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3 鄭爽,十年

2009年春,《一起去看流星雨》播出之前,天娛內部召集了相熟的媒體前去採訪。龍丹妮神秘的說:今天,給大家介紹一位我們公司的新人……

那位新人上身白襯衣,下身白褶裙,光腳穿球鞋,眉如春山淺黛,眼若秋波宛轉……一位同行驚呆了,“就像是被雨水洗過的芍藥”。他忙不迭對龍丹妮說:“姐姐,你撿到寶了。”

這位新人,名叫鄭爽。

鄭爽,十年

龍丹妮的確是撿到寶了。

2009年,時值張藝謀為《山楂樹之戀》在全國尋找女演員,他對女孩們的要求有二條:一是要哭得好看,二是沒有經紀約纏身。鄭爽最終進了候選名單,劇組讓她回家聽信兒。那時,很多電影學院的學生都與公司簽約,唯獨鄭爽沒有,她選擇與《山楂樹之戀》死磕。可日盼夜盼,盼來的卻是一晌空歡。最終被幸運眷顧的,是那個叫周冬雨的女孩兒。

就這樣,鄭爽的經紀約落到天娛手上,繼而憑著《一起來看流星雨》強勢俘虜一群少男少女的心。那時的形式一片大好,中戲07表本沒有一個能打的,但北電07表本卻是百花爭豔:鄭爽、景田、闞清子、盧杉……

很多人都為鄭爽感到可惜:放著大有前途的小花不做,把改造男人當作自己的終極目標。但比起她的姐妹們,鄭爽大節不虧、小節不拘,在流量時代留下了一段曼妙的身影。

1.

1991年,鄭成華喜得千金。這女孩兒五行木旺,須有火助,故取名“爽”。

鄭爽,十年

這一年,你們的許老溼在讀小學,父母的婚姻關係正處於破裂的邊緣。我的11歲,還在思考他們若是離了,我要跟誰一起生活不遭罪,但鄭爽的11歲,已經開始獨自在四川藝術職業學院附中求學了。

這並不是鄭家的初衷,她的父母希望女兒能去北舞附中讀書,鄭成華為此還託了不少關係,但鄭爽在終試時發揮失常,與北舞附中失之交臂。

落榜後,鄭成華又託關係將女兒送到川藝附中插班就讀。鄭爽並不想去,但是一想到自己未能讓父母得償所願,她便覺得自己沒資格說不。

那段日子讓鄭爽至今心有餘悸。

據鄭爽的校友回憶,她當時和高年級的學長們走得很近,老師也對她照顧有加,但她性格有嚴重缺陷,與同學和室友的相處並不融洽,因此一直被孤立。她們罵她鄉巴佬,差她去跑腿,逼她洗衣裳……那時的鄭爽很不快樂,當這樣的苦悶無可奈何,她只好落拓的在成都街頭亂走,一邊嘬著麻辣粉,一邊流著梨花淚……

一年後,鄭爽選擇退學。

記得在《旋風孝子》裡,她爸問鄭爽,“你現在還會責怪爸爸媽媽讓你去成都念書嗎?”鄭爽在沙發上閉著眼睛,頭都沒抬。半晌,發出“嗯”了一聲。

那時,穿polo衫喜歡把領子立起來的鄭成華正忙於事業,忽略了對女兒的心理關注。他聽到的、看到的,都是人們對他基因的羨慕。既然女兒在素人中鶴立雞群,他也認定她能在美女如雲的娛樂圈出人頭地……

鄭母也是如此。學長笛、學鋼琴、學舞蹈,每一樣都是她為女兒做的選擇,每一樣她都希望女兒能出類拔萃——這個曾做過駐唱歌手的女人對娛樂圈抱有很深的執念,她特別喜歡bling bling的東西,因為那讓她有公主的感覺。

鄭爽,十年

每當鄭爽想要放棄時,他們就說:我們為你的起步付出了多少?為你的未來投資了多少?漸漸,鄭爽覺得他們安排的每一步都是她不能辜負的義務。

在前途這件事上,鄭爽根本做不了主。

從成都回到瀋陽,她被父親安排進入遼寧省歌舞團舞蹈學校讀書。母親辭了工作,一心撲在女兒身上。鄭爽除了學習就是學藝,而那些打罵,她將其視之“為我好”。

2.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

鄭爽尚未滿16歲,便被母親帶去藝考的考場。本想試水,未曾想她在北電、中戲、上戲、遼藝一路過關斬將。上戲表演專業的系主任特意打來電話,希望鄭爽能選擇上戲就讀。北影她考得並不好,臺詞差強人意……那一年,北影表演系的錄取比例是133:1,稍有差池就要打道回府,但是鄭爽竟然奇蹟般的進了三試。

放榜時,母親表現得比女兒興奮。她在榜單前大聲尖叫:“閨女,咱過了!”鄭爽突然皺起了眉頭,暗示她小點聲。母親大手筆的租下一間舞蹈室,要求她加強練習。可在三試的前兩天,鄭爽突然說不想再練了……母女間多年的積怨終於爆發,“從小到大什麼都聽你的,你從來沒有問我的意見,我現在就是不想去練了”,鄭爽說。權威被撼動的鄭母突然歇斯底里,“我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啊……”

母女第一次衝突,以鄭爽的妥協收場。

2007年,想讀上戲的鄭爽遂了父母的心願,選擇了北電。但鄭爽並不愛北京,她曾試圖與北京培養感情,以兩天換一間酒店的頻率,從一環住到了六環,可最後還是失敗了,如今她長居上海。

新生報到,室友嶽曉卿對鄭爽的印象是:雙腿修長、雙眼清澈。初次見面,她爸牽著她:“叫人啊。”鄭爽對嶽鞠了一躬:“姐姐好。”

鄭爽,十年

北電07表本有兩個學生最為人熟知:一個是作女鄭爽,另一個是巨星景田。

那時的景田就已經是“社會人”了:她用著iphone,穿得時髦,還給自己取了個英文名叫Sally。2006年,她前男友就找來張亞東幫她發專輯,並攛掇要為她辦一場大型專輯籤售會。

鄭爽心腸很好,但心直口快。

記得大一期中考試,老師讓“可愛的”景田演“冷豔的”蜥蜴。給景田氣的啊,但只能硬著頭皮上。她自覺表演生動,貼近動物內心,全方位展現了冷血動物的兇殘無情。當她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時,聽到鄭爽跟一旁的同學交頭接耳:不像蜥蜴,像一隻胖老鼠……這無異於全盤否定了景小姐的藝術創作,至今還令她耿耿於懷。

鄭爽雖然年紀最小,但很會照顧人,這點和她獅子座的性格有關,也是深受其父的言傳身教。

她的老師說:鄭爽、景田都因為外借拍戲沒有參與畢業大戲《我的紅巖》,但鄭爽拍完戲後會來劇場幫忙;

她的老鄉劉述說:鄭爽讀書時曾拉上我去瀋陽市的看護中心,帶著一堆禮物探望那裡的病童;

她的朋友說:鄭爽要約你出來,連車都給你準備好,你必須坐她準備的車,不坐都不行;

好友柴碧雲說,鄭爽是個很怕麻煩別人的人,但是如果你有事跟她講,她會一心一意的幫你。2011年,柴碧雲被湖南臺看中做主持人。鄭爽當時已經成名,在天娛走路有風。她對柴說,“如果有必要,你一定要跟他們說你是我的同學。”

這話說的其實不合時宜,但姿態並沒有高高在上。

3.

讀大學時,老師經常敲打這群女孩,“你們有太多退路了,你們在電影學院學不好,可以選擇一個有錢的老公嫁了。”鄭爽和闞清子會心一笑,“老師為什麼知道我們的心裡是這樣想的?”

可哪個迫不得已也不會這麼做,她們還是希望自己的照片被貼上北電的明星牆。

鄭爽,十年

鄭爽大二她落選《山楂樹之戀》,很是沮喪;《一起來看流星雨》進校選人,非鄭爽不可。鄭爸第一個站出來反對,覺得女兒該拍電影才對;老師第二個反對,覺得她有些急功近利。但鄭爽堅持要籤,像是出於某種報復。那時鄭爽個性上的稜角已初露端倪——老師要她演林黛玉,她堅持不從,說我不要演這個苦命的女人,我不要步她的後塵。

鄭爽,十年

《一起來看流星雨》播出之後,她收穫了名氣和張翰。而一心想上大銀幕的她也得償所願,在《畫壁》中美到發亮。

導演陳嘉上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他永遠記得她素顏試鏡時的小羞澀和央求他不拍吻戲時的小忐忑。女主孫儷相形見絀,積鬱於心,發誓再也不要跟鄭爽合作。

鄭爽,十年

那之後,陳嘉上把鄭爽推薦給陳可辛,但是她為了張翰,這也不拍、那也不拍。於是,把好端端的機會拱手讓給了曾有奪角之仇的周冬雨。

鄭爽曾經很愛張翰。一起上通告時,她眼裡的愛意快要撲出來,她甚至想要為張翰生個孩子。後來鄭爽單方面公佈戀情,張翰很是憤怒。鄭爽說我要個名分有錯嗎?為啥要藏著掖著?

鄭爽,十年

在事業和愛情之間,鄭爽堅定不移的選擇了愛情。在劇組她帶著“貞”字LOGO,和男演員從不做過多交流。曾有劇中男演員撩了她一下,她立刻原地爆炸。為此劇組停工一天,公司高層還跑去片場滅火。

張翰曾是紈絝子弟,早年惹過官非。他也是天生的情聖,無論出身名門的姑娘,還是飽經風月的女子,都會為之心折。而鄭爽的性子呢?桃花債我還,桃花劫我擋。

諸位知道,藝術是世界的,男人是自己的,不能說讓就讓!那時因為唐藝昕,正在拍戲的鄭爽丟下一切,殺向張翰的劇組。導演急死了,央求鄭爽先拍戲,但她死活不從,寧願賠錢給劇組也要去給張翰做助理,最後導演只好找替身來拍,這讓業內一度很怵鄭爽。

從那時起,這姑娘的性格已經變得扞格不通。天娛急啊,她演技要磨,閱歷要增,演什麼電影啊,演演偶像劇算了。鄭爽的父母也急,可說不上兩句話大家就不歡而散。

十年前,俞灝明曾問鄭爽有什麼心願,她說:“我的願望是擁有一套舒服溫馨的大房子,好好談場戀愛……”

她真就親手熄滅了自己的美好未來,選擇了一種平庸的安全感。

4.

有時候,我們忘不掉一段感情,並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不甘心。

和張翰分手後,鄭爽整夜不能睡,她曾一度想要複合。一位圈內人說,當時張翰不接電話,她就發短信,“我要死了”“我要為你自殺”……他把她號碼屏蔽,她就換一個再打。

張翰在《山海經》劇組強勾娜扎,兩人開房被拍,當天正好有鄭爽的採訪,有記者就問她如何看待,鄭爽回得坦蕩蕩:我祝福他,不然怎麼腦殘的愛過他。

鄭爽,十年

張翰既可恨又可憐。拍《溫暖的弦》時,正值他被娜扎甩的檔口,拍戲的時候他說哭就哭。作為“流量鼻祖”,他現在的人氣已大不如前。前些日子接受同行採訪,他坦陳當年非常自戀,錯誤的以為粉絲愛他“霸道總裁”的一面,於是不允許自己有任何瑕疵和汙點,最終傷人傷己。

後來聽說鄭爽和胡彥斌在一起時,許老溼的內心是無法接受的。可轉念一想,董潔當年不也愛王大治愛到死去活來?你們也別低估胡彥斌,當時他在上海沒成名時,就有女粉請吃飯哩!

鄭爽,十年

一開始愛情總是甜蜜,男人會覺得懷裡的女人是最特別的那個。可是漸漸他發現,這女人和想象的不一樣——鄭爽在愛情裡太粘人了。於是,他不再愛她了,她哭鬧是錯,靜默也是錯,活著呼吸是錯,死了還是錯。

鄭爽問自己的朋友:愛情到底在一個人的生命中佔多少比重?朋友說,也就25%吧……100%投入的鄭爽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那麼難以自拔,但她又想不通:上一秒濃情蜜意,下一秒若無其事,請問他是怎麼做到的?

一位同行說,“鄭爽有時候的確挺孩子氣的。就拿減肥這件事來說,她自己不吃,也強制她的泰迪狗陪她一起捱餓,最後聽說那隻狗餓得暈了過去。”

那之後,我們在上海街頭看到煙不離手,失魂無助的鄭爽。宛如十年前,她在成都街頭到處亂走的重現。

鄭爽,十年

可你又能怪胡彥斌什麼呢?鄭爽把《關於愛情,你不知道的事》寫進自傳裡,每一件事對成年人來說都是“觸目驚心”。

  • 有時會故意讓你做家務,其實是鍛鍊你以後照顧我的能力;

  • 我不喜歡遮遮掩掩,我甚至喜歡被你在公眾場合親吻,因為我知道,那一刻你心裡只有我;

  • 我有時候脾氣急躁,只希望所有空間都只有我和你;

  • 你沒有回覆信息的時候,心裡都好像裝了很嚴重的事。盼望你秒回所有信息,知道我感受到你的安撫,才可以。

她的愛從不缺斤短兩,但有些男人很怕這份重量。

那段日子鄭爽在熱搜高居不下,大學室友嶽曉卿很擔心她,從美國發消息問她過得怎樣,鄭爽強撐說“最近不太乖”。因為嶽曉卿也忙,隨手就發了一個“一切順利”。後來過了很久,她突然收到鄭爽的消息:“你會不會也是騙我的?”嶽曉卿說:“有可能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那時的鄭爽走不出來,她不斷追問自己為何總是失控。她把心事說給姥姥聽,姥姥用過來人的口吻說:你終將會被生活中接二連三的瑣碎打磨的光滑圓潤,做什麼都寵辱不驚,看什麼都雲淡風輕……

鄭爽嘆了口氣:那一天什麼時候到來呢?“成長”連個偏旁部首都沒有,好孤獨哦。

5.

眼看她起高樓,眼看她宴賓客,眼看她樓塌了。

記得在一場發佈會上,鄭爽全程都在遊離狀態——眼睛只看著地面。劉愷威問她也不接話茬,長時間放空。媒體問她怎麼了,鄭爽說:“常態,大家習慣就好。”

鄭爽,十年

同行們驚了:她需要心理醫生。

記得當時某衛視組織媒體微信群訪,通常藝人會用宣傳的微信回答記者的提問。鄭爽在訪問裡回答了很多關於感情方面的問題,有媒體原話刊登,卻被鄭爽官微闢謠:我們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次訪問。記者不幹了,把稿子丟進群裡,質問鄭爽的宣傳:你出來說清楚。這時,一個女聲毫無邏輯的解釋一通,然後說:“相信我,小爽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因為,我就是小爽。”

同行們驚了:鄭爽怎麼連個助理都沒有?

從鄭爽把團隊一個個趕走開始,她逐漸走向失序。

很多人為鄭爽的前團隊打抱不平,覺得每一個團隊都對鄭爽忠心耿耿,每一個團隊的業務能力都很精鑽,但是鄭爽抗拒專業人士對她的規劃和管束,甚至把別人的一片好意說成是消費自己。

鄭爽完全聽不進去,她的心房被95%“做自己”所佔據。她想的就是她說的,她說的就是她做的,但這樣的人不適合聚光燈,也不適合被關注。

鄭爽,十年

寫鄭爽的時候,就像在寫自己的七情六慾。我相信我們有同一種感受:在沒有人與人交接的場合一定充滿了生命的愉悅。我們所不同的是,我有自知之明,所以避居人群;而鄭爽卻沒有這樣的運氣,命運把她推向了光天化日,讓她揹負起流量時代的全部過錯。

鄭爽很懷念小時候和姥姥在一起的日子,她亦曾努力想要去過簡單生活。可這十年,她所做的一切逃避命運的努力,只是為了向她註定的命運更靠近一些。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