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1 沈阳“3·8”大案侦破始末(7)

沈阳“3·8”大案侦破始末(7)

“踹”掉王文绪

青年想了想笑道:“这好办。东西是在你身边捡的,你要多得。这样吧,我把这个大戒指给你,你把手上那个小的给我,行不行?”

这样的好处到哪找去?“行,就照你的办!”汪家仁没有多想,接过那枚戒指, 把手上的戒指撸下来,交给青年。青年笑嘻嘻地挥了挥手:“大爷,拜拜!”急匆 匆走了。

汪家仁觉着占了个大便宜,修完车,喜滋滋地回家了。汪家礼来后,见他手上 换了个大戒指,问他哪来的,他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汪家礼一听,拍着大腿说: “完了完了,你上当了!”

汪家仁问:“我怎么上当了?”

“那俩小子是骗子,合伙骗你呢。你上了人家设下的圈套!”

汪家仁听了,似信非信。几天后,他把那枚戒指拿去作鉴定。果然,戒指并不 是金的,而是个一文不值的铜圈儿。汪家仁一气之下把它扔了。黑吃黑,老劫匪被 小骗子“忽悠”了。

且说6月28日运钞取款车在华山城市信用社门前被抢后,消息迅速传开,街谈巷 议,被王文绪听见了。第二天一早,他就来找那几个同伙,问:“华山信用社那个 案子是你们干的不?为什么不找我参加呢?”

孙德林板着脸,瞥了一眼王文绪,嘴角露出不易被觉察的笑。他素与王文绪不 和,此刻很想“刺”他几句,可是再看看汪家哥俩,鉴于他们和王文绪的关系,还有自己以前和王文绪共同干的那些案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对王文绪的质问,那几个人的态度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给王文绪来了“丈二 和尚摸不着头脑”,让他没事时自己慢慢琢磨去。

王文绪早已从那几个人的冷漠态度中意识到了什么,心里憋着一股火,说: “要说不是你们干的,我不信。我现在挺‘渴’的,虽然没参加,也得给我点钱啊!”

王文绪的要求在这个犯罪团伙中是没有先例的。抢来的钱4个人早就分完了,一个并未参与行动的人却来伸手,谁能给他呢!话不投机,钱没要到,王文绪垂头丧气地走了。

事后, 汪家哥俩和孙氏兄弟都感到这样下去不行。从安全方面考虑,得抓紧解 决王文绪的问题。 以孙德林残暴的性情说,杀死王文绪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想到,如果那样做, 很可能把警察引向团伙和自身。 最好的办法,是把那个家伙“踹”掉。

孙德林想,要“踹”掉王文绪,得做好汪家哥俩的工作。于是,他找个机会, 提起话头,对他们说:“老王这个人不行,他早晚得给我们惹事。忘了他上回干的那件事了?”

在一次由汪家哥俩、孙德林和王文绪共同参加的入室抢劫中,得到不少金首饰。 事后,4个人扒堆均分了。当时他们约定:作案后“风”紧必须小心。各人分得的金首饰如果处理,就一齐去处理,找个妥当的地方,不能单独行动,以免“露”了。 对这一约定,汪家哥俩和孙德林都恪守无违,后来他们一起将金首饰统一拿到一家个体首饰加工店,改制成了戒指和项链。可是,在此之前,王文绪却独自一人把分到的金首饰卖掉了。这事没瞒住,另外几个人知道后很生气。

“这小子有钱就胡造,”孙德林又说,“他大手大脚吃喝嫖赌,这样下去是危险的!”

虽然汪家哥俩也大把大把地花钱挥霍不义之财,可他们听了孙德林的话后也很担心。再说,王文绪和孙德林总吵架,他们好像两头不能拴在一个槽子吃草的驴, 关系弄得很僵,长此下去不是个事。

汪家礼问:“大哥,依你之见?”

“不要他了!”孙德林答得干脆。

汪家礼和汪家仁互相看了一眼。

“现在有了我三弟,咱们4个人就足够了。”孙德林说。

汪家哥俩没有说什么,陷入了沉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曾是当初这几 个人结伙走“黑道”时的誓言,如果现在把王文绪一脚踢开,不仅不“义”,也很 棘手。

汪家礼说:“大哥,咱们人数确实够用了,可要想把他弄走也很难办,弄不好, 他会不会……”

“这事我想了,咱们可以商量个比较妥当的方法。”孙德林说,“咱们就说是……”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汪家哥俩和孙德林约王文绪到铁西区新开河边碰头,并叮嘱他带上猎枪,骑自行车去。王文绪接到通知很高兴,心想:几个哥们儿毕竟没有忘记我,又要合干一把了。只是他对到河边碰头有些疑惑,因为以前每次行动从没去过那个地方。

40岁“收山”

月通光下,河岸边阒无人迹,黑黝黝的河面上一闪一闪的,显得深不可测,神 秘而又恐怖。

当王文绪来到约定的地点时,另外3个人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孙德林和汪家礼是骑自行车去的,汪家仁蹬去一辆“倒骑驴”。引起王文绪注意而又感到纳闷儿的是, 那辆“倒骑驴”的车板上放着一个家用石油液化气罐。略作寒暄之后,孙德林向汪家礼递了个眼色,汪家礼对王文绪说:“大哥,咱们哥几个出生入死干了几回,也算是生死弟兄了。怎奈现在形势太紧,风险越来越大,我们都想洗手不干了,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王文绪感到意外,只好敷衍:“我没啥想法。”

“咱几个哥们儿一场,好聚好散……”

王文绪还在纳闷儿,汪家礼转身走到“倒骑驴”前,扳倒液化气罐,卸下底部 一片早已弄掉的圆形钢片,从罐里取出来3支猎枪。王文绪认出,这是他们3个人用以抢劫的家伙。孙德林和汪家仁也走过去,3个人手法熟练,“唏里哗啦”,连拆带卸,将3支猎枪拆得零零碎碎,然后手一扬,噗、噗、噗……远远扔进了河里。

王文绪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切,愣住了。孙德林走到王文绪身边,皮笑肉不笑地说:“老王,从今往后,咱们哥几个就金盆洗手,弃恶从善啦。万一出了事,谁也别连累谁,也别再提华山信用社的事!” 说到最后几个字,孙德林目露凶光,叫王文绪的心猛地一颤。

汪家仁见气氛不对,赶紧过来说:“大哥,我们都土埋半截了,也该歇手了。 钱这个东西嘛,多有多花,少有少花,没有不花。咱们如果再干,难免有一天‘掉 脚’,到那时候后悔可就晚啦!”

汪家礼又说:“大哥,咱们虽然散了伙,往后还是哥们儿,有了困难要互相帮助……”

对于面前看到的情景,以及那几个人说的话,王文绪感到突兀,困惑,曾经有过“他们是在演戏”的一闪念;可是,当他看见他们把那几支历经千辛万苦、冒着危险才买来的猎枪统统扔进河里后,就不能不相信,他们真的不想干了。这种情况下,自己还等什么呢?王文绪也从腰间抽出自己那支猎枪,七拆八卸,一甩手扔进 河里……

就这样,王文绪被几个哥们儿巧妙地“踹”出了犯罪团伙。

“踹”不“踹”王文绪,汪家哥俩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没有了王文绪,他的位置由年轻的孙德松顶替,这样不仅可以变成两对同胞兄弟联手结盟,而且也使这个团伙变得“年轻”化了(王文绪比汪家仁还年长5个月)。反复权衡利弊得失,他们最后下了决心,与孙德林合“演”了河边上的“戏”。

孙德林除了对汪家哥俩列举的那些“踹王”理由外,他内心还深藏着不能告人的秘密。孙德林是这个犯罪团伙的始作俑者,在一次次抢劫犯罪中心毒手狠,残暴至极。 落网后他自己也坦率承认,自己“确实是滥杀无辜”,“血腥味太大”;然而,他也相信“善恶终有报”,对法律的惩罚心存恐惧。他有个未对人言的时间表:40岁 “收山”,放下屠刀。以抢劫运钞车为契机,他认为现在已经到了“收山”的时候了。

与汪家哥俩在抢劫中发生意见分歧,是孙德林萌生“收山”之念的另一个原因。 他的主张是,要干就干“大”的,见好就收,蜇伏一段,用抢来的钱开个饭店什么的,后半生也有个依靠。干的时候务必周密思考,注意隐蔽,“踩点”的时间不能过长,以免弄个“脸熟”。可是那两个姓汪的却不然,他们没钱就干,连连作案, 也不管干的对象钱多钱少,只要能弄到钱就行。特别是汪老二,压根儿就不是干这个的料。倘若将来大家有个好歹,十有八九要坏在他身上。汪老三呢,别看在研究行动计划的时候他总要比比划划地白话一通,最后还得按自己的干。总而言之,这两个人他都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为三弟孙德松担心,也是孙德林的一个考虑。在他心目中,孙德松与自己完全不同,是个好弟弟。他孝敬父母,年轻有为,无论亲人还是单位的人都对他印象不错。只是后来由于妻子闹离婚,他心情郁闷,无心工作,拉他入伙时,他就破罐子破摔,也干起了杀人抢劫的“营生”。为此,孙德林总是感到不安:如果案子犯了, 连累了弟弟,那就是他害的,他愧对家里的亲人们。

与孙德林不同的是,汪家哥俩犯罪欲望强烈。如果孙德林劝他们“收山”,肯定不行。于是,孙德林表面上是在处处为犯罪团伙着想,出谋献策,暗中却在实施 着“踹”掉王文绪的计划,同时作着干几次“大”的之后,在40岁前“收山”的准 备。

如果单是为了“踹”掉王文绪而扔掉4支猎枪,那代价岂不是太大了,汪家哥俩能同意吗?我们下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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