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古月，中學語文教師，文學愛好者。
他們兩家住同一單元，他住四樓，她住五樓，樓上樓下的。
她老公病逝幾年了，她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下家，就一直單著。她有個兒子，在讀寄宿中學，放假才能回家，平時家裡就是她和她的父親。她父親是個退休校長，沒有其它愛好，就是愛下棋。
他也喜歡下棋，兩家人就熟悉起來。吃過晚飯，她父親就來約他：“今天忙不忙啊？不忙，我們就來殺幾盤。”
若沒事，他就說：“好啊，好啊。今天要殺得你片甲不留。”其實兩人棋藝差不多，只是他總是喜歡提勁打靶。
戰場總是擺在她家。他們下棋，她就給他們泡茶，續水，切水果，做服務工作。她父親在遇到難棋時，就會對她說，一邊去，一邊去，不要打攪我。他則會把幾個吃掉的棋子在手裡來回倒，搖頭晃腦地看著她笑。她長得俊俏，身材又好，他喜歡往她身上瞄。有時看著愣了神，他的大子就會被他父親吃掉。
有時他妻子也來玩，她們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吃瓜子，東家長西家短地聊。他聽見他妻子說：“這次這個男的條件不錯，家裡房子車子都有，子女都已成家了，雖然年紀大了點，但人老實。”
她說：“唉，我真不想再找了，一人過也很好。”
“一個女人，沒有男人怎麼像個家？”
“那見見吧。我都不好意思再麻煩你了。”
他妻子給她介紹了幾個對象，都沒有成。他說：“你不要瞎忙了，萬一不好，人家要怪你的。”
他妻子說：“我還不知道你想啥子。”
他說：“想啥子？你不是天天看到的。下次老爺子喊下棋，我不去了。”
下次她父親來約，他便遲遲不答應。他妻子便說，還不快去，要老爺子久等？他如得了大赦，歡天喜地急急上樓去。
後來一天，她父親下棋起來，突然站立不穩，左右搖擺，跌倒在地。送去醫院一檢查，說是小腦萎縮。小腦萎縮這病可不輕，類似老年痴呆症，說話不清，走路不穩，記憶減退，智力漸失，下棋是再不可能了。
不下棋了，他還是經常上樓去。她父親是個大胖子，上個廁所，洗個澡，沒人幫忙是弄不動的。他的妻子陪著她哭了兩三場，對他說：“去吧，幫把手吧，一個女人怪難的。”他突然覺得妻子開明起來，變得通情達理，富有同情心。
他們約定，只要樓板響三聲，他就上樓去。他不怕吃苦，不怕髒，他扶他上樓梯，給他換衣服，幫他上廁所，給他洗澡，當然都是和她一起。有時，上樓梯他會錯扶了她的腰，換衣服時，觸到她的胸，洗澡時，會弄溼她的衣服。
忙完這一切，他會坐在沙發上抽支菸，喝杯水。若時間充足，還會和她說說話。他有意無意地摟著她的腰，或是她的肩說：“你還是再找一個男人吧？”
她說：“沒有合適的。”
他看著她的眼：“你要找一個怎樣的？”
“象大哥一樣的。”
他笑了，開玩笑說：“你要求有點高哦。”說著就要吻過去，她巧妙地避開了。
下班回來，他妻子沒在家，他突然很想她，急急地上樓去。他一進門就把她抱住，把她按在沙發上，把手插進她內衣裡。她拚命掙扎，氣喘噓噓地說：“你和你老婆離了婚，我今晚上就跟你睡一起。”他停住了，他是不可能離婚的。
他聽見“嘭”的一聲響，她父親把一個茶杯打落在地，兩眼死死地盯著他，口裡“呀呀呀”的，不知在說什麼。他悻悻地下了樓。
不久，她父親就去世了。
他和他妻子都去幫忙，找殯葬車，買壽衣，安放遺體，佈置靈堂，開追悼會，安葬。她已顧不上悲傷，她有很多事情要忙。她也忘了他先前的魯莽，很是感激他們的幫忙。
一切事情都忙完，悲傷也已漸漸淡去，日子又歸於平靜。他坐在自己家中，恍恍惚惚地，總覺得什麼時候樓板要響，然而，卻總是失望。他也沒有上樓去的理由了，只能在樓道望望她的背影。
終於有一天，她到他家來了。她在家裡準備了一桌酒菜，請他們一家去吃，她要好好地感謝他們。她給他倒酒，她給他挑菜，她說：“大哥，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和照顧，你是我們家的恩人，從此我把你當成我的親大哥了。”
她給他妻子倒茶，給他妻子挑菜，她對他妻子說：“大姐，你先前介紹的那個男的結婚沒有？你給他說，我願意。”
他在心底裡嘆息一聲，他感覺到心中那個鬼無奈地遠去。
（圖片來自於網絡）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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