說手一伸,從唐朔衣領的褶皺間拈下一片紅色的東西,遞到對方眼前。

是爆竹的碎片。

“你不是說因為不滿表妹的婚事,所以氣得沒有出席嗎?這大紅喜炮的碎片,是怎麼沾到你身上去的?”

胡說每說一句,唐朔的臉色就更白一分。到最後,面如金紙,冷汗涔涔。

他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抓住胡說的衣襟下襬,七尺男兒,竟泣不成聲。

“我坦白,我都坦白。是我害死瑤妹的。”

“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6

唐朔喜歡洛瑤光,從小就喜歡。

可洛瑤光根本看不上他。她仰慕岑允安的風雅才情,相較之下,更覺唐朔只會舞刀弄槍,粗俗不堪。

“那傢伙,只不過有一副更好看的皮囊罷了。”說到這,唐朔依舊意氣難平。

洛瑤光要嫁給岑允安,他百般阻撓,卻根本撼動不了她的決心。

成親當日,他負氣缺席,可到了晚上,一想到自己愛慕多年的表妹,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他就百爪撓心,越想越覺得不甘,便仗著有點身手,悄悄潛入了岑家。

他繞過前廳的筵席,徑直摸進了青廬中,拉起披著紅蓋頭的洛瑤光,就要強行帶她走。

洛瑤光自然不肯。可她似乎不想聲張自己與唐朔的關係,怕鬧得難堪,在夫家失了顏面,所以只沉默地反抗,沒有出聲求救。

周旋間,洛瑤光跑出青廬,躲進書齋中,鎖了門。她一邊摸索著去點燈,一邊勸門外的唐朔趕緊離開。

“她越這樣躲我,我越是煩躁,急脾氣一上來,便不管不顧地在外衝撞起來。”唐朔眼睛通紅,滿臉悔意,“我當時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竟忘了瑤妹患有心悸之症……定是我那瘋狂的樣子嚇著了她。燭火點上後,我聽得屋內一聲驚呼,隔著窗戶就瞧見瑤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想進去救她,卻一時破不開門,又聽到青廬那頭傳來動靜,像是岑允安在尋人。我當時就慌了,腦袋一片空白,等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跑出了岑府……”

唐朔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攥緊的拳頭上青筋畢露。

“我逃出去後,又畏懼又擔心,怕瑤妹真有什麼不測,怕自己成了殺人犯……實在忍不住,才來岑家打探消息。明面上是問罪,實則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

“哪知道,岑允安竟請了你來。你可是聞冤鋪主人,遲早會發現真相。我心想,與其最後被揭破,不如自己招認。”唐朔抬頭看向胡說,眼中露出企盼,“我知道您和官府有交情。看在我主動坦承的份上,能不能替我求一個……寬大處理?”

唐朔說完後,十七差點把眼白翻抽筋了。

初見唐朔,那般氣勢洶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多麼勇武呢,誰知竟是這樣色厲內荏的懦夫。

十七是個直脾氣,不屑於隱藏自己的好惡,登時就甩下臉,冷冷嘲諷道:“人家兩情相悅,一早定下的婚約,與你何干。”

唐朔訕訕地辯解了一句,“怎會是兩情相悅,那婚約也不是與瑤妹定下的……”

“什麼?”胡說奇道。

唐朔不明所以地看看胡說,又看看十七,“你們不知道嗎?洛家有兩個女兒,與岑允安定親的是姐姐。可惜姐姐後來死了。岑允安便又娶了瑤妹。你說,這男人是不是朝三暮四!”

“死了?怎麼死的?”

“聽說是大晚上被躥出來的貓嚇到了,失足落水而亡。你們有所不知,洛家兩姐妹都有心悸之症,身子虛弱,受不得驚。”

胡說蹙了蹙眉,身體倏地前傾,“姐姐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

如此近的距離,唐朔第一次眼見那雙傳說中的“重瞳”,莫可名狀的壓力令他不自覺地瑟縮了下,老老實實答道:“嬋娟,姐姐叫洛嬋娟。模樣和瑤妹有八分相像。但是嬋娟姐的眉心天然生了一顆硃砂痣,所以姐妹倆很好區分,不會認錯。”

末了,他還怕胡說不能領會似的,好心地補了一句。

“就是蘇東坡那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書齋裡的美人圖,天然生就的硃砂痣與細心裝扮的胭脂紅……

嬋娟,瑤光,又是一對姐妹。

岑家老爺曾負了妹妹,害了姐姐,引發一個世代延續的詛咒。

那麼這次,“被岑家男子愛上的女人”,到底是誰?

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夜空,驟然打斷了胡說的沉思。

是侍女采薇的聲音!

7

尖叫聲是從書齋傳出來的。

胡說三人趕到,破門而入。燈臺已燃起大半,屋內溫度比外界高了不少。

“有鬼!畫裡有鬼!”采薇蜷縮在牆角,抱著頭,尖叫不止,腳邊躺著一截摔斷的蠟燭。

胡說順著她顫抖的指尖望去,不偏不倚地看到了那幅美人拈花圖。

那一瞬間,就連胡說,都覺得脊背一涼,心裡突突直跳。

畫還是那幅畫,掛在原來的位置,似乎與白天看到的並無二致。

只是,畫中的美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她的七竅都在往外滲出血跡!

眉心那點硃砂痣,更加鮮豔,有種流動的質感,像是沾著鮮血畫出來的。

門窗洞開,晚風穿堂而過,滿室燭火跳躍不定,忽明忽暗。那流出血淚的美人,便也顯得影影綽綽,像是在動,彷彿下一秒,就要從畫中躍然而出。

乍看上去,委實嚇人。但胡說不退反進,徑直走到畫卷前,湊上去仔細觀察。

畫上滲出的紅色液體還未乾透,他用指尖一抹,湊到鼻端。有淡淡的硫磺味道。

不是血,只是硃砂和鉛丹調和成的紅色顏料罷了。裡頭還混合著一點泛白的半融化狀的不明物體。

他突然回頭,看了看滿室燈火與采薇腳邊的蠟燭,眼睛微微眯起,“原來是這樣……”

胡說走回到采薇身邊,“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我是來找貓的。”采薇低聲抽泣。

“貓?”

“一隻白貓,兩個眼珠的顏色不一樣,是挺稀罕的品種。原本是洛少夫人的貓,後來不知為何,送給了覃姨娘養。”

洛瑤光的貓?胡說臉色微沉。他想起唐朔的話,先與岑允安定情的姐姐洛嬋娟,就是在被一隻貓驚嚇後,失足溺亡,而後岑允安移情洛瑤光,才有如今的婚事。

一個可怕的猜測閃電般地擊中了胡說。(作品名:《聞冤:兇圖》,作者:南蓂。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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