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9 漵浦人|懷念兒時的月餅

漵浦人|懷念兒時的月餅

漵浦人|懷念兒時的月餅

(家人合影。1983年3月攝於漵浦縣耐火材料廠。)

湘西。大山。老廠。

42年前的中秋之夜,月也是這麼明,風也是這麼輕,大地也是這般寧靜、醉人。

在一間半窯洞式的職工宿舍裡,父母藉著昏暗的燈光,給我們兄弟四人分切月餅。

那是一種極普通的老式月餅,乒乓球拍大小,餡裡有豆沙、橘皮、冰糖等,外面裹著一層香噴噴的芝麻粒,讓人饞涎欲滴。

分切月餅一般由父親掌刀,母親只在旁邊默默地看著,眸子裡散發著柔柔的光芒。

父親舉刀的時候,極具儀式感。他凝神靜氣,屏著呼吸,緩緩地將刀舉起,停頓片刻,等看準了位置,再穩穩地將刀落下。

所以,父親分給我們的月餅,又整齊又均勻。或許,在父親眼裡,他分給孩子們的不是月餅,而是愛……

那一年,父親43歲,母親38歲,我14歲,二弟11歲,三弟8歲,四弟6歲。

這是那個年代一個普通的六口之家。

上世紀70年代初,由於整個社會物質極度匱乏,幾乎所有日常生活用品和肉食品都要憑票供應,月餅也不例外。

記得有一年中秋,我們全家領到了6張月餅票,母親去廠子附近的代銷點買了6塊月餅。然後,父親從辦公室找來報紙,將月餅分成3份,一份留給住在鄉下的外公,一份留給在老家的叔叔,實際上自己家裡只剩下兩塊月餅。

因為怕我們偷吃,父親用報紙把月餅仔細包好,藏在一個深紅色的木櫃裡,再鎖上一把彈子鎖。

人在飢餓的時候,嗅覺尤其靈敏。待父親走後,我就像一條餓了幾天的狗,圍著木櫃轉來轉去,裡面飄散出來的月餅酥香,勾得我饞涎欲滴,急得我抓耳撓腮,卻絲毫沒有辦法。畢竟,我不敢去動那把鎖。

那天晚上,正好廠子附近一個叫向家塘的村子放電影,我就跟母親提出,想帶二弟三弟一起去看電影。

其實我們這麼做,是有私心的,害怕幾個弟弟在家,提前把月餅分吃了。

從廠裡走到向家塘,就三四里地,路程雖然不遠,但要穿過一片油茶林,走過一座搖搖欲墜的石橋,還要翻越兩個山坳,加上晚上黑燈瞎火的,母親確實不放心。

但經不住我的軟磨硬泡,最後答應讓我自己跟著同學去。

臨走前,母親將家裡唯一的一個銅殼手電筒交給我,並給了我一根竹棍,反覆叮囑道:“山路上蛇多,走路看著腳下,莫要打野望(四外張望)。跟著同學一起走,莫走丟了!”

因為一直想著分月餅的事,那晚的電影我看得心不在焉,感覺時間也很漫長。

看完電影回到家,已是午夜時分,父母和幾個弟弟都睡下了。我迫不及待地推開灶屋,只見灶臺上擺著一個瓷碗,碗裡放著半塊切得整整齊齊的月餅。未等走近,一股濃濃的芝麻香味撲鼻而來。

我顧不上細想,抓起月餅狼吞虎嚥,三下兩下就吃完了。仍覺得不解饞,乾脆端起碗,伸出舌頭,去舔碗底殘留的芝麻粒兒。

突然,我想到一個問題,全家六口人,就剩下兩塊月餅,給我留了半塊。如果三個弟弟也各分半塊的話,那就是說,給我們分月餅的父母,壓根兒就沒嚐到月餅的滋味。

後來,我並沒有就此事去向父母求證,因為我心裡清楚,這是一個根本不需要求證的答案。不過,那半塊月餅的醇香,以及那個溫馨的中秋之夜,卻讓我回味了近半個世紀。

如今,當年給我們分月餅的兩個人,9年前走了一個,另一個也到了風燭殘年。但我想,只要我們精心守護好家中這“半個月亮”,這個家就是完整的、團圓的。天堂裡的父親看到這一切,一定會感到很欣慰。

又到中秋,好懷念兒時兄弟四人分享一塊月餅的那種快樂、幸福、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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