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3 【轉載】反智主義和越發“木訥”的美國人

【轉載】反智主義和越發“木訥”的美國人


作者:Ray B. Williams

如今美國文化中有一種日益上升的趨勢讓人不免感到憂慮:反智精英主義。它表現在輕視自然科學、藝術和人文科學,轉而投向娛樂、自以為是、無知以及刻意輕信。

《美國的非理性時代》一書的作者,蘇珊•雅克比在一篇發表於《華盛頓郵報》的文章中提到:根據已故參議員丹尼爾帕特里克莫伊尼漢的意思,近十年來"木訥"的定義越發貶義。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是迄今為止的各種不可抗力,包括視頻文化對印刷文化的勝利,美國上升的正規教育水平和美國人在地理、自然科學、歷史方面薄弱的基本常識相背離,以及反理性主義與反智主義的相融合。

與其他西方國家不同,美國的反智主義由來已久。理查德•霍夫施塔特,因《美國生活中的反智主義》一書獲得1964年普利策獎的作者,在書中講述了美國社會中存在反精英、反理性和反科學的巨大底層基礎,並且已經將這些思想灌輸到了美國的政治和社會結構中。著名的科幻小說家艾薩克•阿西莫夫曾說過:"在美國有一種對無知的崇拜,這種情況一直持續著。反智主義的壓力已經像堅韌的針線一般纏繞在我們的政治與文化生活中,而給予它支持的則是一種錯誤的觀念,即民主便意味著我的無知與你的博學是一樣優秀的。"

馬克•鮑爾萊因,著有《最愚蠢的一代》,該書指出由於新一代年輕人對實質閱讀的厭惡以及對社會媒體所推薦的數碼"垃圾"的沉迷,導致了這整一代人的愚蠢。

記者查爾斯•皮爾斯,《白痴美國》的作者,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新觀點:白痴美國的出現,表現在求學有益這一共識的瓦解,原因主要有對利益的追求,還有更諷刺的是為享有政治優勢而對權力的追逐。(白痴美國的出現)也表現在一種觀念的強勢,即那些我們最不該信任的人最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新媒體時代,人人都是專家。

《美國牧歌:學術反精英主義的文化批判》的作者,加州大學電影和媒體研究學教授凱瑟琳•劉說:"現在人們對於權利、特權、知識、專業化存在著普遍的質疑。"她說如今大學所被賦予的特殊使命已經發生改變。"我們不再以育人為目標,我們所作的只是為公司培養了一個僱員。"

反智主義抬頭的部分原因可歸結為美國的教育水平相較於其他發達國家有所下滑:

美國25至34歲公民擁有大學學歷的人數多年來穩居世界第一,現如今已滑落至第12位。2010年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進行的各國大學高數和理科教學質量排名,美國在139個國家中排在第52位。近半數的美國在校理科研究生來自海外,他們中的大多數有歸國意向。俄克拉何馬州公共事務委員會對公立學校學生進行了一次公民教育調查,得出的結果令人震驚。有77%的受訪者不知道喬治•華盛頓是開國總統;說不出《獨立宣言》作者托馬斯•傑斐遜的名字;只有2.8%的受訪學生通過了公民身份測試。相似的是,鳳凰城的戈德華特研究所做過同樣的調查,得到的通過率也僅有可憐的3.5%,根據國家研究委員會的調查報告,只有28%的中學理科教師堅定遵循應向學生講授進化論的國家研究委員會指導方針,有13%的教師明確表示對神造論和"智慧設計論"的擁護。蓋洛普一項民調顯示,18%的美國人仍然以為太陽是圍著地球轉的。美國州立大學與學院協會關於教育的報告指出,美國35至64歲年齡段公民中擁有大學學歷的比例在所有國家中排名第2,但25至34歲年齡段公民中擁有專科學歷或是中學文憑的比例則排到了第19位,也就是說,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年輕人受教育程度低於他們父輩的現象。儘管國家科學院和其他世界上主要科學研究機構在氣候變化問題上取得了許多重要發現,但在共和黨內部仍有74%的參議員和53%眾議員拒絕承認這一事實。根據2009年美國國家教育進展評估的結果,68%的公立學校學生在讀完三年級後還是無法進行流暢的閱讀。《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雜誌報道提到,僅50%的高中生在畢業時已經達到能接受大學教育的水平。根據National Geographic-Roper(這個不會翻)2006年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近半數18至24歲的美國人對世界上一些焦點地區在地圖上的位置顯得漠不關心。超過1/3的人覺得是否掌握一門外語一點都不重要,只有14%的人覺得很有必要。國家藝術基金會1982年的報告顯示,82%的大學畢業生會在閒暇時閱讀小說或是詩歌,20年後這一比例下降至67%。超過40%的44歲以下美國人一年中沒有完整閱讀過一本書,不管是小說還是非小說類紀實作品。1984至2004年間,17歲學生從不閱讀(除非學校強制)的比例是之前的兩倍。蓋洛普公佈的一項調查結果顯示,42%的美國人堅持認為上帝在幾千年前創造了現在的人類。德州大學2008年進行的一項研究發現25%的公立學校生物老師相信有段時間人類和恐龍曾同時生活在地球上。

在美國校園文化裡,備受推崇的總是運動員和美貌的啦啦隊長。受過良好教育的聰明學生在公立學校中和媒體上則被叫做"書呆子"、"笨蛋"、"呆瓜"和"怪胎",還會因為展現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招致校內"體育明星"不斷的騷擾甚至是攻擊。這些反智思想在絕大多數歐洲和亞洲國家並不存在,如今這些國家的教育水平已經與美國持平而且還有超過美國的趨勢。諸如《生活大爆炸》一類的許多電視節目和電影把知識分子描繪成了不是娘娘腔就是怪胎。

德州大學宗教研究教授約翰 W. 特拉福甘認為,亞洲國家核心文化價值觀更接近於智力崇拜、教育崇拜,與之形成對比的是美國盛行的無知崇拜與反智主義。例如日本,教師很受尊敬,也被認為是社區中最重要的成員之一。在美國,教師這個職業常遭質疑甚至是鄙視。尤其在薪水這一塊日本教師的所得明顯高於他們的美國同行。日本社會將教師職業置於核心地位,選擇教師作為職業的人們在薪水、退休金能得到較好的回報,因為擁有豐富的學識和一心為學生著想的職業道德,他們收穫的還有來自社會對他們的敬意。

另外,特拉福甘辯稱,日本也沒有數量龐大的教會學校。教會學校阻礙了學生了解科學基本原則和接受歷史常識,像進化論或是自然神論信仰者的開國元勳們的宗教觀點,這些(科學基本原則和歷史常識)是認知世界的基礎。(日本沒有出現大量教會學校)的原因是因為日本重視教育、尊重知識分子的工作,並把在科學事實、數學、歷史、文學等方面受過良好教育的公民作為成功民主的必備基礎

我們則是一個把公民教成傻瓜的國家。憤怒的笨蛋覺得他們有權力、有權威也有這個必要去對每件事發表意見,而且他們的聲音一定要蓋過其他人,如果有人有異議就通過人身攻擊、反覆強調自己的想法、和針鋒相對把他們打壓下去。

比爾凱勒在《紐約時報》上寫道,反智的精英主義並非智慧、教育、經驗和知識的精英主義。新的精英就是社交媒體上憤怒的發帖者,他們更加經常的發出自己的聲音,他們是地痞和不滿現狀者,像圍住一隻狐狸的狗一樣一起嚎叫。一般來說他們是反智主義者和陰謀追隨者的精英集合體——他們並非那些能發出最強有力、最清晰聲音的人。他們在一起構建了一種反理性主義的偏激文化,懷疑任何的事實;任何一個影子都是一個隱蔽的陰謀。理性思維是他們的敵人。批判性思維是惡魔的把戲。

凱勒還提到說從眾心理將網絡佔據;如果有人膽敢挑戰他們的信仰或者在網上發佈的內容叛離了反智者用於自我限制的價值觀念的話,那麼反智主義者簡直就變成了憤怒的私刑暴徒。

凱勒將此部分的歸咎於網絡世界,因為在網絡上,年輕人,受教育的人以及專注的人被時髦之物所吸引。時尚,娛樂,看頭,窺陰癖等等, 我們在網絡上被指引去看這些瑣碎的,不重要的內容,還有不加疑問的、喧囂的消費主義。這導致智力上的自滿。人們不加疑問的接受,不加選擇的接受,人們喜歡隨波逐流,因為真正的個人主義太難了。思考太浪費時間了:在網絡世界裡,思考是一隻攔路虎。

呈現在雜誌和網站上的真人秀和流行文化聲稱可以為我們提供豐富我們生活的重要信息。我們要如何解釋這種兜售離婚,欺騙和增肥的平淡無趣的故事?我們要如何解釋卡戴珊和希爾頓這些人因為有名而出名,他們根本就沒有值得討論的貢獻。她們生活中那些膚淺的事件成了平民主義者媒體報道的主要對象,目的是為了將人們的注意力從我們真正需要面對的問題上轉移開來。

目前反智主義不斷加強自己在政治商業領域的地位,而且受到了沒落的教育系統的支持,這樣的趨勢應該引起領導人和大眾的關注,並且需要採取措施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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