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7 一個“潑婦”的誕生

一個“潑婦”的誕生

01

一聽老公要去看他媽,若楠再一次勃然大怒。

“一天到晚你媽你媽!”她咆哮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陪陪我,陪陪孩子!”

“你小點聲!讓鄰居聽見了丟人不丟人!我媽招你惹你了?!你對她那麼大的意見!”老公收回了踏出門的一隻腳,關上了門:“況且,我去陪我媽也是婚前說好的呀!我警告你啊,別再無理取鬧!”

說完,他重新打開房門走出去,狠狠地把門關上。

若楠把手裡的抹布一把摔在地下,走到沙發邊坐下,啜泣起來。心裡暗暗後悔:“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選了這樣一門親事!”

“老公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是因為若楠的老公是職業軍人。已經服役九年,再堅持一年,他就可以轉業了。

他們結婚五年。每年老公有一次探親假,為期二十天。哦,不。對若楠來說是十天。老公僅僅有十天的時間是待在他和若楠的家裡的。除此之外,若楠獨自拉扯孩子生活,一個人扮演多重角色,“搬運工”,“水暖維修工”,“家庭醫生”,“家庭教師”……

軍嫂不好當啊。

若楠看了一眼手錶,快到幼兒園接孩子的時間了,她擦了擦眼淚走到衛生間,準備洗把臉。

站在鏡子前,一張憔悴地臉映入眼簾。她隨手挽了挽頭髮,隨即她呆住了。一縷白髮扎眼地出現在鏡子中自己的鬢角上。

她才三十二歲呀,若楠又哭了。想起年輕漂亮的自己,她愈加後悔自己的選擇。

02

六年前,李若楠二十六歲,是寧城移動營業大廳的客服經理,年輕漂亮,神采飛揚。連續兩年被評為“最佳服務之星。”

寧城很小,未婚小夥子們都知道移動大廳有一位美女經理,膽大的紛紛展開追求,但都碰了“一鼻子灰”。

對待追求者,若楠可不像對待客戶一樣和藹可親,她心高氣傲,要求“般配”。這個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要求耽誤了她好幾年。

一天,若楠像往常一樣在大廳巡視,一名軍人急急地走了進來。若楠連忙迎了上去,溫和地詢問他要辦理哪方面的業務。

“李經理,我手機丟了,麻煩您趕緊幫我掛失號碼,並重新辦理一張新的手機卡。我是軍人,部隊有紀律,不能隨意關機。”他看見了迎上來的若楠胸前掛的工作牌。

“聲音真好聽,”若楠心中一動。“表達能力也很強。”她“好色”地看著面前的人,修長的身體套在挺拔的軍裝裡,英姿颯爽。

這細微的心裡變化也就是在十秒內完成的。若楠不愧為最佳“服務之星”,她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不動聲色地為他辦理了業務,並偷偷地記住了他的名字和電話號碼。證件上的顯示,他叫餘輝,今年二十七歲。

“只比我大一歲,就是不知道結沒結婚。”餘輝走後,若楠惦記他,直到下班都不在狀態。

第二天,餘輝接到了若楠的電話。

“您好餘先生,我是移動公司的李若楠,是我昨天給您辦理手機掛失業務,您還記得嗎?”

“哦,哦,我記得。”餘輝當然也忘不了昨天的那位漂亮姑娘。隨後他客氣地問:“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餘先生,我們公司現在有活動,交一百元贈送兩百元話費。活動力度很大,您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帶上您的愛人一起辦理,必須是本人帶著有效證件來哦。”若楠甜甜地說。

“愛人?我還沒女朋友呢,”餘輝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帶上我母親一起去辦理吧。”

“沒結婚,也沒女朋友;而且還挺孝順的,百善孝為先。人品肯定不錯。”若楠竊喜,難道這些年沒白等?姻緣來了嗎?她臉紅了。

第二天,餘輝帶著一個滿臉戾氣的老太太走進營業大廳。若楠熱情地迎了上去。

“您好,餘先生您來了,這位是阿姨吧?”

沒等餘輝說話,老太太鼻子裡“哼”了一聲。並且鄙夷地看著若楠。一副“你就是個狐狸精”的表情。

若楠微微有些不悅,但是她很快調整了情緒,帶著母子二人走向了櫃檯。

排隊的人很多,餘輝的媽媽不耐煩了:“小輝,咱別辦了,鬧哄哄的,我頭暈!”她看了看陪在身邊的若楠,撇了撇嘴:“你把我們娘倆忽悠過來,能掙幾個提成啊?!”

餘輝很尷尬,沒有說話,只是用近似哀求的眼光看著母親,意圖阻止她說下去。

若楠有點生氣,但是她的職業素養不允許她發作。她依然甜甜地對餘輝母子說:“這次活動太優惠,近期不可能再推出了。不想等的話,您可以把證件留下,我墊款替你們辦理,明天再請餘先生跑一趟,拿回證件時再付給我款吧。”

若楠為了“準愛情”,也真是豁出臉面了。當然了,她有職權可以代辦。

餘輝母親最初有點猶豫,但是被兒子叫到一邊嘀咕幾句,她才走回若楠的身邊,使勁看了看她的工牌,才又“哼”了一聲,算是同意。

第二天,餘輝來了,拿著若楠遞過來的證件原件,付了款,很不好意思地道了謝。為了表示誠意,他主動請她去路邊的“水吧”吃冰淇淋。

“你生氣了吧?”餘輝一坐下就說,“我媽現在就是更年期,她說得話都不經大腦,你別介意。”

“我怎麼能介意呢,阿姨是長輩,也許對我們的工作有誤解,以為我是騙子呢。”若楠望著眼前這張英俊的臉,早就把昨天的不快拋到腦後了。

那天下午,若楠電話請了假,和餘輝在“水吧”待了三個小時。很顯然,餘輝也願意和眼前的這位通情達理的漂亮姑娘待在一起。

聊天中,若楠旁敲側擊地打聽餘輝的經歷。很快就知道他大學就讀於石家莊陸軍學院,畢業後在A市服役,已經四年了,從排長軍銜起步,目前副連級。父親在他十三歲時就車禍去世,只剩下他和母親相依為命。現在他的探親假中。

“嗯,條件很完美”。若楠竊喜。

看得出來,餘輝對畢業於天津師範大學的若楠也很滿意,尤其是聽說她的父母都是大學老師後。

“那你為什麼不當老師呢?像你父母一樣。”

“我怕誤人子弟呀!”若楠調皮地回答。

當時的情景很像是進展順利的相親場面,和諧得不像話。愛情的種子被悄悄地在埋在兩個年輕人的心田。

03

餘輝的探親假還剩十五天,期間,他隔三差五地約若楠出去,但是若楠很快發現,他約她從來都不是正餐時間。不是上午去水吧,就是咖啡店的下午茶。而且像是很忙,約會時間控制一個小時左右。

但是若楠並沒有問他為什麼,她出生於書香門第,是個有教養姑娘。如果她愛他,形式並不重要。只是被臨時叫出去時,需要厚著臉皮找領導請假。

餘輝探親假結束,回部隊了。

手機時代距離不是問題,他們兩人進入了熱戀中。懂事的若楠考慮到餘輝的母親獨身一人,她多次表達要去看望的心願,可總是被他婉轉地謝絕了。若楠以為是他心疼她,很感激餘輝的體貼。

來年的探親假如期而至,兩人見面後立即相擁在一起,互訴思念之情。若楠想兩個人都老大不小了,談婚論嫁應該被提上日程。她沒有故作矜持,主動向餘輝求婚,要近期商量一下婚事的細節。

不是若楠恨嫁心切,她家境中等偏上,父母早就給這個寶貝女兒在寧城買好了房子。而且他們很開通,才不管女兒找的“真命天子”的經濟條件。他們相信女兒“愛情至上”的理論。如果女兒拜金,也不會單身這麼多年。

這樣的家庭背景及教育理念,若楠認為,自己有房有車,把餘輝“娶”進家門即可。她並不計較愛情以外的東西。手機電波“鴻雁傳書”的一年內,若楠簡單瞭解到,餘輝的家境並不寬裕,母親養老金微薄,身體不太好,這些年餘輝的工資全部貼補家用及母親的看病費用。即使結婚,他家也沒能力買房。

面對突如其來的“逼婚”,而且女方慷慨地大包大攬,若楠又是大美女,這要是擱在一般人身上早就樂出鼻涕泡泡了。

可餘輝卻支支吾吾,說婚姻大事得母親做主。待他和母親溝通後再給予答覆。若楠很驚訝他的理論,現代生活裡還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回家去商量的餘輝三天沒露面,電話不接,信息也不回。

“難道出什麼事情了嗎?”若楠有點沉不住氣了。記得公司裡有他母親的身份證複印件。她找了出來,按照上面的地址找上門去。

“噹噹噹”,她禮貌地敲響了門。好一陣子,門才打開了,上次看到的那張刻薄的臉出現了。

一看到是若楠,老太太眼裡噴出了“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若楠拽了進去。一進門,若楠發現餘輝像一隻霜打得茄子,蔫頭耷拉腦地坐在沙發上。見到若楠,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我就說你不是什麼好東西,藉口什麼公司活動,勾引我兒子!”老太太指著若楠破口大罵。

若楠懵了,愣了大概十秒才反應過來,求助地看著餘輝問:“餘輝,阿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誤會?”餘母尖著嗓子喊著。“他說要結婚搬出去,為了你這麼個狐狸精,他連媽都不要了!”

“阿姨,您在說什麼呀?”若楠還是沒跟上節奏。

“你給我滾出去,再也別出現!”老太太把若楠推向門口,“結婚?!門也沒有,除非我死了!”

“呯”大門在若楠鼻子前狠狠地關上。

若楠被拽進去,又被推出來,這一切的發生不足三分鐘。

若楠氣得直哆嗦,不明不白地被罵了。這輩子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轉頭向外跑去。

剛出樓道門,她被追上來的餘輝拉住了。她渾身顫抖問他:“怎麼回事,餘輝?阿姨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

餘輝默默地把若楠帶到他們常去的水吧,向若楠說出實情。

04

母親變成今天這樣,源於餘輝的父親。

餘輝父親在世時,和妻子的感情很不好。餘輝母親一直很強勢,父親很壓抑。餘輝十二歲那年,父親喜歡上了單位的一個女同事。餘輝母親脾氣本來就火爆,知道“姦情”以後情緒完全失控了,追著大吵大鬧,一天一天地待在丈夫單位裡,廝打女當事人。

女同事嚇得不敢再去上班。餘輝母親又追到她家裡。她不開門,餘輝母親就在外面不停地叫罵。一連三個月都如此。

女當事人快被折磨瘋了,辭職後一走了之。餘輝母親又把所有仇恨集中在餘輝父親身上。

“你為什麼要對不起我?”半年中,她頭不梳,臉不洗持續不斷地問著這個問題。她不去上班,也不做家務。父親照顧餘輝之餘還得被無休止地責問。

終於,餘輝父親承受不了,出門找了一輛疾馳的車,一頭撞了上去……

餘輝說到現在都記得父親死前那張絕望和疲憊的臉。

從此後,家裡只剩下母子二人。餘輝母親沒有了任何安全感,視兒子為生活的全部。初中高中,餘輝沒有夥伴,除去上學的時間,他不敢出去玩,否則母親就會像瘋了一樣四處找他。

餘輝被這種“愛”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完全明白了當時父親的感受。也明白了除非是特殊工作,否則即使他去了天涯海角,母親都會跟著他,以“愛”的名義折磨他。所以,高考的時候選擇了陸軍學院,畢業後他會遠遠地去服役,不用朝九晚五地面對母親。

上大學的時候曾經交過一個女朋友,他當時只是試著和母親提了提,結果開學的第三天的時候母親就出現在學校。餘輝怕母親對女生不利,就跪在母親的腳下承諾和女孩一刀兩斷。

這就是他為什麼二十七歲還單身的理由。

他還解釋了為什麼和若楠約會時,從來沒有一起吃過一頓像樣的晚餐,那是因為母親不允許。在他父親自殺後,餘輝只要在家就不會缺席家中的晚飯。

若楠驚訝得張大了嘴。原以為這樣的情節只存在於電影中,可現實改良版的《孔雀東南飛》就發生在眼前。

若楠痛苦極了,她問餘輝怎麼辦?餘輝沉吟了半晌,說只能回家後以“死”相逼,如果母親不同意他結婚,他就追隨他爸而去。

若楠心都碎了,聽不清餘輝後面說得內容,木然地回到家中,倒頭便睡。父母以為他們小兩口鬧彆扭了,也沒有深勸。其實,若楠有點打退堂鼓了。

但是兩天後,餘輝出現在若楠家中,鬍子拉碴,明顯的瘦了。若楠心疼得一把抱住他。

他疲憊地說:“我媽同意我結婚了。”餘輝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她的條件是,轉業前,探親假二十天我要陪她十天。轉業後咱們搬到我家去住。”

“還有,”餘輝又為難地加了一句:“我的工資得給一半。”

“這是什麼條件啊?!這哪裡應該是當媽的提得要求,分明是情敵呀!”若楠有點抓狂,“我不同意!”

“若楠,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愛你,你先答應下來,我相信,慢慢的媽媽會改變!”餘輝聲淚俱下。“要是沒有你,我真是不想活了!”餘輝嚎啕大哭。

若楠答應考慮三天。

這三天裡,她徵求了自己父母的意見。父母顯然很驚訝這樣的結婚條件。首先“準親家”不提供一分錢財力支持,這倒可以理解。但是不出錢還“要人”“要錢”,這個要求確實很荒唐。

但是父母說了,大意見還得若楠自己做主。

若楠真得很愛餘輝,她忘不了他的風趣淵博;她忘不了他乾淨得如一泓清水的眼神;她忘不了他如孩童一般爽朗的笑……

三天後,她的答覆是“好”,接受所有的條件。她願意用愛去感化婆婆冰冷無比的心。

然後他們就領了結了婚證,新房就是若楠父母買給女兒的那套三居室。沒有辦酒席,沒有任何慶祝儀式,甚至雙方的父母都沒有見過一面。餘輝的解釋是媽媽嫌“吵”。

若楠是個知禮的姑娘。結婚第二天,提了大包小包去看望婆婆。一路上,不顧餘輝催促,她都開得很慢,因為很畏懼,不知道婆婆會不會接納她。即使來到了餘輝家門口,她依然遲疑。

餘輝利潤地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若楠來了,快進來坐,”婆婆看見他們居然笑吟吟的:“以後是一家人了,還帶那麼多東西幹什麼?”

若楠直接懵了。精心準備的臺詞沒有派上用場,她千想萬想都沒預料到是這麼友好的場面。

“若楠,那天是媽不對,媽老了,神經兮兮的,嚇著你了吧?”婆婆一套話如行雲流水般自如。若楠還沒來得及改口,老太太就以“媽”自居了。

見此情景,餘輝高興之餘詫異了一瞬間,他結婚前一晚上母親還一哭二鬧三上吊呢,這是怎麼了?

“若楠,你要理解,自打這孩子沒了爸爸,我一個人把拉扯大,也沒再找個男人。現在我老了,越來越怕孤單,每年讓我兒子單獨回來陪我十天,權當是孝順。你沒意見吧?”婆婆抹了一把眼淚:況且,我還能活幾年呀!”

這些話說的冠冕堂皇,合情合理。若楠能說“不”嗎?

接下來在若楠的幫助下,婆婆張羅了一桌飯菜。落座後,婆婆還對著餘輝父親的遺像端起酒杯:“老頭子,兒子終於長大結婚了,你替他高興嗎?”

吃飯期間,婆婆不斷地替若楠夾菜,餘輝愣愣地望著母親,像是不認識了一樣。

探親假還剩十天,餘輝如約搬回了母親家裡。若楠只和丈夫纏綿了兩天,就獨守空房了。但是她是心甘情願的,甚至為了誤解婆婆而自責。

若楠自己上班下班,想念丈夫了,就發個短信。她不敢貿然打電話,餘輝還是一個理由:媽媽神經衰弱,嫌吵。

05

時間過得很快,餘輝又回部隊了。回去之前和若楠又見了一面,他囑咐若楠要經常回去替他照看母親,希望她們婆媳二人和睦相處,以免他工作分心。

餘輝走了三天後的一個週末,若楠就提了很多營養品和水果一大早去拜望婆婆,想趁週末替她洗洗涮涮,如果有時間的話,她們婆媳來場大掃除。

愉快地想著,若楠哼著歌來到婆婆門前。

她輕輕地敲門,知道婆婆喜歡安靜。門應聲打開了。“媽”字還沒叫出口,若楠就看見一雙怨毒的眼睛在注視著她,是婆婆。

若楠打了個寒噤。

“你來了?”婆婆沒有讓她進門。“你這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的吧?你以為你把小輝從我身邊奪走了嗎?”婆婆的聲音冰冷得可怕。

“媽,你這是怎麼了?”若楠不知所措。

婆婆鄙夷地望著若楠的慌亂,尖聲說:“帶著你的東西滾出去,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還教唆小輝以死要挾,逼我同意你們的婚事!”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呀!丈夫遇到狐狸精,現在是兒子!”婆婆張牙舞爪,像是要撲上來。

若楠把東西放在了腳邊的地上,落荒而逃。還沒等出了樓門,嘩啦一聲巨響,她帶的東西從天而降。摔得一片狼藉。

若楠踉踉蹌蹌,都不知道怎麼回去的。回到家中她委屈地撲倒床上放聲大哭。

“叮鈴鈴”手機響了,若楠一看是老公。

她急忙接通電話,餘輝的聲音就響起來了:“你去我媽那了?”

“是啊!”若楠怕他擔心,故意很平靜的說。

“你專門跑去指責她的條件苛刻?她不都解釋過了嗎?”餘輝略帶埋怨。

“我指責她?!”若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說的?!”

若楠發怒了,聲音高了八度:“我提著禮物去看她,連門都沒進,就被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怎麼可能啊,你上次去了,我媽對你多好啊!若楠,你這是怎麼了?”

若楠氣瘋了,不再說話,把電話直接關機。一頭倒在床上。十天內,餘輝再打電話來,若楠都愛答不理的。兩人也沒再提起這件事。

和好後,餘輝也很少在若楠面前提起自己的母親。

06

兩個月後的一天,若楠突然想到自己的“月事”已經很久沒有光顧了,她以為是被氣得內分泌失調,到醫院一檢查才知道,她懷孕了。她急忙打電話給餘輝報告喜訊。

“我要當爸爸了!”一向比較理性的餘輝大喊一聲。聽得出來,他太高興了。

和餘輝通過電話的第二天,婆婆居然不請自來了。若楠雖有些不歡迎她,但她很快剋制住自己的不良情緒,臉上隨即展開職業性的微笑,讓座倒茶。

她可是當之無愧的“服務之星”啊,舉止無可挑剔。只是“媽”字叫得無比彆扭。

婆婆乜斜著眼睛看著若楠的肚子:“你懷的,是我兒子的種嗎?”

若楠氣得臉色鐵青,繼續忍受著。

“告訴你個狐狸精,就算是我兒子的,我恨你,我也會恨你生的孩子!”

“你出去!”若楠倏地站起來指著門說,她什麼也顧不得了。滾它的禮儀教養,滾它的“百善孝為先”。

“小婊子,你就看著,這場現役誰能勝利!”婆婆冷笑著走了。

不一會兒,餘輝電話來了。

“若楠,媽給我打電話說去看你了。她昨天一聽說你懷孕了,高興壞了。”餘輝很興奮:“她還說你是老餘家的功臣呢!”

若楠大喊一聲:“餘輝,你去死吧!”

“你是不瘋……”沒等他說完,若楠把手機摔碎了。

日子還得照舊。隨著懷孕月份的增加,若楠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她喜悅地等待著孩子的降生。

期間婆婆又來“看望”過她兩次。不是若楠不長記性,是她的家教害了她。每次都讓婆婆進門,每次也都被她羞辱後不歡而散。

最可氣地是每次婆婆走後,餘輝都打電話來,說做奶奶的盼孫子心切呢!

若楠發現,氣得厲害了也就不氣了,也不再有說出實情的衝動,況且就算說了,餘輝也不相信。

07

什麼都比不上孩子重要,女兒如期而至。

餘輝特地請假回來照看母女兩人,婆婆追過來也“忙前忙後”的。當著兒子的面,奶奶無比慈愛,寶貝長寶貝短的叫著孩子。搶著給若楠做“月子飯”,當然,不是太鹹就是太甜。

被兒子發現味道不對後,裝出一副自責的樣子捶打著額頭說:“媽老了,記性不行了。”

為了表示“歉意”還硬塞給了若楠一千塊錢作為“生育”獎勵。若楠想發作又沒理由,快被氣出內傷了。

孩子滿月後餘輝又走了。婆婆跟著餘輝也“消失”了,再也沒出現。若楠的父母還沒有退休,沒法照顧外孫女。若楠一咬牙,請了長假,在家帶孩子。

她是在事後通知餘輝的。

“若楠,你請假的事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呢?你完全可以讓媽看孩子呀?她讓我問問你是不是不放心,怕她把孩子磕碰著?”

若楠被婆婆的表演天賦氣得差點沒奶水了。

“你快讓你媽歇著吧,我能生孩子,也能把她養大!”

“不可理喻!”餘輝恨恨地說。“你產後抑鬱症吧?”

產後抑鬱?若楠產前就抑鬱了。她自己挑的乘龍快婿,現在心裡的苦和誰說去?

苦樂自知,又是一年過去,孩子一週歲多,斷奶了。機靈可愛,視頻時會在電話裡喊爸爸。

餘輝又休假回來了。這回可得按照約定,餘輝在家住十天,回媽家再住十天。

餘輝說奶奶想孫女,讓帶著孩子一起去,可是兩天後,孩子被餘輝氣急敗壞地送回來,他告訴若楠,孩子一見奶奶就哭。

“你不知道老人最忌諱看見孩子總對著她哭嗎?”他臨走時還加了一句:“在家帶孩子後你變得太狹隘,不讓孩子見奶奶,自然她和奶奶就不親近,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嗎?!”

若楠被氣瘋了,哭叫道:“餘輝,你媽什麼樣你不知道嗎?讓她看孩子,她不得把孩子掐死嗎?!她沒當奧斯卡影后真是屈才!”

她順手把手上準備給孩子削的一個蘋果砸向餘輝。

“潑婦!”餘輝氣哼哼地回媽家了。

08

後來的三年,餘輝休假年年如此。他一回來,孩子奶奶“忙碌”的身影就會出現在若楠家裡一兩天,只要餘輝沒注意,她就會陰陰地對若楠冷笑。若楠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然後按照慣例,孩子被餘輝帶回媽家,很快就會被送回來,後來孩子會說話了,她哀求若楠:“媽媽,你不要讓爸爸帶我去奶奶家,看見她,我害怕!

今年又是這樣。但是若楠心情不一樣了。她的媽媽三個月前去世了。若楠成了沒媽的孩子,很孤單。

不止如此,她還有好多的委屈呢,樓下的醉鬼知道她老公常年不在家,經常半夜來敲門;她請得三年長假到期了,單位給她最後通牒,要麼上班去,要麼被辭退。她的車快到報廢年限了,需要再買一輛新車。可是她請假後沒收入,日常開銷只有餘輝一半的工資,養孩子都不太夠,哪有錢換車呢……

她煩悶,想讓餘輝陪陪她,也幫忙照顧一下孩子,她可以抽身去照顧幾天老爸。可是餘輝還是固執地按照約定搬去他媽家。若楠才發怒了。

餘輝再有一年就轉業了。搬去婆婆家?若楠不寒而慄。恐懼的極點就是勇敢。或許去找他們母子攤牌是最好的選擇。

“潑婦”,若楠心裡冷笑著默唸著這個詞,明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潑婦。

想到這,若楠從容地洗了一把臉,去接孩子了,心裡想,如果那個無恥的學生家長再和她搶車位,她就撓花他的臉……

來源: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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