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夢者,選擇投身大海。
我看過了,世間的風雪。穿越時間來到這裡。踮著腳,睜開眼,好像這裡不是我熟悉的人間。
半邊寒冰,半邊烈火,廢棄的王國。我將在這裡生活,烈火燒的空氣模糊,而寒冰缺難以融化。我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歌唱的人魚,翱翔的飛鳥,飄舞的櫻花,綻放的紅蓮…
這裡,屬於寒冰,似乎已經進入冬天了。聽說,這裡的冬天會持續一年。這一年中的每一天裡都會下雪。我仰望著天空瀰漫的大雪,想到以前那個世界裡,好像很少看見雪。四季永遠分明,永遠都能感受到時間的流淌,永遠都有生命的誕生與消亡。而這個世界,現在似乎一切都是亙古不變,白色,只有白色。我不知道冬季過了,會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烈火那邊,又會是怎麼一副畫面。
海邊,忽然傳來了人魚的歌唱。抬眼望去,看見一位女子站在海邊,銀色的長髮漫天飛舞,胸口印著有月形圖案。她望向我的那刻,四目相對的瞬間,我看到了櫻花的枝葉瞬間全部凋零了。剩下尖銳的枯枝刺破銀灰色的天空,那個女子的身影顯得那麼孤單。走近她,她微笑著望向我,我發現她的頭髮已經長到地面上了,她望向我,笑容是那樣的明亮單純
“你好,我叫菡。”
這是我在這裡遇見的第一個人,她告訴我,這裡叫伊朗爾城。而另外半邊,叫火地島。
這兩個地方組成了這個奇怪的世界,半邊寒冰,半邊烈火。她說她從來沒有去過這個世界的另半邊,曾經她想去火地島看一看,但最後卻在霧中迷路了,好想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又回來了。而另一邊的人也從來沒有來過伊朗爾城。準確的說,伊朗爾城,從沒有出現過外人。
那我,是怎麼來的呢。
菡帶我走進了伊朗爾城,我發現這裡的人,胸口都有一個月形的圖案。而這裡的人,看我的目光,卻充滿了疑惑,似是不瞭解,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菡對我說,這裡的人,壽命可以到一千歲。但是,他們從來沒有走出過這個地方。
每次有人想要走出去,結果都像她一樣,莫名就回來了。所以最後也就沒有人再嘗試出去。他們在這裡出生,繁衍,死亡。他們都是雪的後人,胸前的月牙就表明了他們的身份。另外一邊火地島上的人則都是火的後人。傳說,火和雪本是一對戀人,但她們卻無法相擁。所以他們遺憾終生。最終劃出了這樣兩塊地域,並讓兩地的人永不能相遇。 菡說著說著,留下了眼淚,我發現,菡的淚滴,竟然是深藍色的。我情不自禁地伸手,竟接住了落下的淚滴,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不,應該說我分不清這是寒冷還是炙熱,相觸的那瞬間,我的皮膚好想失去了知覺。我感受到了,菡,心中的傷感。越來越想知道,關於這個女子的故事了。
跟著菡,到了她的家。她說她從出生那天,就沒見過她的父母,一個人生活到了現在我,居然是第一個和她說話的人。伊朗爾城的人,似乎對菡都有一些排斥。沒有人和菡說話,甚至,都沒有人願意和菡站得太近。對菡,退避三舍。而菡,好像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她,總是一個人。她,每天都在重複著一件事,一個人站在海邊。
“我總是一個人站在海邊,覺得我的父母一定會回來。就這樣站了兩百年了。城裡的人都覺得我是不祥之兆,見到我就躲的遠遠的。你是第一個主動跟我講話的人。”
又起風了,夾雜著雪花。我看到菡竟在微微的顫抖。不知怎麼的,我緩緩的張開了雙臂,輕輕的抱住了她。菡驚訝的看著我。
“我是個不詳的人啊。”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一切和我無關
你是怎麼來的?”
“我不知道,睜開眼我就在這裡了。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可能都是命中註定吧。”
邊說著,菡同樣伸出手,抱住了我。我看見,她深藍色的瞳孔中帶著熾熱。那是也許是種期望和未來生活的憧憬。
“你就先住我這裡吧,慢慢再找回去的路。如果沒辦法回去,其實……”
我聽出了她的意思,不知道為什麼,那瞬間我想留下來陪著這個女子。竟然產生了一種情愫,說不明白是什麼感覺。憐憫,同情,感恩,還是……
我選擇待在菡的身邊。
以後的日子,幾乎每時每刻我都和菡在一起。我也慢慢熟悉了這個地方和這裡的人。
我始終都是個外人,我不屬於這裡。
伊朗爾城的冬天,格外漫長。寒冷,封住了每個人的心。而菡,似乎變得熱情了起來,每天都是有說有笑的。我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我想回去,回到屬於我的地方。
一切都明明白白。看到菡藍色的眼睛,眼中有著眷戀。又不忍多說什麼。
生命細細的,含著陽光。
有一天,菡給了我一塊石頭,泛著月亮的光澤。
“這塊石頭,叫月光石。相傳,月光石有個美麗的傳說。”
在一個遙遠的部落中,部落中最美麗的姑娘和最英俊的小夥相戀了。無奈身份有別,收到雙方家庭的阻撓。最後,女方家長開出了一個苛刻的條件,小夥一口答應,並與心愛的姑娘約定,滿月那天在他們定情的懸崖邊相見。然而小夥最終沒有回來,姑娘以淚洗面,痴痴的等著,最後跳下了懸崖,以身殉情。而她流下的眼淚,就化為了月光石,成為了愛情忠貞的象徵。
外表冰冷，內心火熱。
菡給我戴上了月光石，那一瞬間，感覺好冷，慢慢的感覺到了這塊石頭中有什麼東西在流淌。
菡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把頭放在我的胸口。我輕輕地抱住了這個女子。沒有言語，我們就這樣睡去了。
昨夜,忽起狂風,卷落了我放在窗簷的一小盆盆栽。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唯一抹綠色。它成了我的寄託。卻不曾想因為一陣風就消失了。
所有的意外，總是沒有先兆。小到一場不期而遇的雨,大到突如其來的天災人禍,或許,這個世界不斷的向我們投來或大或小的惡意,同時又夾雜著偶爾細軟的關懷。在這裡,菡對我很好,但我從不奢望什麼,不奢求自己面朝世界柔軟的那一面。我想,這裡的每個人都一樣吧,都曾經見過這個世界最糟糕的一面。好像我在這個世界的泥潭裡越陷越深,垂死掙扎,沉默冷酷,巋然不動,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我。
如果風來時無處可躲,急雨間退無可退,不如感謝這急風驟雨,一切聽天由命,也許會有意外的饋贈。
睜開眼睛,菡已經不在了。只看得見些許光亮。我恍惚了。這光影的情形,不正像我的人生一樣嗎?我以為自己一生的光亮就只有自己周圍這麼幾許,而實際上,就像這屋裡的燈光熠熠,遠比我想象的多得多。而且,那些光芒似乎並不跟從我的意識,它們就像這燈火一般,兀自在各處閃亮,將我的生命延續下去。可能只有見到了光亮，我才確定，我還活著。
推門而出，看到了那個滿是落松的山麓,滿天都是飄揚的雪花。我終究不屬於這個世界。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滴的流失。即使不是面對死亡,這個世界也總有這般那般的痛苦折磨著我。不知道你是否有這樣的經歷,一個人獨自走夜路。在一條生而無半點光火的街頭,望向黑無一人的街尾。這一程間,每一步都走的異常艱難。因為心頭總是籠罩著陰霾,好像連同呼吸都變得異常沉重。
感覺，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不多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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