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出遊和美食一樣，都屬不可多得的快意之事。只是相比之下出遊不惟得有大把金錢，還需要大把時間，因而此次小假日之旅在安排行程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黃陵和壺口，後來負責設計線路的朋友便宜行事臨時改成了九曲黃河第一灣——晉北老牛灣。
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同遊者挈婦將雛共計一十五人,於路爬山涉水，逆沿黃河徑自向北。跨內蒙龍口，越山西河曲，有時風馳電掣，有時迤邐而行，沿途飽覽水色山光，細考風俗人情，卻也其喜洋洋，其樂溶溶。
至馬柵黃河大橋駐足遠望，但見萬里黃河第一島的娘娘灘湧動白浪，在水一方，島上人家男耕女織彷如世外桃源。不由得又想再去，但是因為時間關係，方才強壓下這個念頭！
距離娘娘灘約十公里許，於道路之旁，懸崖之上，有古廟曰彌佛寺，其下有三塊巨石天然生成一仙風道貌的奇洞名叫彌佛洞。幾年前曾和付軍匆匆遊過，惜乎走馬觀花未盡其祥，此番重來雖為順手牽羊之舉，實則暗藏了一個了卻舊願之想。
其實廟是附屬，亦是擺飾。和名山古剎千篇一律的飛閣流丹相比彌佛寺泥屋木舍簡陋太多。而彌佛洞位於懸崖絕壁之間，有棧道小徑和寺院相連，危巖突兀，壁立千仞，惟奇，惟險！雖彈丸之地，卻覺得風情無限！
我儘管是故地重遊，但也和大家一樣有新奇體驗。遂禮佛，許願，上香，當然少不了佈施錢。只是我對那個腐腿的主持沒有好印象，上一次來時，我上佈施，他登記名字，說是某月某日即將舉行盛大的佛門開光典禮，要把諸位施主的善行和名字都碑刻其上的。這次我入洞遍尋，卻並沒有看見他說的所謂碑文，問之，則曰，典禮之議還需要假以時日，於我前次來已經有兩年多了吧，其所言顯見是逛語，是搪塞！我亦懶得和他計較就拂袖而去！
偏關縣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處峽谷中間，四面環山，深溝大堰，果然是一個好去處。老牛灣離偏關城約四十公里許，位於晉陝蒙三省交界的黃河大拐角處，因形如日月之合，狀若陰陽交匯，所以又叫乾坤灣。而天下黃河九十九道灣，老牛灣可能是其中最為浩大，最為壯觀，最為不同凡響的一個了。
相傳很久以前，天降大雨，經久不停，人間汪洋肆虐，水害橫行。太上老君惦念蒼生疾苦心有不忍，遂親牽坐騎青牛下凡犁地，欲讓大水改道洩洪以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
然而距離老牛灣三十里的明燈山上有一盞亙古不滅的長明燈，青牛犁地至此見燈火璀璨華光四射大驚失色，轉頭疾跑，身後神犁便在大地上拉下一道深壕，黃河水因勢灌入便成了後來的老牛灣。
老牛灣的入口就在偏關西北的大山之上，立此觀之，黃河穿越晉陝大峽谷，疑從遙遠的天際劈山裂石而來，若巨筆塗抹任意揮灑。鬼斧神工的絕壁，洶湧澎湃的白浪，遺世獨立的古堡，古韻綿長的村莊，構成了一幅美不勝收的山水畫卷。無怪乎人們要稱老牛灣為一山一水一世界。
過收費口，山道彎彎曲曲，峰巒起起伏伏，一路行來感覺如通向了蠻荒之地。沿盤山路約行十數公里，抵農家樂。入村民的茅棚土窯，食鐵鍋蒸煮的土產野味，儘管味道沒有我想象的好，但是感覺卻出奇的美，無論環境，無論風情，正是我喜歡的那一種！
野味裡面有當地特有的黃河紅柺子鯉魚，其錦鱗而赤尾，肉鮮而味美。綿軟膩滑，入口即化，味道真的絕佳。於是大快朵頤，滿桌珍饈少傾即風捲殘雲矣！
其時日已過午，於是眾人分乘兩船，沿河遊覽。河風浩浩，水波澹澹，行其裡，若遊畫中。我居黃河邊上本來看慣了黃河，但是這一番，卻又多出了許多喜歡！
戲水歸來，天色業本已晚，但是大家興致正濃便又去登山。有望河樓矗立於老牛灣北側的萬仞崖壁之上，整個建築用巨大的條石和青磚砌就。遠遠望去猶如一座年久失修的碉樓。其通體宏圓，四面無門，只有一個小窗戶，大家考究半晌，終不知道古時的將士是如何出進。據說望河樓已有四百年之久，歷經戰火，仍然完整留存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了。
望河樓南側的山谷裡是一片名聲遐邇的窯洞村落，這裡每處居所都有二百年左右的歷史，滄桑的窯洞群錯落有致，形象地勾勒出了古時老牛灣人的生活情裝。現在儘管大多窯洞已經棄置不用，但依舊整飾一新。窗稜都用白麻紙糊住，木門用紅漆刷好，遊人入院無不感覺一種古色古香的味道。
院門口，街巷處每每有賣當地特產的小販兜攬生意。我注意到一個年逾八旬的老婆婆守著一竹籃杏幹之類的山貨在低聲叫賣，生意並不怎麼好，看見遊客駐足圍觀，老人枯樹皮一般的臉上綻起一縷不安和難為的神情，眼角似有渾淚溢出。聽人說老婆婆寡居多年亦無子女。平時用度多賴鄰里接濟。大家聞此無不唏噓，進而生出許多感嘆。
離開小村，徐步前行，山山水水都是別樣的風景。
當此時也，晚風輕輕，夕陽爍金，一行人輾轉在盤山小路上，極目黃河的水色天光中，有索橋橫跨萬家寨水庫的上面。纜索橫空，獨橋凌雲，人在其上，悠悠盪盪，搖搖晃晃，下邊是一河碧水如墨如玉，頭頂則霞光萬縷，似染似塗。
我們結伴走了一個來回，又體驗了一次暈暈乎乎飄飄欲仙的感覺。如飲甘醇，未酣已醉。
我原以為黃河風景已經司空見慣，此番出遊只是陪著大家來看，現在才覺得大錯特錯。千千世界無奇不有，他鄉明月，美不勝收。其實，大自然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自成風流。只要是沒有見過的，也許就有你最為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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