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0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就算你害我,我甘之如貽……

他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自十二歲起跟隨父親浴血沙場,在金戈鐵馬的鏗鏘錚鳴聲裡,麻木了血流成河的悽慘與悲烈。

  他唯獨從屍橫遍野的戰場上救下了他。

  那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擁有一雙狼一樣狠厲的眸子,帶著充滿野性的恨意盯著他。

  他親自為他洗淨一身血汙,小心翼翼地幫他處理傷口,上藥換藥。

  少年趁他彎腰時,用偷偷磨尖的竹筷猛的刺進他的胸膛。他的手一抖,撕裂了少年未愈的傷疤。

  他蹙著眉頭,為他仔細包紮好了傷口,方才,捂著胸口慢慢走出營帳。

  少年開始高燒昏迷,他不分晝夜呵護照料。

  有副將來報,這少年乃是匈奴一個將領的兒子,他父親就在那次戰役,倒在了他的銀槍之下。

  他淡淡地說,“知道了”,擰毛巾的手仍未停下。

  副將急的直打轉,“你這是養虎為患!況且被他人知曉了,恐怕是通敵大罪。”

  他繼續低頭用白酒為少年擦拭著滾燙的心口。

  他將少年帶回府裡,“從今天起,忘記你的匈奴名字,我叫子非,你叫子魚。”

  少年恨聲道,“我也會記得一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淡然一笑。

  他親自教他習劍學文,排兵佈陣,禮儀教化。

  少年聞雞起舞,懸樑刺股,就因為他曾說過,君子報仇,也要坦蕩,光明磊落。

  許是少年適應了中原的水土,脫去了原有的野性,丹唇鳳眸,竟然比那女子都風流妖嬈幾分。

  他不斷地給他惹禍,他擰著眉頭無奈地望著逐漸長成的少年嘆息搖頭,目光裡的寵溺溫柔地盪漾,波光鱗鱗。

  少年嘟著亮晶晶的紅唇,挑釁地回瞪他,“就是不讓你好過!”

  他爽朗地笑,微敞的領口裡,玉潤的鎖骨迤邐起伏,名叫子魚的少年貪婪地盯著他的胸口,艱難地吞嚥下口水,敗的一塌糊塗。

  將軍子非有不少的傾慕者,經常會尋不同的理由登門,少年子魚變著花樣地捉弄那些大家閨秀,令她們狼狽而逃。

  丞相親自登門為子非說媒,他扮做勾欄女子,妖妖嬈嬈地登上丞相府,堵在大門口,哀哀啼哭,痛訴丞相喜新厭舊,欠了嫖資,還讓她懷了骨肉。一時,丞相府門口被人群圍的水洩不通。

  少年也一戰成名,京中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尋常百姓,都知道了將軍府裡藏了一位絕色尤物。

  有好男風者向子非將軍重金討要,反被子非一頓拳腳,打腫了嘴臉。

  鬧到金鑾殿上,子魚的惡跡也被重提,二人皆被杖責,軍棍五十,皮開肉綻。

  老夫人惱恨少年惹下禍端,又氣又急,一柺杖狠狠地打下去,“子非對你掏心掏肺,你便是這般一再連累他?!”

  少年趴在床上,不發一言。

  “你只看到子非殺了你的至親,你可知道其中緣由?”一時間,老夫人已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其實,你父親並非匈奴人,他是我子家忠僕。化了姓名潛進匈奴內部,向外傳遞消息情報。首領懷疑有內奸,特意偽造了假情報洩露出來,引誘子非父親陷入包圍,全軍覆沒。然後軟禁了包括你母親在內的幾個可疑將領家屬。你父親為了打消首領懷疑,救下你母親,沙場上自願死在子非槍下,暗裡將你託付給了子非。誰料你母親剛烈,竟也跟了去了。縱然我子家欠了你情,也該還清了。”

  子魚仍是默不做聲。

  夜半里,卻悄然離開了子府。

  他失魂落魄地費力挪動腳步,茫然四顧,竟不知何去何從。

  直至朝陽初升,他站在城門口,留戀地回頭,才發現,數年來,那個從馬蹄下救出自己性命的少年將軍,早已成為了遮風避雨的參天大樹,自己就是那攀附的藤。

  馬蹄聲疾,他鬧市策馬狂奔而至,馬鞍上他的鮮血淋漓。

  他委屈地撲進他的懷裡,“我以後再也沒有家了。”

  將軍子非緊緊地擁住他,“放心,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你,我依然會把你珍藏在心裡。”

  他揪起他的袖子狠狠地擦著鼻涕,“其實,我爹臨走那天就告訴我,讓我以後要聽你的話,雖然我不知道內情,但是我從沒有想過要害你。”他無奈地看了一眼慘不忍睹的衣袖,“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就算你害我,我甘之如貽。”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就算你害我,我甘之如貽……

  “可是,以後我再也沒有了賴在你身邊的理由,不能無理取鬧地趕走喜歡你的女人。”

  子非輕拍他的背,啞然失笑,“你想要理由,其實只要一個就夠了。”

  他低頭靠近子魚的耳邊,輕聲呢喃,“我愛你。”

「完」

「一入腐門深似海,從此節操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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