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上5點多起床，和樊一起去菜場買菜，順便帶回新鮮棕葉。
晚上回家，驚喜地發現媽媽已經包好滿滿一盆棕子。碧綠青翠的棕葉、清糯香甜的米粒、小巧玲瓏的棕角、看著煞是喜人。
我趕緊對樊說：“今天，現在，我們就下鄉，帶些新鮮粽子給爸吃，他一定很驚喜。”
樊先是一陣激動和竊喜，一邊嘟囔一邊嘴角樂開花：“天都這麼黑了，這會兒你還願意下鄉噠？！”我使勁點點頭。
其實，我們才剛從鄉下看他的爸回來沒幾天。
樊一直覺得內心愧疚，感覺讓我這個城裡娃跟了他，經常下鄉受苦了。
因為在他看來，我就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城裡大小姐，鄉下又遠又偏僻、環境差、條件差，所以總覺得有些對不住我。
但是，我從來不這麼想。我覺得鄉下很有趣很好玩。空氣新鮮、綠植遍野、鄉風淳樸、鄉人醇厚、物品豐富、自然生態。
唯一的不足就是，這樣兩頭趕，兩頭奔忙，確實時間夠緊張。因為兩邊的家務事都要做，兩邊的老人都要關心照顧。
2
以前夜色瀰漫中的我，是小資的、悠閒的、自在的、浪漫的，大把的時間完全由著自己揮霍，讀讀書、上上課、賞賞花、走走路、散散步……
而現在換了一種生活方式，有人說你這是從雲端到地表滴哇。但我覺得蠻好，一切忙碌而充實、辛勞而快樂。
樊爸今年已經76歲了，自樊 3歲喪母后，一直未找人。這麼多年來，樊和兄弟姐妹們及奶奶，一家6口人，全靠樊爸雙手勞作、一手操持、養大成人。
樊爸文化不高，卻頂天立地、養家餬口、毫不含糊。且為了孩子們及對髮妻的深厚感情，終身未娶，一直孤身。
現在兒女們都已長大成人，各自成家立業創業四方，老人應當享些清福了，但仍然一人，不願再婚。
哥哥姐姐們都在外創業，所以我們作為最小的兒子媳婦，還是應當多多關照的。雖然我們也很忙，但任何時候，時間擠擠都是會有的。
樊爸不善言辭、羞於表達，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和埋頭幹活的老實人。但是對於孩子的期待和疼愛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前幾天我們下鄉時，他事先並不知道。當車到家門前，就看到他一人在路口伸長了脖子在不停地張望。
我的眼睛有些溼潤了。蒼靄暮色中，寂靜暗夜裡，一位孤獨的老人，一個切切期盼的身影，一雙深深凝望的眼睛，內心如何不震顫，如何不悸動？！
雖然我們已經很孝敬和恭順，雖然我們也很忙碌和無奈，還經常不顧白日疲勞、連夜下鄉看望樊爸，但我們總覺得做得還不夠。
3
啥也不說，支起小方桌，我們仨圍坐一起，喝著啤酒，就著小菜，邊說、邊吃、邊聊。
樊爸明顯很高興，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很多話。
雖然方言濃重，我基本聽不懂，包括提到的往事和故人我也不認識，但看到樊爸說的這麼開心，我也覺得聽得很開心。
樊說：“倘若爸爸一個人在家是不會吃這麼多、說這麼多的。”我說：“樊，那以後我們要經常下鄉看望爸爸、陪伴爸爸。”
樊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所以，經常提醒樊下鄉陪伴爸爸，就是我的事了。這其實也是我很樂意做的一件事，也是我最應該做的一件事。所以今天粽子一包完，我就提出下鄉，給樊爸一個驚喜，也讓樊和我多盡一份孝心。
吃完晚飯，夜色愈發濃黑。直奔灶間，開始幹活。樊往灶頭裡扔著柴火和樹枝。土灶頭、大鐵鍋，不久一鍋粽子和鴨蛋便香氣撲鼻、清香怡人。
粽子煮完，我又將城裡帶下來的菠蘿切片擺盤，還有枇杷、聖女果、香蕉、蘋果等，一桌水果宴，請樊爸過來吃。
樊爸只是走過來望了一眼，便笑著直搖頭，連聲說你們吃你們吃，就又踱步回房看電視了。樊無可奈何地笑笑解嘲：“爸爸只要有煙有酒就夠了，不喜歡吃水果什麼的，以後別買了。”
我說這怎麼行，雖然沒有吃水果的習慣，但也要慢慢培養，然後菸酒都要慢慢戒掉才好。因為前者對身體好，後者對身體不好呀。
然後我們又仔細地詢問了樊爸最近的身體情況：血壓還好吧？配藥沒有？一天幾頓、一頓幾顆、今天吃沒？每天記得吃藥不能斷檔啊……我們象叮囑小孩一樣叮囑著樊爸。
4
老天很是善解人意。我失去父親這麼多年，又給我找回一個爸爸，好讓我孝順。樊3歲就沒了媽媽，老天也補給了他一個媽媽。
樊初次見到我媽就很喜歡她老人家，覺得我媽一看就是很善良、純樸、熱情、友善的人，然後就左一個媽媽、右一個媽媽，叫得很親切也很真誠，媽媽也是聽了心裡直樂開了花，每天笑得合不攏嘴。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很晚。第二天又早早起床，吃完早飯就趕著回城裡上班去了。
每一天，就這樣匆匆而過。趁著夜色趕回鄉下陪樊爸。第二天再起個大早回城來上班。
雖然一路緊趕慢趕，雖然時間掐點緊張，但世間有的事情是不能等不能拖的，比如孝順、照顧、陪伴老人，再忙也要去做，百善孝為先。
（文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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