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8 林德洛夫:“我在世界盃決賽出生,現在我也踢上世界盃了”

編者按:本文原載於《球星看臺》網,作者為效力於曼聯的瑞典國腳林德洛夫。文章於北京時間6月27日刊登,而就在24小時後,林德洛夫與瑞典隊一起,殺入了世界盃16強。

全文3646字,預計閱讀時間8分鐘。

林德洛夫:“我在世界盃決賽出生,現在我也踢上世界盃了”

媽媽喜歡談起我出生那天的事情,因為她知道,我出生時就註定要成為足球運動員。

我出生那天爸媽都在醫院裡,爸爸的舉止有些怪異,他看起來心不在焉,這就很奇怪了,對吧?我的意思是,他兒子就要出生了,而他的生活也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事了。

當然了,我降生那一刻他開心的不能自已,但他隨即說了一句話:“好了,我們現在能不能找一臺電視?”

我媽翻了個白眼,她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就是覺得難以置信。

我爸說:“我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但是他們要踢點球大戰了。”

1994年的7月17日,我,維克托·林德洛夫在瑞典出生,那一天也是意大利和巴西隊在美國加州的帕薩迪納踢世界盃決賽的日子。

林德洛夫:“我在世界盃決賽出生,現在我也踢上世界盃了”

▲1994年世界盃決賽,意大利點球不敵巴西,巴喬落寞的背影讓全世界球迷銘記

我猜是我的時間觀念(挑了個世界盃決賽的日子出生)讓我媽堅信我會成為球員。你知道嗎?沒過幾年,我也踢上了世界盃,FIFA決定在我的家鄉韋斯特羅斯進行世界盃決賽,球場草皮凹凸不平,球門是車庫大門,6萬5千名球迷到場觀賽(只是感覺有這麼多人啦)。隨著時鐘滴答響了90分鐘,耳邊開始響起了解說的聲音。

“球傳到林德洛夫腳下,林德洛夫開始帶球,他過了一個人,又過了一個!球還在林德洛夫腳下,林德洛夫射門,球進了!瑞典隊首開紀錄!1-0!”

我衝到邊線,假想著隊友跟在我身後,做出拳擊的動作,瑞典成為了世界冠軍!但就在我對球迷飛吻的時候,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維克托?維克托?”

我認出了聲音來源,我媽來了。“該吃晚飯了!”

我只好和兩個弟弟回家了,我們家有四兄弟,但只有兩個弟弟和我年齡相仿,我們仨經常一起踢球。我爸也經常陪著,但真正把我們拉扯大的是媽媽。我在這篇文章裡就不當媽媽的乖寶寶了,但我要說,沒有媽媽,我是不可能成為職業球員的,毫無可能。

林德洛夫:“我在世界盃決賽出生,現在我也踢上世界盃了”

▲童年時期的林德洛夫

你也看到了,因為媽媽,我在五歲的時候充滿幻想。她給我買了一套守門員服,我猜應該是法國門將巴特斯的,所以我那時候突然想成為巴特斯,想在院子的泥巴里飛身倒地,完成偉大的撲救。

“哇哦!林德洛夫完成了一記精彩的撲救!”

後來媽媽給我買了件齊達內的球衣,我就想成為齊祖了,做出馬賽迴旋和精妙傳球。

“我的天啊!你們看到剛才林德洛夫做了什麼嗎?”

很快我的幻想就轉化為了夢想,當大人問我長大想做什麼,我立即給出答案:“我想成為足球運動員。”沒有人把這話當真,他們都說:“這個夢想很美好,但不太能成為一份工作吧。”

好吧,不過我現在已經把它變為工作了。你需要相信夢想能成真,我是這樣做的,媽媽也是。

我去韋斯特羅斯俱樂部訓練的時候,時常是媽媽帶我去。我覺得我還是有點天賦的,很快就在和成年隊一起在低級別聯賽踢球了。那時候比賽的節奏很快,對抗激烈,但我踢得很開心,因為這比在青年隊訓練進步得更快。我那時候計劃在瑞典國內找一家更大的俱樂部踢球,但沒過多久我的經紀人就接到了本菲卡打來的電話。

老實說,他們想簽下我讓我有些吃驚。我才17歲,我還住在父母家裡,還要上學。我不知道我應不應該去本菲卡,於是拉了媽媽和哥哥一起開會討論。

正方意見是,本菲卡是葡萄牙最大的俱樂部,我可以遇到更好的球員、教練,我甚至有可能進入一線隊。

反方意見:如果加盟本菲卡,我就要孤身一人搬去里斯本,誰都不認識,我也不會講葡萄牙語,我可能會和某些相同年紀出國的朋友一樣,遇到很多問題,我真的願意冒這個險嗎?

我陷入搖擺不定的境地,但媽媽和我說:“如果你同意去那,你會後悔嗎?”

我意識到我是願意去的,我給經紀人打了電話。兩週之後,我就踏上前往裡斯本的征程了。

媽媽陪著我去了,我還沒到可以單獨簽約的年紀。我以為她對我的加盟充滿信心,但第二天早晨她哭了起來。她為我感到驕傲,但還捨不得讓我獨自闖蕩,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簽約之後我又回韋斯特羅斯踢了半年,在2012年夏天又飛到里斯本,這一次沒有回頭路了。

林德洛夫:“我在世界盃決賽出生,現在我也踢上世界盃了”

我看向窗外,並沒有自信滿滿的感覺,我的面前是整個生活,我希望從中獲得什麼?我的打算只有一個:在光明球場(本菲卡的出場)踢球。

飛機著陸時,俱樂部的一位代表帶我去了本菲卡的訓練中心。第二天醒來時,我很焦慮,來這不到24小時,我就用Skype打了通電話給媽媽,我已經後悔了。

“媽,我想回家,該怎麼辦?”

這樣的情況是母親需要應對的,是吧?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做的,但她讓我平靜了下來,我相信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在那種情況下安撫我的人。她說我會挺過去的,只是一開始會比較艱難。

她真的說對了,頭六個月真的是太、太、太難了

我想念家人和朋友,我想念韋斯特羅斯的一切,而且,我不會說葡萄牙語,怎麼可能交到朋友?不太可能,是吧?所以,我在訓練中心的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自己的房間裡,健身房、餐廳和房間三點一線。我現在還能完整回憶出房間的模樣:有一臺小屏幕的液晶電視、一張褐色的桌子、紅色的窗簾、望得到訓練場的水泥陽臺、鋪著紅被單的床。

我在房間裡只做兩件事:用Skype給媽媽打電話和看美劇《明星夥伴(Entourage)》。我沒有開玩笑,頭六個月我在里斯本沒有朋友,最好的朋友是《明星夥伴》裡的Vincent Chase。

還好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夠強,我很快變得成熟,我開始學著說幾句葡語,交到了一些朋友,有些人還成了要好的朋友。有一天,我在訓練課上掌控全場,那天陽光燦爛,踢了個小比賽,我完全掌控了比賽。那些日子裡,我的身體好像會自動運作,所有動作都是自然而然就完成了,我感覺非常舒服,我感覺自己回到了家鄉的街頭。

林德洛夫:“我在世界盃決賽出生,現在我也踢上世界盃了”

我很快在本菲卡B隊站穩腳跟,隨隊征戰葡甲聯賽。2013年10月,我19歲,我在盃賽為一線隊首發出場。難以置信。之後,我在光明球場首發了。

老哥,光是談到這些我就已經起雞皮疙瘩了。

我從光明球場的球員通道內走出來,踏上草皮的一瞬間,我聽到了65000名觀眾的喊叫聲與歌聲。你知道最搞笑的事情是什麼嗎?我覺得我以前經歷過這種場面,然後我意識到真是如此:我在韋斯特羅斯和弟弟們踢過世界盃!

只不過這次沒有人會叫我回去吃晚飯了。這次是真的。

我的另一個夢想很快也成為了現實。2015年,瑞典參加在捷克舉行的U21歐錦賽,我覺得自己有機會為祖國參加大賽,這讓我倍感激動,但是,宣佈球員名單時沒有我的名字,我瞬間懵了。

這種失落感甚至都難以描述,我猜教練不知道葡甲聯賽有多強,他們主要選拔在瑞典國內踢球的球員。我尊重他們的選擇,但還是很生氣,於是我去度假了,藉此平復心情,結果,我卻意外接到了主教練埃裡克森(Hakan Ericson)的電話。

他說:“聽著,維克托,我們最後決定徵召你,你想參加嗎?”

我的回答是:“嗯……想!”

第一場對陣意大利的比賽我沒有首發,畢竟那個時候我剛進隊。後來,隊內的後衛Alexander Milošević被罰下了,我被換上加強防守。比賽贏了,從那之後我打滿了每一分鐘,不管你信不信,我們闖入了決賽,你猜對手是誰?

毫無懸念,葡萄牙。

林德洛夫:“我在世界盃決賽出生,現在我也踢上世界盃了”

如你所想,那場比賽對我有特殊意義,對瑞典隊而言同樣意義重大,畢竟無論哪個級別的瑞典國家隊都很少闖入決賽。我知道我們不被看好,但我們有一項優勢,那就是不惜力的奔跑。我們用這招把比賽拖入了點球大戰。

當時隊友臉上的表情讓我覺得我們已經贏了,所有人都很鎮定。我們先罰中,對手也罰中,我們再進,他們罰丟。最後,輪到我主罰第五輪點球。我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全神貫注,眼神冷酷。在我跑向罰球點時,我聽到一個葡萄牙人說:“他要罰丟了!”這點燃了我的鬥志,我將球大力射向中路——球進了!

葡萄牙輸了,我們陷入了瘋狂……瑞典成為了U21歐錦賽的冠軍 !

林德洛夫:“我在世界盃決賽出生,現在我也踢上世界盃了”

好吧,這真的永生難忘。

大概6個月後,我成為了本菲卡一線隊的常規球員,我們在接下來的1年半里兩奪聯賽冠軍和杯賽冠軍。如此成績,我還能奢求別的什麼?好吧,也許還有些想法,比如在瑞典成年隊立足。

我第一次被瑞典成年隊徵召是2016年上半年,童年的回憶頓時浮現眼前,這次我不再是假裝為瑞典隊出戰,我真的成為了國家隊成員。

我打電話給媽媽說了這件事,她哭了。

我的國家隊首戰是和土耳其的友誼賽,那種感覺真的難以描述。穿著國家隊的黃色球衣,唱著國歌,太有衝擊力了,我在心裡不由得連連尖叫。就在我覺得沒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更加驕傲時,瑞典闖入了2016年歐洲盃決賽圈。又是穿著黃色球衣,唱著國歌,但這次可是參加洲際大賽。我發誓,當時我全身上下都顫抖不已。

老實說,比歐洲盃更刺激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參加世界盃。

瑞典隊自2006年以後就沒有打進過世界盃,所以附加賽碰到意大利的時候,沒有多少人看好我們。但我們欣然接受挑戰,充滿自信,團結一心。如果說我們有做得好的地方,那就是將隊員都視作兄弟,共同戰鬥。我們為了彼此幾乎都要死在球場上了,這也是我們團結一致的強大之處。

你要是不相信這點,可以去問問意大利人,相信我,我們不是靠球技1-0戰勝他們的,我們靠的是精神。

林德洛夫:“我在世界盃決賽出生,現在我也踢上世界盃了”

後來我就從本菲卡加滿曼聯,這真是難以置信,我的高光時刻接連到來:我23歲已經在為世界上最大的俱樂部效力,還和穆里尼奧共事,為瑞典國家隊踢球,現在正在征戰世界盃。

這真的很有趣,因為有人說我的舉止像30歲的人,他們沒說錯,因為我已經迅速成熟了,攻克瞭如此多的挑戰,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敢說,如果我在10年前和別人說我要成為職業球員,沒有人會相信我。好吧,唯一例外就是我的媽媽,她自始至終都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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