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0 默克爾的怒火,是勇氣還是泡沫?

犀趙牛渚

面對咄咄逼人的特朗普,默克爾表示歐洲人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關鍵在於德國能否在歐洲財政、防務一體化的道路上邁出實質步伐。

近日,德國總理默克爾在G7峰會上“率眾圍攻”特朗普的照片火了。照片中的默克爾雙手用力地按在特朗普身前的桌面上,目光冷峻,表情冷漠。聯繫到此次G7峰會上圍繞美國對盟友徵收鋼鋁關稅而引發的激烈爭執,默克爾身體語言所透露出的“怒火”是顯而易見的。

默克爾不是第一個對美國總統爆發“火與怒”的德國總理,她的前輩施密特“火氣”要更大,也更出名。

1977年,時任美國總統卡特為了刺激經濟,使美元又開始了新一輪貶值,在當時德國總理施密特看來,卡特的美元貶值政策是對歐洲的“惡意傷害”。為了維持德國馬克匯率的穩定,德國投入鉅額資金進行干預,但收效甚微。這讓馬克一方面承受升值的壓力,而另一方面頻繁干預導致德國被動地買進美元賣出馬克,等於是創造了大量的基礎貨幣,國內通貨膨脹加大。

要想擺脫美元困境,最好的選擇是將歐洲國家的貨幣聯合起來,建立歐洲貨幣體系。但貨幣是主權的象徵,德國馬克是歐洲最為堅挺的貨幣,讓渡出部分貨幣主權,與一些“弱”的歐洲貨幣進行聯合,對德國人而言是非常難接受的。

但當時施密特與卡特之間出現了嚴重的信任問題,這讓他最終下定決心邁出貨幣聯合的實質性一步。

卡特曾宣佈要為駐歐美軍配備中子彈,施密特原本反對這一計劃,但為了避免在美德間製造嚴重糾紛的風險,施密特在自己所屬的社民黨和其他反對黨中做了大量說服工作,最終讓德國朝野接受美國的計劃。但在最後一刻卡特改變了主意,取消了該計劃,這讓施密特很憤怒。

這一事件對施密特產生了很大影響,使其重新思考德美關係,當德斯坦詢問他為何德美關係的氣氛不像從前了,施密特曾負氣地說:“在過去這些年中,美國人已習慣於他們一吹口哨,德國人馬上就到。他們知道我們離不了他們。但現在德國變了,德國已重新建設起來,恢復了經濟活力,從而也恢復了自己的尊嚴。應該讓美國人不再以為他們只需對我們發號施令,我們就會服從。”

後來德斯坦承認,“(施密特的)這種心態還是為我們共同著手的歐洲聯合的未來兩個階段——貨幣聯合和防務聯合——又減少了一些受約束的因素。”施密特對美怒火直接促成了1979年歐元的前身——歐洲貨幣體系成立。

政治家與政客的關鍵區別在於,前者能將“出離憤怒”轉化為敢於拍板和行動的政治勇氣,而後者的“火與怒”無論看起來多麼鼓動人心,實則只是一戳即破的泡沫,在生死攸關的政治抉擇面前永遠都是怯懦和逃避。

面對咄咄逼人的特朗普,默克爾多次表示歐洲人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這其中的關鍵是德國能否在歐洲財政、防務一體化的道路上邁出實質性的步伐。默克爾的怒火是像施密特那樣帶來敢於行動的政治勇氣,還是僅僅成為美麗的泡沫,這是對她政治品格的巨大考驗。

□趙柯(中共中央黨校國際戰略研究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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