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盯著我，蒼白的臉色更加沒有人氣，薄薄的嘴唇慢慢吐出一句話：“你願意是嫁，不願意也是嫁，我會在重陽節那日過來迎娶，你且好生等著吧。”
語畢，便立即化作一道青煙消失不見，徒留我一人在原地跺著腳懊惱。
滿懷心事地回了神猴廟，將軍憂心忡忡地看著我，藍寶石鑄成的眼睛隱隱有水光在晃動，我大驚，撲騰著翅膀，飛到他臉頰邊想出聲安慰，誰知他拒絕，淡淡道：“小云雀，我們相識這麼久，你可知我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我低頭，訥訥地不知該作何回答，我當然知道，從他跟那幫無惡不作的妖怪開始戰鬥時，我就知道，他最關心的，便是百姓，關心他們的喜怒哀樂勝過自己的命，這樣的將軍，是我最愛，亦是最痛的。
我終究還是答應他的請求，摘下藍寶石眼睛，發給正處於水深火熱的百姓。
好在上天憐憫，災禍逐漸緩解，人們又哭又笑地抱在一起，慶幸劫後餘生，我呆呆站在山頭，只覺得悲痛莫名。
他們可會知道，今天的歡樂，是將軍犧牲了多少換來的。
“這就是你喜歡的人，為了不相干的人付出一切，卻讓你躲在角落裡哭得跟小可憐一樣？”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個討人厭的萬妖王。
我用衣袖擦擦臉上的淚水，回頭不卑不亢地道：“見過萬妖王，請不要這樣說神猴將軍，他是為了百姓，此乃大義。”
“大義，”他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明顯不屑，“他本無父無母，見那些村民可憐，隨手幫了一把，才被封為將軍，民眾日日香火祭拜，估計早就忘了自己姓誰名誰，真以為是他們口中的救世主嗎？”
他怎麼說我無所謂，可是他不能這麼說將軍，我下意識地反駁：“不是的，將軍他英勇蓋世，法力高強，最難得的就是一副菩薩心腸，他才沒有你說的那麼虛偽……”
他望著我，也不出聲，我倏地停住，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雖說我早已位列仙班，但畢竟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仙，且成仙之前，我本就是一隻自由散漫的雲雀，在萬妖王面前，是決計不敢有絲毫怠慢的。
冷汗爬上額頭，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不得不一步步後退，直到再往後，便是懸崖，我不敢化作原身逃走，即便可以，也終究逃不了多遠。
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求饒道：“萬妖王恕罪，小仙一時心直口快，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跟小仙計較！”
他沒有再往前，淡淡道：“小云雀，你可知，他的磨難並不止於此，你若現在放下情緣，抽身離去，還有生還的可能。”
我瞪大眼睛，他說的是將軍，難道，將軍還有劫難尚未度過，可是，將軍他已經甘願為百姓犧牲自己，上天還要怎麼考驗？
我跪得更低：“求萬妖王明示，小仙感激不盡。”
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朵黃花，漫不經心地在掌中把玩，除了嘴角的笑意加深之外，並不肯多說一句。
腳下的草地是前兩天下過雨的，溼滑的很，跪得久了，又隱隱有些痠疼，我鼓起勇氣，用髒髒的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角。
好在他只是皺了下眉，並未掙開。
我又道：“萬妖王若肯告知，小仙便心甘情願為奴為婢，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下巴驀然被人輕佻的勾起：“此話當真？”
我望進那雙陰森森的眼睛裡，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燦然一笑，收回手指，衣袖一揮，倏地消失不見。
山頂吹過來的風中，傳來他的大笑：“讓你的將軍離開人世，迴歸本元，一切便可自動化解。”
我心跳驟降，冷意從頭到腳，瞬間僵在當場。
閱讀更多 來世你做人我做狗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