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7 「經典故事」攪酒局的女人

自打一年前做起某個服裝品牌的代理後,我的酒局就越發多了起來。這不,總公司又派人來考察了,酒局,自然少不了!

來人姓李,總公司市場部主任,哈爾濱人。白天考察銷售網點,晚上,我請他去海天大酒樓。要了一瓶五糧液,我們便左一杯右一杯地喝了起來。李主任酒量不淺,我也不想服輸,沒多大工夫,半瓶酒落肚了。正在這時,一個陌生女人突然推門而入。走錯了房間?這是我的第一反應。想不到,那女人彷彿認得我,竟滿臉怒氣地走到我跟前,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是豬腦子?你不是賭咒發誓不再喝酒嗎?這才幾天,就又犯酒癮了?你忘了三天前才流過鼻血?你是不是想喝死?”說罷,女人竟將我杯子裡的酒全潑到了地上。

我一下子呆住了,她是誰?憑什麼來管我?見她把酒潑掉,我一下子急了,生氣地站起來,大聲問她是誰?

“我是誰?你喝昏了頭?連自己的老婆都不認識了?”想不到,女人更氣,眉毛都要豎起來。這時,我反倒笑了。我老婆?我老婆兩年前就看中了一個大款,和我離婚了!

李主任見狀,忙站起身勸著女人:“嫂子,消消氣。都怪我,不知道大哥身體不好。這酒咱不喝了,你也別再生氣。”

女人聽罷,氣哼哼地對李主任說:“他就這窮德性!沒人的時候自己還要喝二兩,有了人,那就喝不醉不拉倒!酒精肝都四五年了,酒也戒了一萬次,可就是沒一點兒出息!前幾天流鼻血進了醫院,醫生說讓他半個月不許沾酒,這才幾天,又忘了!”

李主任讓女人坐下,有話慢慢說。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一時間卻又無法證明她不是我老婆。不過,我有點兒納悶兒,我壓根不認識她,她怎麼知道我有酒精肝四五年了?居然還知道我流鼻血!

我正要向李主任解釋,女人的氣好像消了些,竟向他道歉,說自己也是太心疼我的身體才這樣。如果因為她壞了生意,我一定會加倍的再喝。

女人出去了,李主任看看我,問我難道在跟他唱雙簧?我無比尷尬,正要再解釋,突然感覺鼻子一熱,鼻血噴湧而出。一看到流鼻血,我慌了。原來醫生並不是危言聳聽?李主任見鼻血噴到了桌上,嚇得臉都白了,忙拿起毛巾替我捂住鼻子,叫服務生打120。

鼻血,沒有白流。李主任不再懷疑我跟那女人演雙簧,順順當當地和我簽了五年代理協議書。協議書收起來,我長舒一口氣。不過,我還是感到奇怪,那女人到底是誰?怎麼會平白無故來攪我的局?

一個月後,縣裡的兩個三級代理來市裡拿貨,我自然要好好地招待一番。

縣裡人實誠,直接要了烈性老白乾,菜沒吃一口就連敬三六九杯。這一共十幾杯下去,菜沒動兩筷子,酒已經見了底,我忙叫服務生再開一瓶。

服務生應著就出了門。可沒過半分鐘,門又開了。我抬頭正要叫上酒,卻發現進來的竟是上次來攪局的女人。她沉著臉走到我身邊,劈手奪下我手裡的酒杯,怒斥道:“你又來喝酒!有沒有記性?你上次怎麼對我說的?你說你再不會喝了!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想把自己喝死嗎?已經流了兩次鼻血了,還不改?”女人說著,眼圈一紅,竟然哭了起來。我吃驚地看著她,湧到嘴邊的斥責竟又咽了回去。

兩個代理見狀,吃驚地看著我。這時,服務生拿了酒來,他們忙擺擺手。我對女人說她趕緊出去吧,別再來煩我了!女人抹抹眼睛,似乎萬分委屈地出門。走到門口,她又回過頭說:“不要再喝了,你一喝酒,我就整晚睡不安穩,求你了。”

見女人離開,我搖搖頭,叫服務生馬上倒酒。兩個代理連忙勸阻,說嫂子都哭了,還是不要喝了。

“嫂子?她是個瘋子!”我說。

兩個代理相互看看,說嫂子也是為咱們好,以後還有的是喝酒的機會。說罷,兩個人喊著上飯。我十分過意不去,兩個代理卻說:“好好珍惜嫂子吧。看得出,她是個好女人!”

一時間,我哭笑不得。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送走客人,我找到大堂經理,問他怎麼能隨便放人進來?那女人,是來攪酒局的!大堂經理找到服務員,服務員說她自稱是我妻子,說有急事找我,不敢不帶她進去。

我張大嘴巴,要罵幾句卻罵不出來。悶著頭回家,我決心查出這個女人,弄清她為什麼和我過不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天後,還真有人告訴我,說見過那女人。她叫陳惠蓮,丈夫死於酒精中毒,曾一度好幾天都待在酒店,一言不發地坐著。也許,是精神受了刺激?

得知女人的狀況,我不想再追究。跟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女人有什麼好計較的?可是,令我意料不到的是,陳惠蓮卻彷彿跟定了我。只要我有酒局,十有八九她會到場。見我沒喝酒,便安安分分地離開,見我正喝酒,馬上就攪局。奇怪的是,那些客戶竟無一例外地相信,她真的是我老婆!

看她哭天抹淚,那樣子真的很傷心,我突然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兒。說起來,酒多傷身,這女人倒也是為我好。也許,她把我當成了她死去的老公?

不久,在一次酒局,發生了件意外的事。幾個朋友小聚,那女人又來了。她站在門口,目光幽幽地看著我。一個有些醉意的朋友站起身,指著她對我說:“這就是那個自稱你‘老婆’的女人?”說著,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伸手就去摸那女人的胸。女人氣壞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朋友哪兒受得了這份氣,一把抓起女人的頭髮。

我一見這情景,火騰地躥起來,上前用力揪住朋友的衣領,將他甩到一邊。朋友大聲喊著:“她不是一直攪你的局?你為什麼還護著她?莫非她真是你老婆?她要真是,我就再不動她一根手指頭!”

看著一屋子的人,我咬咬牙說:“她就是我老婆!”

眾人譁然。我扔下他們,扶著眼圈紅紅的女人離開。

女人出了酒店,我替她攔了出租車。上車前,她突然回過頭對我說:“你身體不好,別總讓人擔心。”那聲音低沉溫柔,一時間我心裡竟湧起久違的異樣的感覺。

過年了。我從城東跑到城西,回家陪老孃吃年夜飯。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一進家門,見老孃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我笑著說娘把我當貴客了?老孃笑眯眯地:“真有貴客呢,卻不是你。”

這時,從廚房裡走出一個繫著圍裙的女人。只一眼,我的嘴巴就張得大大地。這女人,攪局竟攪到了我家裡?!

陳惠蓮笑意盈盈,把一鍋湯放到桌上。母親拉著她的手坐下,說這是她相中的兒媳婦,“你自己找,我恐怕活到一百歲都難見到孫子。她啊,絕對是個好女人。”老孃信心十足地說。

我木呆呆地看著惠蓮,惠蓮低下頭,再抬起頭時,臉頰竟紅了。我的心也一陣突突急跳。

表面是被老孃逼著,可骨子裡我卻心甘情願地開始和陳惠蓮約會。漸漸地,我發現她其實是個溫柔賢惠的女人,攪局時的撒潑,不過是裝樣子給人看。其實,那全都是老孃的安排。老孃在我的公司裡安插了眼線,隨時彙報我的行蹤,得知我哪天有酒局,老孃便報告給惠蓮。

“你怎麼就那麼聽老孃的?”我不解地問惠蓮。

“因為她救過我的命。”惠蓮平靜地說。

我驚訝地看著她,陳惠蓮說是真的。她丈夫,其實就是我之前的代理,因為酒精中毒死在了酒桌上。他死後,為了還債,她賣掉了所有的東西,包括棲身的房子。安葬了丈夫,她一無所有,萬念俱灰,就動了輕生的念頭。是恰好散步的母親遇到了她,勸解她,寬慰她,並將她帶回了家。得知她的境遇,母親對我越發擔心。知道勸也勸不住我。於是,就有了兩人配合默契的一次又一次攪局。

“起先,從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丈夫的影子,真是恨鐵不成鋼。後來漸漸地,不知道怎麼,我就真的是心疼了。”惠蓮說。

看著眼前溫柔善良的女人,我心裡突然一陣激動,忍不住衝動地將她摟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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