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龍少年文學獎優秀作品
梅州市東山中學——張佳怡
好冷。普在暴風雪裡艱難行走,身上的單薄衣物擋不住風雪的熱情。
遠方,帝國軍基地的輪廓依稀可見。
就要到了。他又向前兩步,卻腳下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寒冷瞬間包圍了身體,意識也離他而去。
再度醒來時,他已離開雪原。
房間裡機械般的陳設是典型帝國風格。不知道是誰將他撿了回來。
在確認過隨身武器後,普離開房間,開始探索基地。
奇怪,其他帝國軍基地都重兵把守,這兒卻一個士兵都沒有。各種文件像是代替士兵守衛基地似的被隨意擺放在各處。
普想:這裡大概是哪個科學家的研究基地吧。
在基地裡,他找到了許多有價值的文件。瘋狂科學家,改造人體,量產嬰兒,製作帝國兵,這些關鍵詞拼湊出了一張不知指向何處的詭異地圖。
條形碼。又一個關鍵詞出現,普稍有遲疑,不敢相信似的又看了一遍手中文件。
所有批量生產的嬰兒右手手腕處都有條形碼紋身作為標識。
手指在右手護腕上緩慢摩擦的動作似是確認,又似是祈禱。護腕下。印有條形碼的皮膚微微發燙。
丟失的嬰兒。這個關鍵詞擊碎了他最後的希望。
用科學家戴的基因批量生產出的嬰兒中有一個丟失,疑似西國間諜所為。
最後一塊拼圖終於出現,地圖的指向清晰無比。
原來我是帝國兵的原材料啊。他喃喃自語。原來我沒有家啊。
普大笑起來,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眼淚打溼圍巾,直到渾身脫力,跌坐在地上,他才笑夠了似的停了下來。
他曾訝異於自己是帝國人卻在西國長大;他曾為無法消除怪異的條形碼紋身而苦惱;他曾為自己描繪一幅名為家的溫馨圖畫。而現在,所有他曾經做過的事情都像是現實給他的一記耳光,猝不及防。
他一直以為他是有家的。
別人常說回家,而他向來都說回去。
他從未說過回家。
家不是孤兒院的狹小房間,不是高中時租住的學生公寓,不是旅行時落腳的臨時居所,所以回這些地方只是回去,而非回家。
我回家了。他輕聲說,苦澀的眼淚劃過臉頰,落在心上。
在基地的主實驗室裡,他見到了他的父親,戴。
戴向他露出微笑,僵硬的面部肌肉出賣了他有多久不曾微笑。這笑卻讓普產生了溫暖的錯覺。
戴向普走來,在離普還有幾步遠時他摘下了面具,面具下,怪物般的臉分外猙獰。戴瘋狂地大笑起來。
普抬手,槍口正對著戴,戴面無懼色,伸手,用力掐住普的脖頸。
普在求生欲與揹負弒父罪名間掙扎。他抓緊了槍,艱難地扣下扳機。
砰!
戴被擊倒在地,噴湧的血液濺到普的臉上,普顫抖著,對著倒下的戴又補了幾槍。
確認戴已經死亡後,普離開了基地。
普在遠處紮營休息。烤火取暖時,跳動的火苗引得他出了神,等他回過神來,熱炭就在手腕旁。
要試試嗎?片刻猶豫後,熱炭貼上了皮膚。
燙,與外界寒冷形成鮮明對比的灼心的燙。條形碼並沒有如他所願被燙傷遮掩,甚至被紅腫的皮膚襯托得更加明顯。
他苦笑,第一次為自己無法去除條形碼而感到悲哀。這像是預示著他永遠不能逃離那個家。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他已經沒有家了卻還要因為曾是那個家的一員而痛苦!在得知自己與敵人流著同樣血液後他怎能放下心中芥蒂,繼續追隨西國的諾王子!
在帝國首都與同伴們再會時,普裝出了幅無事發生的樣子。
他們該到頂層與帝國宰相進行最終談判了,可沒有門禁卡,電梯無法運作。
普注意到,電梯門禁用的是紅光掃描識別系統。
或許我可以試試。他想到了他的紋身。紅光掃過皮膚。嘀,系統識別成功,電梯開始運作。
正如你們所見,我是個帝國人,並且曾經是帝國兵的一員。他低著頭,等待審判降臨。
是嗎?諾第一個回應了他。可在我看來,你就是西國的普通公民啊。
與此同時,普得到了一個擁抱。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創建一個新的國家嗎?
新的國家?剎那間,往事浮現眼前,諾曾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創建一個全新的沒有人在意他人出身的國家。
記憶與現實重疊,位於不同時空的兩個他一起作出了回答:嗯!
在回答的那一刻,普找到了屬於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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