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3 曾經的愛,不該用一張房卡終結

曾經的愛,不該用一張房卡終結

曾經的愛,不該用一張房卡終結

第 301 個

同志故事

“是這吧?”

“笨,那邊,看那個亭子。”

我藉著水壩上的幾盞燈光跑過去,十五年前,還在上高中的我和東文在那裡埋了兩封信,一封是我寫給他的情書,另一封是他回給我的情書。

“變水泥地了。”那兩封信埋在了涼亭的北方,因為我和他要一起報考的大學在家鄉的北方。

“是啊,這裡也變公園了。你還記得你寫的是什麼嗎?”東文問我。

“記不得了。”

我的確記不得了,我只記得,那是一張淡黃色的信紙,那是他最喜歡的顏色,我謄抄了好幾遍,終於把最滿意的一封遞給了他。

其實我知道他不會拒絕的,那封情書,更像是一個確定關係的儀式。因為我感覺到東文喜歡我,而我也喜歡他,只是我們誰也不敢說。

我是男生,他也是。我心裡明白自己是同性戀,可那個年紀,我並不想承認,甚至厭惡。我喜歡東文,可我厭惡同性戀,那就是一個充滿了矛盾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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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記得我寫的是什麼嗎?”

我搖搖頭,時間真是殘酷啊。我和東文坐在涼亭裡,我摸著那個硃紅色的柱子,想起從前總有情侶把自己的名字往上面刻,現在也被重新刷了漆,什麼也看不到了。

“多少年沒見了?”

“七年,從你大學畢業那年。”

東文一畢業就結婚了,對象是我們縣長家的閨女,聽我爸說那真是縣裡最風光的婚禮。東文的父親是縣裡最大企業的老闆,兒子又娶了縣長的千金,他恨不得把整個縣城的街道都擺滿宴席,長長的禮賓車隊也排的一圈又一圈,就像一條巨蟒,吞噬著一條條老街。

“為什麼不見我呢?”

“對你影響不好。”

“什麼影響?”

“高中那會,我們走的近,興許有人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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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根菸,又遞給他一支。坐著這個地方,我一下子又想起那天晚自習之後,我和東文揹著下午帶到學校的鐵鍬,神神秘秘的跑到這個剛修好的涼亭,把那兩份情書裝進了一個玻璃瓶。

“等下挖,我在看一遍你寫的。”他說。

我也把他的那封打開了,我想起來了,他說我們要一起考到那所北方的大學,畢業後,我們一起奮鬥,一起開公司,不需要父親幫忙,我們自己就能幹的比他父親還要好……

只可惜,我們誰也沒有考上那所北方的大學,我去了中部一所再普通不過的大學,而他被父親送出了國。我們每天都要在網上聊很久很久,每天都要視頻,就像彼此還在身邊一樣。只是,我怎麼也想不到,他回國之後,那麼快就結婚了。

透過煙霧,我看了一眼東文,現在的他,的確超越了他的父親,他父親原來開奔馳,他現在就要開勞斯萊斯,他父親原來是縣裡的優秀企業家,他現在就幹到省優秀企業家。

“你知道,我為什麼結婚嗎?”

“不知道。”

他扔了煙,踩滅了菸頭,“不重要了。”他望著我笑笑,那個笑容推開了他臉上的皺紋,還有那個我親過一次的小酒窩。

“喂,你們幹啥呢?續上舊情啦?”大壩下面有同學在喊。

這是我們高中畢業十五週年的聚會,我本不想來的,自從東文結婚之後,我就不再去同學聚會了。在那樣的場合,不管看不看得到他,都是一種折磨。我怕他們回憶起過去,回憶起過去我和東文的那種“要好”,我不願承受那種調侃,我想東文比我更怕。

可是今年,他非要湊齊所有人,十五年了,時間的快慢到底由誰來掌管呢?那個高中早已擴張了成了原來的三倍大小,這個水庫也已經廢棄,被改造成了一個人工湖,湖邊成了縣城餐飲業最發達的地方。班裡一大半的人在東文的企業打工,縣長也早已經換了兩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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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離婚了。”他沒有理會下面叫喊的人,現在的東文和以前一點也像了。“現在我不怕了,我的生意,不靠我爸,也不靠他爸,都是我自己的。我誰也不怕,他們都得巴結我。”他往下指了指聚會的那個大酒樓。

“恩。”我不知道說什麼,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沒有見他之前,我的記憶裡還有一個模糊的人像,見了之後,卻發現,我們都不是原來的人了。

他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涼,我想起以前,總是要走到陰暗的小巷子,我才偷偷的去牽他的手,偷偷的去親他的小酒窩,他總是假裝跑開,跑到另一個巷子裡,才讓我輕輕的吻在上面。

“我們一直有個遺憾,你知道嗎?”

“什麼遺憾?”

“我們沒有發生過,連接吻都沒有過。”

“是你不願意啊。”我本想調侃一句,卻看到了他有些嚴肅的表情。

“現在不一樣了。”我對他一直強調的“不一樣”,似懂非懂,他以前從來也不認為自己是同性戀,大學那時候,我開始認同自己的身份,可每當我問他的時候,他總是躲閃,他說我們只是一種特別好的關係,不要說的那麼難聽。

“是啊,十五年了,還有什麼一樣呢。”

“能不能彌補這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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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鬆開了他的手,從酒後的回憶中清醒過來,整理了自己的思緒。在我眼前的東文,是一個成功的企業家,是一個女人的丈夫,是兩個兒子的父親。

“我們該下去了,他們在喊了。”

“別管他們,誰都別管。我誰都不在乎,只有你。”

“你喝多了。”

“我房間都開好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房卡,“十幾年前你不就想要我嗎?”

突然之間,我眼前的這個文東好像變成了三個人,四個人,五個人,每一個都和我記憶裡那個天真年少的東文扭打成一團。我想阻止他們,可他們人太多了,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我心裡的東文打的魂飛魄散。

“別開玩笑了,你喝多了。走吧。他們等急了。”我開始往大壩下面走,東文追了上來,扳著我的肩膀,就要吻我。我本能的給了他一拳,又一拳,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想打他,不,我知道,我恨他,恨他剛剛殺死了我的東文。

“你打死我吧,被你打死我值了。”他肆無忌憚的哭喊著,似乎這個世界上他再也無所畏懼了……

我沒有再打他,我獨自一個人從大壩的另一邊下去了,我不想再回到那場同學聚會,也不想再回到任何跟過去有關聯的地方,曾經的愛,早已經死了,又何必要打擾他的地下長眠呢。

曾經的愛,不該用一張房卡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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