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2 一年之后,追忆林岭东导演

1985年,新艺城的麦嘉找来自己公司的导演林岭东,「阿东,现在我给你四百万,你自己拍一部戏,爱拍什么就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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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林岭东也不知道该拍什么,但当年的一宗「忠信表行劫案」让他有了灵感,为此他还参与了案件的庭审。后来他说,其实我想拍的戏,就是这种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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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有了,新艺城也找来沈西城做编剧。不过当时对于这部电影该叫什么名字他自己没想到太多,后来是黄百鸣取的,虽然他觉得有些老套但因为公司OK也就决定下来。

这部电影就是后来开「风云片」先河的《龙虎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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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岭东说「相信每个导演的成长过程,一定对他日后的作品有很大影响,这是必然的。」虽然不能说绝对,但对他来说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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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住过很多地方,香港仔、田湾、黄竹坑,但都来不开一个词「徙置区」,这个词多少和平民窟有些类似,所以是标准的犯罪高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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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成长环境,就是林岭东成名之后几乎每部电影都离不开黑社会、写实、犯罪这些题材的开始,因为他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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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岭东有七兄弟,而且也不止他一个电影人。他的三哥林忠国就是电影制片人,林龄东的《極度重犯》、《火烧红莲寺》他都有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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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中,和林岭东关系最好的是只大他一岁的林岭南、也就是《监狱风云》的编剧,后来的香港电影编剧家协会第一任会长南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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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年就是南燕拉着弟弟林龄东一起报考艺员训练班,结果他自己落选,弟弟却成了周润发、吴孟达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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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燕周围的环境、人事,很多有趣的事情都是我日后随手拿来的素材。对我拍「风云片」非常有帮助。——林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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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的助理编导、两年的编导,无线几年林岭东在恩师王天林的栽培下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1977年他转投佳视,刚刚因为一部《急先锋》打出些名堂结果遇到佳视倒闭,他也随之移民加拿大开始在约克大学修读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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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三年半,修读的电影课程也完成七八成。我从前的朋友徐克已经进了新艺城,他可能把我形容成能上天能下海,所以我收到新艺城的电话叫我回去拍戏。——林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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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因为徐克的大力推荐,林岭东回到香港签约新艺城。回港之初,虽然与新艺城签了两部戏约,但时过境迁虽然有徐克的推荐林岭东还是迟迟捞不到戏拍。直到《阴阳错》的导演梁普智因为擅自改剧本被炒,林岭东才有机会拍摄了自己的这部电影导演处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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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无论是拍摄《阴阳错》,还是之后的《爱神一号》、《最佳拍档之千里救差婆》,基本都是新艺城「奋斗房」的集体创作,林岭东作为导演自主权很少,他直言我觉得在创作上很受掣肘,直到麦嘉给他四百万由他自由创作才有了「风云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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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这部林岭东自认为比较接近自己意愿的《龙虎风云》,让他拿到了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奖,主角周润发也赢得最佳男主角奖;票房也将近两千万。更让人意外的是,这部电影对昆汀·塔伦蒂诺的《落水狗》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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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风云》真的是一部很酷的作品,它深刻地影响了我。我从这部影片里学到了一些东西。——昆汀·塔伦蒂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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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拍摄《龙虎风云》时,林岭东曾要南燕提供资料,之后就要他写一个监狱题材的剧本。他用七天时间写成《监狱风云》,并为主题曲《友谊之光》填写了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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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岁才入行,用了两个星期上速成班,处女作甫出街便叫好又叫座,加上学歷不高,很多行内人都说我是个奇蹟,我想这也算是机缘吧。假如我没有一个当导演的弟弟,假如他不是那么有眼光,假如我没有胆量迎接这个挑战,相信电影圈里可能就没有南燕这人,一切都拜我的弟弟兼老师林岭东所赐。——南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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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风云》上映的时候,当时在韩国的林岭东已经接到恭喜的电话,告诉他戏院外面买票的人已经排了好几圈,最终,这部电影的票房也排在当年的亚军。而且也引发了此后拍摄「监狱片」的一段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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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借着前作之势,林岭东拍摄了「风云片」的第三部《学校风云》。但这部电影因为题材太过敏感,送交电检的时候最初要被禁,最后被剪去了几乎三分之一才得以公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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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影片上映之后影片也是饱受争议,林岭东收到很多老师和社工的来信,指他缺乏社会良知和道德观念,带坏学生,至此林岭东盛怒之下决定不再拍摄「风云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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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风云》拍完之后到处被禁,我记得麦嘉带我到香港电检委员会,我们求他解冻,讲的差不多跪在地上才答应去剪,结果斩了三十多刀,很痛、心痛。——林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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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心灰意冷的林岭东和周润发等创办银奖制作公司,开始转型。这期间他涉猎的题材非常广泛,既有爱情片《伴我闯天涯》也有枪战类型的《侠盗高飞》,武侠片《火烧红莲寺》等等。虽然这些电影票房口碑也算不错,但比起「风云片」的影响力已经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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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中后期,林岭东又有过一段高光期。1996年他赴好莱坞执导了尚格·云顿的《硬闯百分百危险》,1997年又回港拍摄了获得金像奖最佳电影与最佳导演提名的《高度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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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之后,随着香港电影的没落,林岭东也逐渐进入半息影状态,如果不是徐克、杜琪峯两位老友再请他出山一同拍摄《铁三角》,林岭东的大名已经要成为后辈的一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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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6年,林岭东再次复出执导了《迷城》与《冲天火》,就在大家认为这位写实犯罪题材的大师要彻底回归的时候,2018年12月29日,林岭东在家中猝死,「风云片」也就此终成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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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2日,国家电影局备案公示,由杜琪峰、洪金宝、许鞍华、谭家明、袁和平、林岭东、徐克7位香港导演共同执导的电影《七人乐队》获准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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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原名《八部半》的影片是通过几位杰出导演向胶片致敬。其中林岭东执导的片段,是他在生前已完成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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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导演时,可说人见人怕,因为执着和坚持,主观和偏见总是给人不可理喻的感觉。但我绝不后悔。同时,也要向曾经协助成全我电影一众,说声感谢!——林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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