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已经入秋，昼夜温差增大，客厅的窗户没有关，夜晚的秋风吹来，李东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李东在玄关处换了拖鞋，把窗户关上，没有秋风吹面，李东感觉稍微舒服了些。
餐桌上摆放着一碟妻子吃过的西红柿炒鸡蛋，和一小碗吃了几天的咸菜。李东来到厨房看了看，锅里小米粥有些凉了，他没有加热，直接盛了一碗粥，就着西红柿炒鸡蛋和咸菜吃。
卧室的门紧闭，妻子应该已经睡下，李东看着涂着酒红色油漆的木门，叹了口气。三十岁的李东，叹气的样子足足老了二十岁。
2
李东和妻子陈婕是大学同学。李东是班长，陈婕是副班长。近水楼台先得月，李东和陈婕在工作学习中日久生情，互生情愫，李东在一个合适的时间说出了合适的话，二人于大学二年级确认恋爱关系，开始恋爱生活。帅哥学霸与美女学霸的结合羡煞旁人。
第一次亲密接触是在学校旁边的酒店里，那天是五月二十日，520。两个相爱的男女初尝禁果，水乳交融的至高点，李东紧紧抱住陈婕，喘着粗气说：“婕，我爱你……我会永运爱你……”陈婕回复他以更紧的拥抱。
大学毕业，李东考取了研究生继续深造，陈婕来到李东的城市工作。二人租了个一居室，每天同进同出，恩爱有加，距离夫妻关系就差一张结婚证了。
佳偶天成，一切顺理成章，李东研究生毕业，二人就领证结婚了。婚礼上“我愿意一辈子爱他、陪伴他、守护他”的誓言依旧回荡在耳边。
结婚前，李东的父母在李东工作的城市给小夫妻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一百平米多一点。房价太高，李东的父母卖了老家的房子才只够付个首付，李东和陈婕每月要还四千多的贷款。
房子是期房，二人还住在之前租住的一居室里，房租每月两千。李东和陈婕的工资水平一般，每月还贷款、付房租之后，剩下的钱勉强支撑衣食行。
为了省钱，二人很少出去吃，陈婕也不买太过奢侈的衣服和化妆品。
晚上躺在床上，李东抱紧陈婕，温柔耳语：“婕，相信我，我会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的。”
陈婕应声答应：“我相信你。”
3
结婚第二年冬天，陈婕下班回到家，做好饭等李东回来。吃饭时，陈婕小心地看着李东，说：“东子，咱买辆车吧。”
李东疑惑地看着陈婕没有说话，陈婕继续说：“我们公司同事都有车，公司准备元旦组织自驾游，他们都报名了，我都不好意思说没有车。”
李东放下筷子，说：“婕，我们还要还贷款，衣食住行已经花去了90%的工资了，现在没有钱买车。就算买了车，油费、维修费等等又是一大笔开支，现在真的负担不起，再等两年吧。乖，吃饭。”
陈婕没有再坚持，李东也就没当回事。
过年回家，陈婕似有似无地跟李东的父母说：“爸妈，李东打算买辆车，不好意思跟你们开口，让我跟你们说一说。”
李东的父母是下岗工人，卖了房子之后住回了老房子，卖房子的钱全给了儿子，现在只有养老的钱了。
晚上李东回来，父母将他叫过去，把一张存折递给他，说：“东子，在大城市生活，没有车确实不方便，这里是十万块钱，本来是留着我们养老用的，给你买车吧。”
李东没有接，回到卧室质问陈婕：“你是不是跟爸妈说什么了？”
陈婕装傻：“说什么呢，一回来就发神经。”
李东火气增大，“不是跟你说了等过两年再买车的吗？你怎么能伸手管我爸妈要钱呢，那可是他们养老的钱！”
陈婕不觉得理亏，大声喊道：“不买就不买，嚷嚷什么，再说你爸妈还年轻，还能赚钱，现在就攒养老钱也太早了吧！”
李东生气，“你什么意思，我爸妈给我们付了房子的首付已经卖掉了房子，你还想要他们的养老钱，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说谁没良心呢，没良心我能嫁给你！”
陈婕伸出手臂欲推搡李东，李东一个侧身，陈婕扑空，倒向化妆台前的椅子，肚子正巧磕在尖角处。
陈婕大叫一声，感到肚子疼，低头一看，下体流了好多血，开始哭起来。李东一看，赶紧打电话送妻子去医院。
胎儿刚刚一个月，没有保住，陈婕哭到没有声音，李东只有不停地赔罪。
大学时，陈婕意外怀孕，还是学生的二人不敢告诉父母，偷偷去做了人流，李东一直愧疚在心。
过完年，李东拿着父母的养老钱，贷款买了一辆陈婕喜欢的车，新车却无法填补陈婕丧子的痛苦，更给李东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和愧疚，对父母和妻子的双重愧疚。
为了增加收入，李东注册了快车司机，晚上下班就去拉私活挣钱，经常半夜十一二点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
李东和陈婕已经大半年没有夫妻生活了，李东回来的太晚，陈婕出门又太早。偶尔李东提前回家，扑在陈婕身上后就被陈婕推去洗漱，洗漱完之后回到卧室，陈婕已经睡着。陈婕想要的时候，李东却又太过疲惫没力气。
屋漏偏逢连夜雨，公司裁员，李东因为每天太过疲惫，上班没有精神被辞退。少了一大笔收入，李东开始白天黑夜地跑车，看到丈夫突然从白领变成无业游民，陈婕心里只恨铁不成钢，多次劝说李东出去找工作。可李东学的专业太过冷门，工作实在难找，屡试屡败后，李东选择放弃。
经济和生活的压力让陈婕开始嫌弃李东，而对于陈婕无休止的抱怨和冷嘲热讽，李东选择装聋作哑。夫妻早已没了床第之欢，只剩下吵闹与不快。李东每次回家后，卧室的门都紧闭着，陈婕不愿意见到他，李东只好睡沙发。
4
吃完饭，李东洗漱完毕，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烟随着忽明忽暗的亮光渐渐变短，就像是李东的爱情，被生活榨干了。李东跟陈婕已经一周没有见面了，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二人巧妙了避开对方的时间。
陈婕在茶几上放了两份离婚协议，李东前两天就看见了，现在他慢慢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抬头看见了挂在墙上的结婚照，里面的人眼睛里满是爱意，现实中的人，眼睛是一片死水。
李东关上房门前，看着生活了七年的爱巢，默默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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