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9 东营微文化:外孙和我

东营微文化:外孙和我

任谁心灵中也会珍藏着一角美的天地。而我,印象中最深的是村边这条细如丝线,袅如炊烟的小河。由南向北,曲曲来,然后一个急转弯,拐向东方,就把我的家乡圈在里面,同时,也圈住了许多故事。

故事里又有了故事,而且,层出不尽。

女儿出生在这儿,女儿出嫁了,出嫁的女儿有了儿子,也就是我的外孙,女儿又把外孙的童年“猴跃”在这个小院。于是,我又看到了闪烁摇曳在我人生中这些情感的延续。

东营微文化:外孙和我

01

外孙很小的时候,像爬在篱笆墙上的小花,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小花,充其量就是藤蔓上的一个骨朵,笔尖那么小,阳光日照,月光沐露,便在岁月流程中不知不觉中绽放开来,瘦瘦单单,纯净,雅洁,犹如一片迷离的雾。

外孙开始咿呀学语,除去喊姥爷,都是嚼崩豆那般脆。轮到喊我,这个姥爷真是难产,迟迟生不出来。不是喊“老一”,就是喊“老的”,或者喊“老了”。气得我转圈,一家子看着我转圈笑。最后我牺牲自己的尊严,我说,你要能喊出“姥爷”,我宁愿让你当马骑。他嘴抿成一条直线,眼瓷着,不理你那一套,小脚一拨一拨,踢踏着地面。但我还是坚持弓腰趴下去。 他眼一转,拨愣拨愣脑袋,浑身抖了抖,像是热身。

女儿说:“晗,听话,喊姥爷。”说着,女儿把他牵到我身边,在这一刹他小眼一下子亮光盈盈,左腿一翩,兴奋地骑在我身子扭来扭去,小屁股一掀一掀的。

我说:“喊姥爷?”

外孙忘我了,两只胳膊抡圆了,小手砸的我后背啪啪作响,并极嫩的声音伴着啪啪响的频率,尖尖叫嚷:“老驴,老驴........”

我冲女儿嚷:“快抱他下来,你小的时候喊爸爸喊不了,喊怕怕。看你儿子,喊不了姥爷喊老驴,我还真成了驴了。”

老婆和女儿就笑,院里关不住这些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我说:“我算亏到家了。”

我又说:“我也驴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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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外孙很好动,似乎比大人老人更勤劳。

每天一睁眼,能爬的时候就爬,能走的时候就走,这些往往都是大人还在梦乡的时候,他就开始一天的疲劳了。

晨起,暖风如透明的纱,蘸着晶晶晨露,淋浴着我家的院落以及院落里的菜园。菜园里,红的,黄的,紫的,绿的堆银叠翠,婷婷博动,宛若婴儿手臂上淡青色的脉管。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站在院角一棵桃苗下,两只小手一伸一缩摘桃叶,摘一叶丢一叶,丢一叶再摘一叶,脚下已经聚叠很多,这些叶子开始显示出死亡的颜色。

我透过窗,注视着外孙,他终于离开桃苗,开始嬉戏。摸摸这,动动那,弯腰拾起小小物件没方向没目地投掷,院里的宁静是没有了。看着他,我恢复了儿时天性,仿佛是我自己在跑,在跳,在调皮,在心花怒放。当老婆一声惊叫,我才恢复自己,匆忙去看,好家伙,之前还是伸展腰肢的瓜苗,在外孙的肉掌下粉身碎骨了。不知道他怎么进的菜园,又做得那么极致,身后用手拔不下的就用脚辗过,而他望着站在他面前惊讶的我们,视而不见,涂抹着两手湿泥,像刚完成一件宏大的工程,扭着脸呵呵直笑,仿佛还要把他的欢笑和美好分享给我们似的。外孙皮肤细白,额头略显得凸,头发不是很密但黑的泼墨样,一双眼睛乌浆浆的,尤其那嘴角,一翘完全是一副坏坏的样子。这时又俯下身。

女儿不干了,心疼我的辛勤管理,去拽他,趁势一甩,外孙闹个屁蹲。他“哇”一声大哭,十分委屈的小胸脯一挺一挺。

我说:“你撑的?”

女儿说:“受这么大累,你看让他折腾的?”

我说:“累比孩子重要吗?你打他一顿,瓜苗就活回去了吗?我种瓜种菜就是图个乐,为玩而玩,孩子哭了,我还乐得起来吗?”

女儿说:“你就惯吧?”

我说:“要打自己回家打去,在这个院里别让我看见你打孩子。”

女儿委屈,我把委屈的女儿僵在院里,抱外孙回屋。外孙爱吃豆腐,所以家里一直没有断过。我悄悄地在一个小碗里舀上几勺白白的豆腐,然后,推到他面前,又慢慢地移回来,又推过去,再移回来。外孙开始铁板一样的脸色给我,后来熬不住了,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丝笑,嫩豆腐就在他鼻尖下悠悠颤动。

我说:“晗,妈妈打你了,还是妈妈吗?”

外孙说:“是妈妈。”

我说:“这豆腐是谁给你买的?”

外孙说:“是妈妈。”

我说:“你这是在谁家了?”

外孙说:“妈妈家。”

我真的算个多余的人了,我气乐了,外孙一见我笑,拿着小勺,也麻雀一样,蹦蹦跳跳一窜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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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外孙大多的时间,几乎都是在这个小院度过的,我好玩,外孙也好玩,村边又是小河又是田野的,生活就在这里留下了许多画面。

小路尽头响起了甜甜的歌谣。

妈妈摇摇

宝宝好好

乖乖大大

疼疼妈妈

......

鱼水情深

摇篮曲真

针线活累

妈妈的心

.......

说好了,今天去地里逮蝈蝈,然后照相。他很臭美,换了一身穿戴,我也临时抱佛脚,劈一些高粱蔑儿,插了个小笼子。外孙高兴,我也就高兴了。他高兴的时候,什么事也愿做,比如,唱一些刚才那样的歌谣。再比如,帮我捉菜心的虫子,他胆贼大,在他眼里什么都是诱惑。

千里彩云间,光彩照人。万物在这样的光泽下,镀彩一样。有风吹来,万物就活了。没费多大劲,就抓住两只,放进笼去,于是笼里便盛满了浓浓的笑声。然后就去照相。

摁动快门。 我问:“这照片里是哪个王八羔儿?”

外孙说:“是我个王八羔。”

我说:“你为嘛叫李晗?”

外孙说:“爸爸姓李。”

我说:“妈妈还姓郭了,你就叫郭晗吧?”

外孙说:“就不。”

外孙生气了,微扬着脑袋,眼珠僵僵着,脸上破几几一副哭相。

我说:“不叫就不叫呗,还不高兴了?”

外孙说:“不和你玩了。”

我说:“为什么不和我玩了?”

外孙说:“你惹我生气了。”

好气又好笑。我还能说什么?不叫我老驴我已经很满足了,但是值得我满足的是,外孙懂事了,记事了,他人生的帆,已经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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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这里没有文字,但这里本身就是故事,我每天都在赏心悦目阅读他们。

外孙三周岁了,山花烂漫。外孙也活泼,他没有一天不活泼。包括他哭的时候。希望他成材吧,我总在试着调动他思维能力。这算个原因,有些原因是说不清的,说不清的也要说,所以有时人活得累。

天蒸笼似的,我拿一根冰棍在外孙面前晃,他雀跃,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来抓,我很快地拗过。

我说:“晗,这是什么?”

外孙说:“冰棍,我要。”

我说:“晗,咱商量一下,我吃冰,你吃棍?”

外孙说:“嗯。”

我说:“说好了,不来哭的?”

外孙说:“嗯。”

我说:“把眼蒙起来,一会给你。”

外孙说:“嗯。”

等让他睁眼,他眯瞪着,盯住我手里的冰棍棍,当明白了怎么回事,愤愤地扑到我身上,我那时是坐着的,他俩手夹住我脖子,石磙似的头撞我的头,嘭咚嘭咚响。我闷着嘴,喉咙咕咕乱响,外孙还这样撞着,我终于吃不住劲了,就扳直他脑袋。

我说:“小李晗,你答应了我吃冰你吃棍的?”

外孙说:“就是你馋?”

说着,小嘴巴一撇一撇,眼里亮亮,就凝出一滴一滴的泪花,如露珠,清清亮亮的,外孙的脸上像缀上了小星星儿,后来嘴一咧,还是哭了,眼泪大把大把地落。

女儿去拿冰糕再哄,干嚎也不吃,小眼珠斜斜地看我,溜溜灵转,我想,外孙好样的,性格倔强,也许将来能犟出个所以然来。

天,深蓝。云,好清好闲。外孙颤着甜音,在轻风中微微波动,飘着这份美丽的忧伤。

05

光阴阔步阔步地走。

外孙四岁了,幼儿园了。

每个礼拜都歇在我家,吃喝哭笑耍,我总在帮外孙找出吃喝哭笑耍的理由。

——一种甜蜜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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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之雨,居地泊头,系鲁迅文学院第一批学员,自由人,赤脚东西南北中,喜欢用文字诠释人间的爱与恨,曾有文集《情到深处人静思 》出版,又有长篇《活棺材》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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