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1 镜煞(民间故事)

小镇东头紧靠路口有几间房子是郑德全的祖产,郑德全在镇粮管所单位上分了房,这几间祖屋他便出租了出去。房租不便宜,但是因为地段好,到也不愁租不出去。

因为是祖屋,房子很有点古朴的韵味,一进大门抬头就能看到屋子正面墙上高高挂着一个镜子牌匾,上面用红油漆写着“礼孝之家”四个正楷大字。镜子有点老旧,隐约可以看见水银暗花的锈斑。屋里其他物件,郑德全都搬走了,唯独留下了这面镜子。

郑德全除了对屋子要求不要大改,便只有一条规矩,那便是不要动那扇牌匾。郑德全对要租房子的人说了,这是规矩不是要求,若是答应便租,若是不答应,请便!

房子很周正,里外三间,中间一个小院,种着一棵杏树,还养了些花花草草,开个小饭店很合适。外面做大堂做些散客生意,里间格几间做包厢,最里面做厨房、洗手间,而且不用怎么装潢,还保留了一些古色古香的味道。租客没怎么还价就租了下来。

郑德全对租客的态度也很满意,还答应着开业的时候,带些朋友来捧场。

饭店开了起来,郑德全也带了朋友来捧场,租客果然没有做大的改动,而且置办的桌椅餐具和房子的古朴很配套,相得益彰,主客都尽欢。

郑德全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都要多绕几条路经过饭店门口,就想想看看饭店生意咋样?看着饭店生意挺好火,郑德全心里也挺高兴,就会哼起小调,偶尔还会在卤肉摊子买点猪头肉回去喝点小酒。

饭店开了大半年时间,饭店老板突然找上门来和郑德全商量,要把饭店转让出去。郑德全问其原因,说是家里还有其他生意,忙不过来。郑德全虽然有些迷惑,不过也无所谓,只要你转地出去,我照收房租,便答应了。很快,饭店老板便带了新的租客过来,双方做了交接,这事便过了去。

郑德全还是每天骑着他的自行车走饭店门口走,看到饭店门口车水马龙的,他的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又到了收房租的时候了,郑德全哼着小调来到了饭店。老板见房东来了,嘴上很客气,不过神情有些不自然。双方客套了一会,郑德全便说明了来意。此时,饭店老板的脸上有了些许尴尬,挪揄了半天才开口,希望能够减免一些房租。郑德全一听这话,心里便有些不高兴,我这房子要位置有位置,要档次有档次,而且我天天打你门口走,那生意是绝对的好,你怎么能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双方有点不欢而散,最后,老板答应第二天一定把房租给付上,郑德全才气呼呼的回了家。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饭店老板居然领了一个人上门,说是把饭店转租给了这个人,来和房东交接一下。理由居然也是因为家里有其他生意忙不过来,才转租的。郑德全虽然迷惑,但是既然有人接手,也不需要他再去操心转租的事,便和新租客做了交接,无非还是不要擅动房子的结构和那块牌匾。

郑德全现在也不天天走饭店门口走了,偶尔经过,看看饭店生意不错,他也就笑呵呵的放下了心中的迷惑。

这一天,郑德全下了班,想想有些日子没有走饭店门口走了,便拐了车打算去看看。

很远的地方,郑德全就看到了饭店门口贴了一张大红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转让。”这一下,郑德全彻底迷糊了,怎么回事?这饭店挺红火的,怎么开了不到两年转手了两次,这又要转第三次?

郑德全决定先不问饭店老板,他想问问隔壁的街坊。走了一圈发现,老街坊都不在了,房子都租给了别人做生意。郑德全心想,这样也好,省的老街坊知道了笑话。

郑德全架了车,走进了一家烟酒店,乘着买烟的功夫,他问那个胖乎乎的老板娘。我看这家饭店生意挺好的,怎么又转呀?老板娘拿了烟给郑德全,又探头向外看了看,说,“可不是吗,生意挺好的,口味也不错,我家来个亲朋好友的也在他家招待。”

郑德全撕了香烟的包装纸,抽出一根点上,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等着老板娘继续说。老板娘看郑德全好奇的神色,立即也有了八卦的心思,“他们家换了三个老板,但是一直用的是现在的厨师,一来那厨师手艺不错,二来人也勤快,老板在厨房是一点不需要操心。”郑德全点点头,“是不错,我也尝过。”老板娘看郑德全挺配合,更加想卖弄一下自己了解的内幕。她又探头看了看外面,见没有人,说道:“他家厨师经常来我这买烟,所以跟我很熟。我告诉你,他家饭店生意不错,不过生意再好也备不住开销。知道为什么吗?”老板娘眯着个眼一副我知道的神情。

郑德全一听这口气,想到,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吗?眼睛看着老板娘微黄的手指,郑德全抽了一根烟递过去。老板娘也没客气,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缓缓吐了一个烟圈。“因为饭店这房子是个凶宅。”郑德全一听这话,差点没被口里的一口烟呛死。郑德全缓缓了气,也没说话,拿呛红的眼盯着老板娘看。老板娘看郑德全这样,以为郑德全也被这事惊到了,便越发得得意。

“自从开了这个饭店,每一个老板家里必定出事。第一个老板的妻子查出了什么病,具体什么病不知道,不过一大家子折腾得不轻,找门诊、看专家、看偏方的花了不少钱。后来那个老板就把饭店转了。”老板娘说得得意,又深深吸了一口烟,拿眼瞧着郑德全,见郑德全没吱声,便有点讪讪。

“第二个老板更绝,先是老婆摔断了腿,没过多久他儿子开车又撞了人,后来闹到要打官司,结果就把饭店又转了。”老板娘把手中的烟蒂,用指一弹,在空中做了个抛物线,落在地上。

“原来以为是巧合,可第三个老板才来没多久,家里就招了贼。又一联想前两位的事,把这位就吓到了,怕还有什么不测,就急急忙忙的要把饭店转出去。”

老板娘说完,还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悸的样子。郑德全听到这,也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可是心里沉甸甸的不得劲。又抽了一根烟递给老板娘,也不说话,转身骑了车就走了。

这事就像一颗种子,一旦发了芽,就阻止不了它地生长。郑德全这些天总是有些胡思乱想、心神不宁,老板娘的话总是在耳中回响。老伴和子女问了几回,也没得到个答案。

第三个老板终于没等到转租的人,也没了耐心,交代了厨师,让厨师转告郑德全。房子不租了,租金、设备、餐具一应物什也不要了。厨师知道,自己的老板真是吓怕了。

好事不出门,没过多久,凶宅的名字在镇上就传开了,这一下更没人敢租了。家里人也都知道了郑德全为什么闷闷不乐了。

晚上,大家都被召集在了祖屋开会。商量来商量去,大家把屋子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最后,还是决定还是找一位风水先生看一看。

镇上有位比较有名气的风水先生,以前是镇中学的老师,叫赵正文。后来退了休就迷上了风水。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风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他看风水,不收钱,不收物,只需一顿小酒就行。而且,据说很灵验。所以很得镇上人得尊敬,人称文先生。

郑德全和这位文先生,也算是旧识。郑德全开了口,文先生便一口应了下来,取了罗盘便来到了郑德全的祖屋。

看到郑德全陪着文先生,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好奇文先生怎么看风水,结果等到了郑德全的祖屋,居然跟了一趟人。

文先生先在门口转了一圈,阻止了大家,一个人进了屋。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了写着“礼孝之家”的镜匾,心下便明白了几分。又去后面转了一圈,回到大门口再用罗盘看了一会。出了门口,文先生说道:“老郑呀,你们家风水很好,只需要改动一点,便可。”

大家一听文先生这样一说,都大感奇怪。郑德全听了文先生的话,心情大好,赶忙请教。

“你这屋子,本来过道对着大门,是容易散财的,不过你用屏风挡住了过道,便没有这个顾虑了。”郑德全点点头,看了看那道挡在过道前的屏风,那是第一个饭店老板摆在那的。

“但是,你这屋子最大的问题是客堂上挂的那面写着‘礼孝之家’的镜匾。”郑德全一愣,那面镜匾可是郑德全的面子和骄傲,那是当初镇上的领导,敲锣打鼓送来的。是为了表彰郑德全全家给镇上一户孤寡老人养老送终的光荣事迹,当时,还号召全镇人民学习过。这是郑德全这一生最得意的事,也是郑德全最觉得风光的事。当初不让租客取下这面镜匾,何尝不是自己的虚荣心作祟。文先生说这个镜匾有问题,郑德全的脸上一下子就有些挂不住,脑子里想的却是当初有人说他是作秀的话。

“镜子性寒,外阴冷,属阴邪之物。你家镜子对着大门,而你家大门朝北,对着路,是有路财之说。但是因为镜子属阴,北面亦属阴,久而久之阳阳不能调和,就会形成煞气。所以虽然有财,却又受不住财,只能前进后出。在镜子面前经常走动的人会耗气、耗财、耗健康,此为镜煞。”

众人听到这,虽还有点不是太明白,但也觉得有道理,性子急的已经开始联想到自家。郑德全老脸一红,自己想多了,不过心下却是大惊,自己无心的坚持却是害了人。

“文先生,我现在就把它摘下来。”郑德全此时已经决定放下心中的那份骄傲。

“不可直接取,关了大门,拿东西把匾罩上,再取。”“哎。”郑德全欢快的应到。

饭店又开了起来,不过这回老板换成了郑德全自己。生意越来越红火,家里也没有出过什么事。不过郑德全自己很清闲,经常有人看见他和文先生在一起喝酒。

据说,郑德全后来把前三位老板的房租给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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