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 賈雨村從“人家萬姓仰頭看”,到貪贓枉法,成長環境對人的影響

在《紅樓夢》裡,賈雨村是一個很有特點的角色。表面上他的“戲份”並不多,卻又能在每個關鍵時刻出現。《紅樓夢》一開篇,就是從甄士隱和他的身上開始。作者甚至還安排他做過女一號黛玉的老師,可見,賈雨村這個人,在整部《紅樓夢》裡,絕對是一個不容忽視的人物。

賈雨村從“人家萬姓仰頭看”,到貪贓枉法,成長環境對人的影響

​然而,大家對賈雨村的認知,無非就是:老奸巨猾、見利忘義、貪贓枉法這幾個方面。如果從人性的深度來看賈雨村,那麼,是否意味著賈雨村這個人,其本質就是這樣的呢?

其實,如果對《紅樓夢》有所瞭解的人都知道,最初的賈雨村,其實還算得上一個抱負不凡的熱血“中年人”。尤其在中舉之前,在甄士隱家裡吟誦的詩句對聯,我們都可以發現,最初的賈雨村,和大多數讀書人一樣,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賈雨村從“人家萬姓仰頭看”,到貪贓枉法,成長環境對人的影響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中秋之夜的那首詩:“時逢三五便團圓,滿把晴光護玉欄。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

歷代文學大家關於詩詞的評價,大致參考兩個主要方面:一是詩詞的基本格律與遣詞格局,二是詩詞裡蘊含的思想,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詩以言志”。賈雨村這首中秋絕句,轉結兩句“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是非常有特色的。

從字面上來看,既契合了“時事”也就是中秋這個應景,卻又借中秋賞月這個普遍的現象,將“一輪明月”作為自己所追求的目標。期待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天上的明月一般,受到“人間萬姓”的仰望。用我們現代人的話來說,也就是成為萬眾矚目的聚焦點。

賈雨村從“人家萬姓仰頭看”,到貪贓枉法,成長環境對人的影響

也正是因為這首絕句,甄士隱慧眼識英才,解囊相助此時尚是阮囊羞澀的賈雨村,慷慨資助了幾十兩銀子。可以說,沒有甄士隱的資助,很大可能就沒有後來官至大司馬的賈雨村。

而甄士隱為何願意資助陌不相識的賈雨村?無非就是被到他詩裡不凡的氣勢所打動。對於家底殷實的甄士隱來說,眼前的賈雨村,便是“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或許,甄士隱就是抱著一種“投資”的心態,當然,也許完全就是一種義舉。但無論如何,都是賈雨村那首絕句所表現出來的境界打動了他。

賈雨村從“人家萬姓仰頭看”,到貪贓枉法,成長環境對人的影響

由此可見,此時的賈雨村,發跡之前的賈雨村,不但是一個文學功底相當不錯的人,而且也是一個心有遠大抱負的人。不然,也寫不出能打動甄士隱的詩句出來。

這也就說明了,一個人想要成功,無論最後的通過何種方式成功,但“有本事”、且能夠合適地將自己的本事表現出來,這才是成功的前提。

得到甄士隱的資助,賈雨村再次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不辭而別。

賈雨村從“人家萬姓仰頭看”,到貪贓枉法,成長環境對人的影響

雖然,甄士隱在給出銀子的同時,還說要為賈雨村寫推薦信。但賈雨村拿到銀子,並沒有坐等甄士隱的薦書,而是不辭而別、連夜出發進京趕考。

這個決定,讓很多人有點疑惑不解。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如果有合適的推薦途徑,遠比全憑自己一己之力去科舉要可靠得多。為什麼賈雨村連一個晚上的時間也等不了?

或許,因為他看穿了甄士隱的能耐。確實,甄士隱有資助自己的本錢,但以一箇中富小康之家,能寫出什麼樣子的舉薦信?甄士隱如果真有那份能耐,自己還會是一個白衣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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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也有可能,賈雨村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賈雨村困守葫蘆廟,無非就是沒有錢而已。如今既然有了上京的盤纏,對他而言,這就夠了,根本無需所謂的“引薦”。於是便星夜出發、不辭而別。

這個舉動,或許也意味著,賈雨村這個人,確實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更是一個對自己有清醒認識的人。對自己的長處、不足,都一清二楚,一旦短板得到彌補,立即就能觸發內心那個“啟程”開關,任何羈束都阻擋不了。

這也就是說,一個人想要不斷成長,必須首先對自己有足夠的認識,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並善於去彌補不足。一旦不足之處得到彌補,自然就心無旁騖地發揮自己所長了。

賈雨村從“人家萬姓仰頭看”,到貪贓枉法,成長環境對人的影響

從甄士隱這裡啟程,之後的賈雨村,確實也是不負眾望。不但高中進士,還外放為知府,算得上功成名就了。

賈雨村成了知府,但好景不長:


雖才幹優長,未免有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員皆側目而視。不上兩年,便被上司尋了一個空隙,作成一本,參他“生性狡猾,擅纂禮儀,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結虎狼之屬,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等語。龍顏大怒,即批革職。

這一革職,按照常人的發展趨勢,必然會受到很大的打擊。賈雨村卻顯示了強大的心理素質,瞭如沒事一般收拾行李就走了。這一走,就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二個貴人——黛玉的父親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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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成為兩淮巡鹽,為愛女黛玉尋找名師,賈雨村多方拜託,如願以償進入林家,成了林家的西席。也才有之後護送黛玉進京,林如海將其引薦給賈政,再度復出而外放應天府。

在應天府任上,賈雨村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那就是薛蟠爭奪香菱,打死馮淵的命案。

賈雨村接收此案的第一感覺,其實並沒有想到貪莊枉法:


豈可因私而廢法,是我實不能忍為者。”門子聽了,冷笑道:“老爺說的何嘗不是,但只如今世上是行不去的。豈不聞古人云:大丈夫相時而動。又曰:趨吉避凶者為君子。依老爺這一說,不但不能報效朝廷,亦且自身不保,還要三思為妥。”


賈雨村從“人家萬姓仰頭看”,到貪贓枉法,成長環境對人的影響

可惜,經歷過一回削職為民的賈雨村,或許也是吃一盞長一智。更何況,此時的賈雨村,可不是當年那個孤家寡人了。身邊這個“門子”,不但是當年葫蘆廟裡的故人,更是一個混跡公門多年的老油子。

於是,在門子的“指點”之下,賈雨村內心那份本就不安份的私心又在騷動。雖然表面上,還說什麼“再考慮”,其實,心中早就已經權衡妥當了。

賈雨村從“人家萬姓仰頭看”,到貪贓枉法,成長環境對人的影響

於是,薛家的案子,完全按照門子的設想被處置完畢,也成為了賈雨村獻給王子騰的投名狀。但狡兔死走狗烹,門子的下場,應該也不是他自己所意料得到的吧——被賈雨村遠遠發配了。

從這個節點來看,賈雨村已經從成一個良知未泯的人,真正蛻變成為了投機取巧、不惜枉顧正義的封建官吏。

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我們並不能單純地以為,這就是賈雨村真正的本性。

葫蘆廟的“故人”門子,只是賈雨村身邊環境的一個縮影,圍繞在他身邊的,必定有無數個“門子”。

賈雨村從“人家萬姓仰頭看”,到貪贓枉法,成長環境對人的影響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個當年“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的賈雨村,逐漸成了貪贓枉法,投機取巧的人了。這就是成長環境對人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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