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0 「纪实文学」打黑在宜宾,宜宾大黑帮如何从兴盛到落网之五

第5章 约见隋文昌

「纪实文学」打黑在宜宾,宜宾大黑帮如何从兴盛到落网之五

拱星街,周围静悄悄的,仿佛整条街道都睡熟了。

突然间,远处亮起一片车灯,几辆汽车、摩托车驶了过来。杨威带领手下一群弟兄,大家手里提着火枪、片刀,杨威拿着一支六四式军用手枪,乱纷纷下车。他们很快就把拱星街茶楼及周围地区控制起来。

杨威砸门——他们已经摸清,这里是王辛垣住所之一,堵到那条老狗,一定要乱枪把他打死。

里边的伙计把门打开,立时被外边的阵势吓住。

手下把伙计擒住,杨威问:“二懒皮在啥子地方?”伙计支吾,说:“王老板啊,上半夜就没在茶楼,他吩咐过,今天晚上不用给他留门,他不回来了。”

“打!”杨威吆喝。

伙计身上立刻挨几下子,招架说:“大哥大哥,我讲得可全是实话。”

“茶楼里还有什么人?”

伙计眼珠子转悠。

杨威说:“搜。”

果然在楼上把王辛垣的小弟潘化文搜了出来。潘化文硬挺着,问他什么一句都不回答。杨威砸了他几枪柄,按在一边。

再搜茶楼,边边角角查过一遍,除了茶楼雇佣的男女,的确没有王辛垣和他道上的弟兄。

随便砸了些东西,杨威带人撤了出来。

……

杨猛带领着另一拨人马,直奔王辛垣开办的一家按摩院。

此时已到凌晨时分,按摩院的大厅里依然灯火通明,一些散客还在这里消费。穿着按摩服,躺在平床上,闭目养神,有小姐在旁边为他们搓揉肢体。大厅里笼罩着一片奢靡靡昏沉沉的气息。

杨猛带着十几个人突然就冲了进来。

这些亡命徒举着火枪,叫所有的人都不要乱动。

客人们吓住,哆哆嗦嗦地站到一边。按摩小姐惊叫着,被赶往屋角。

按摩院院长带着保安走出来,还没开口讲话,杨猛便一枪柄砸在他头顶上,院长顿时血流如注。

他手下的保安站着不敢动,早被杨猛的小弟制服。

杨猛带领小弟在按摩院里一通乱搜乱砸,同样没有找到王辛垣。

杨家兄弟这样做是情绪所致,王辛垣显然已经听到了风声。王辛垣是个警觉性极高做事周密的人,无论他是否刺杀隋文昌的罪魁,他也不会干等在老巢中受死的。

第二天上午,隋文昌在秘密住所里得到了这些报告。

不仅王辛垣这两个活动场所,他所有的据点都已经关闭。王辛垣及其团伙的骨干人员全部消失——或者他们离开了宜宾,或者已转入了地下,总之是在社会浮面上,见不到他们的踪影。

这不该是件好事情。

不过,相反的消息也传过来。

杨猛报告一条消息:黑娃在外地给他打电话说,向昌哥开枪的事情,决不是他干的。

王辛垣也已逃到外地,他通过中间人给隋文昌捎来口信儿说,他们两家的事情过去的都过去了,他已近五十岁的人,打算引退江湖,做些正经生意。他郑重声明,打文昌的黑枪事情,不是他王某所为。

这就令人费解了。

隋文昌想起了申小弟。申小弟跟他一场,因有过错被他赶出了山门。之后申小弟为生计曾投奔王辛垣,又遭王辛垣怀疑,被猎枪打爆一只眼睛。这件事发生后,隋文昌要向王辛垣兴师问罪,倒是申小弟拦下来,说,都是他酒后说话犯狂,不干他们两位大哥的事情。想想申小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便招呼郝四,带上钱,开车去高县看望疗伤的申小弟,顺便问问他的看法。

郝四回来,单独向隋文昌汇报说:“申小弟捎来两句话,一句是,王辛垣有本事派人开枪打他申某,但没胆量开枪去打昌哥。他要昌哥回头想想,王辛垣是个老社会,他应该明白,他这样做法,对他自己没啥子好处。”

隋文昌思索,问:“另一句呢?”

郝四说:“申小弟说,退一步讲,王辛垣不被逼得走投无路,他是不会出此下策的。”

“走投无路”这个词刺激了隋文昌,他不得不思考很久。

当然,隋文昌怀疑的不单单是王辛垣一人,这些年间行走江湖,结交了不少朋友,也坐下不少冤家。

谁是杀手?

这件事痛苦地折磨着隋文昌的神经,又是他不能不想,不能不解决的头等大事。他知道,黑道上没有“偶然”,无论是谁在做这件事情,都会一做到底。他在明处,对方在暗处,他们肯定还会第二次,第三次向他冲杀,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而他只有摸清对方,搞清楚他们是谁,主动出击,把仇人先杀掉,他才能防患于未然。

隋文昌的脊梁沟里冒出一道道寒气,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条条,一件件,从近到远,又从远到近地把江湖上所有的人和事,点滴不落地捋了一遍。

近半年的事情太杂乱了,这正是他在宜宾社会上的地位迅速飚升的半年。他没有故意去结冤家,但这不等于他就没结下冤家。是不是他过于膨胀,过于张扬,触犯了什么人的利益,招致了对方的不满?

隋文昌变得多疑,他现在只能怀疑一切。他的想法又不能对任何人讲出来,哪怕是身边最可靠的二弟。他只能在心里揣摩,反反复复,冥思苦想——现在,他才深切地感受到,人生的孤独……

隋文昌陷入迷茫幽谷

第一个可怀疑的仍然是王辛垣。

从历史上看,王辛垣当说是隋文昌师叔一级的人物。当年唐昌明、李兵横行宜宾的时候,王辛垣就独树一枝。莫说隋文昌,就是黄毛毛、林传金当年已有名气的人,也要称王辛垣为大哥。唐李集团倒了台,王辛垣团伙却始终生存着,他的经济实力在不断壮大。

还是历史上,做生猪生意,隋文昌就和王辛垣产生过矛盾,但那时未发展成直接冲突。此后,随着隋文昌实力的壮大,他与王辛垣在西郊市场上,真刀实砍地较量过。

王辛垣久经沙场,城府很深。他大个子,一米八的身量,仪表堂堂,在南方人中少见。场合上王辛垣很有买卖人的风度,但动起手脚来毫不客气。王辛垣在西郊市场豢养着一群打手,在市场上说一不二。他的批发站由他弟兄二人经营,垄断着市场整个蔬菜、水果、鱼类的批发生意。进货方想要宜宾市场吗,那你只能把货上给他家,然后由他家的批发站批给二批。二批不能接他上家的货,否则砸你买卖。同样的货,你不能卖,要等他家的买卖做完,甩下烂头赚不上利润,你才能做,否则还是砸你买卖。都说王辛垣一人能决定宜宾市场的水果价格,他说价长,整个市场都看涨;他说价降,整个市场都回落;他卖多少钱,加上零售利润,就是市场的标准零售价格。

隋文昌正是看准了这块肥肉,才去找茬儿下家伙的。

文昌手下开进市场,立刻与王辛垣团伙发生尖锐的矛盾,两家水火不容,很快酿成暴力冲突,彼此砍伤多人。这场拼杀延续了数月之久,隋文昌终于认识到,王辛垣不是一头好嚼的蒜,西郊市场,人家盘根错节,不得已中,只能推秤认输。

接下来的大规模冲突,就是少娥湖之战了。那次隋文昌明火执仗,报了西郊市场的一箭之仇,把王辛垣的赌场砸了个稀巴烂。

江湖上的仇恨,莫大于此,最根本的,还是经济利益上的冲突。所谓你断我的钱道,我跟你拼命。后来虽然没再发生类似的大事件,但怨恨已做在了心里。现在隋文昌要作宜宾大哥,势力蒸蒸日上,王辛垣心中肯定不会舒服。一旦隋文昌巩固了在宜宾的地位,翻起旧帐,王二懒皮就要掂量掂量,今后他该是个什么活法。

黑道上人心最不好讲,翻云覆雨家常便饭。尽管王辛垣说他要退出江湖,谁能保证他不是打幌子,唱低调,退而蓄积力量?申小弟第二句话讲得好,若把王辛垣逼得“走投无路”,他会铤而走险,向隋文昌下毒手的。

隋文昌也想到黄毛毛。

黄毛毛的心黑手狠在江湖上大名鼎鼎。隋文昌和毛毛自小一起长大,他了解毛毛的为人。黄毛毛心胸狭窄,又是杀手出身,黑上哪一个人,一定要置其于死地而后快。他手上又早有人命,杀人不眨眼睛。

隋文昌知道,黄毛毛背后有一批死党,有着比他更强大的火力装备,而且黄毛毛的经济实力并不在他之下。于志军原本是他的小弟,转而投靠了毛毛,也是看中了他的经济条件。隋文昌还知道,黄毛毛与邵文的关系不一般,他曾给邵文当过保镖,自立山头后与邵文仍保持着密切的来往。从长远上看,黄毛毛的确是他的一个潜在对手。

不过——他与黄毛毛素无仇怨,两人关系如同兄弟,两家老人一向很好。

细细想来,黄毛毛也并非没有反常之处。

黄毛毛在宜宾自己不开赌场,他要耍钱,经常光顾隋文昌开办的场所。隋文昌的赌场开在机场度假村,他去度假村赌;隋文昌的赌场

开在茅坝,他开车到茅坝;隋文昌的赌场搬回沁源茶楼,他又是茶楼的常客。

春节之前,隋文昌在茅坝开赌场时,二弟给他看场子。黄毛毛带着于志军、王刚、郭兵过来,同行的还有两位矿山的老板。黄毛毛一进门就对二弟说:“给我换两万元筹码。”二弟打哈哈说:“毛哥你开玩笑啊,你来还换什么筹码?”毛毛说:“场子有场子的规矩,谁来也要换。”

那天黄毛毛手气不好,很快把带来的钱输光。先是拆借,毛毛说借钱,没人敢不借他。他从不打借条,全凭嘴说。

当然,了解毛毛的人应该放心,他借款子,很快就会还你手上。黄毛毛脑子好,一笔一笔,都能记得清楚。毛毛借钱,也有不还的时候,比如他从文昌的大“老婆”那儿拿过几万块,始终没还。还有一次,他从二弟手里拿过一万,也没归还。说不上是忘记了,还是故意如此。钱款数额不大,却还是耐人琢磨。

黄毛毛在赌场上是有名的常胜将军,大场面见识过。在隆昌,他赢过一辆大霸王轿车,典当了20万元。他时下开着的那辆白色宝马轿车,价值80万元,据说也是他在成都赌场嬴钱后买下的。可这天他的手气的确不好,连赌连输。

而后就生出事情。黄毛毛不再借款,掏出一盒烟来,往百家乐赌桌上一拍说:“五万。”同桌的赌客面面相觑。一盒香烟,他说五万就是五万,他说十万就是十万。你输了,你得规规矩矩给他点筹码,那都是现钱;你要是赢了呢,难道就赢一盒被黄毛毛说成五万元的烟卷儿吗?

这样的事,黄毛毛在隋文昌的赌场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不用筹码,用烟、乃至用纸片下注,只有邵文使用过。邵文有那个信誉,也有那份威望。或许黄毛毛想学邵文,可毛毛不是邵文,在赌场里如此“横行”,未免有搅局之嫌。

二弟在旁边看着,心中不悦但不敢说话。赌场里其他的赌客也不敢说话。二弟便悄悄来到外边,把黄毛毛拿香烟当赌码的事情对隋文昌讲了,然后对文昌说:“你赶紧进去看看,把黄毛毛喊出去喝酒,不要把场子趟乱了。”

隋文昌只好走进去,和黄毛毛暄一通,说他今天做东,请黄毛毛出去喝酒,尝一尝林海特产竹荪蛋,事情才算了结。

那一次,文昌心里着实对黄毛毛不满,曾和二弟议论过。宜宾市敢跟文昌这样做对的人,只有黄毛毛。

那天黄毛毛离开茅坝的时候,赌兴未尽,对二弟说:“今天没玩安逸,明日我再过来。”

因第二天隋文昌预定要到李庄去办事,不来茅坝。二弟担心黄毛毛过来他抵挡不了,打电话给隋文昌,说:“你要快点回来,万一毛毛来了,我可招呼不住。”隋文昌说:“不关事的,我昨天都是让着他,他如果再来闹闲,大家就不要客气。你喊上几个娃儿,带上家伙准备好,要闹,要打,就地整死他个龟儿子。”二弟还是担心,说:“你还是快些回来的好,我坐不住这个阵势。”隋文昌只好说:“好吧,我办完事情马上就过去。”

这天黄毛毛没来茅坝,二弟才松了口气。

黄毛毛在隋文昌的赌场里耍,每次都要强行坐庄,客人对他不满意又没办法。如果客人要走,毛毛觉得自己没面子,马上就会流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嘴上骂骂咧咧。文昌对毛毛的赌风不满,一度不愿理他,两人在茶楼赌场门口见面,彼此都觉别扭,无话好说。

——可,毕竟不会因为这些闲碎的事情,就翻脸杀人吧?

黄毛毛、隋文昌——他们毕竟太熟悉了,从前还有个林传金,都是北门出来的弟兄。又都挨过唐昌明、李兵的欺负。熟人不讲理,有话可以直接说,不满意了骂也可以骂,骂过之后,水过地皮湿,朋友还是朋友。朋友间动了杀戮之心,那总要找出几点过硬的理由来,不然就不该胡猜疑。

再一个,是呼氏兄弟。

这种可能性更小。呼氏兄弟在象鼻镇自成一派,与老城里的这几圈子人很少搅在一起。他做赌场也在自己的家门口做,把赌场修得像堡垒,楼里楼外到处都是暗道机关,地道直通到大楼后边的小山上。

不过,仔细分析,呼氏兄弟与王辛垣也有联系,王辛垣手下的大将卫东等人,以前就是呼七的小弟。

还有,隋文昌与呼七曾发生过正面流血冲突——

那是一次喝酒之后。隋文昌与邱六、扈老板等人吃饭,本已吃了一家,半夜12点又到都长街吉盛火锅店吃第二家。这时街上开来一辆面包车,几人喝得醉醺醺下来,其中一个叫九毛的,看见隋文昌,踉跄着走来,要给文昌敬酒。那几人中就有呼七,等了九毛一阵显得很不耐烦。

隋文昌说:“九毛是我朋友,他要跟我坐一坐,你们没事,就先走吧。”

呼七站在那里运气,觉得隋文昌故意小瞧他。

邱六说:“叫你走,你不走,你要咋个?”

呼七反过来说:“你跟老子想要咋个?”

两边就要动手。

邱六站起,走了过去。还没走到跟前,隋文昌看见呼七从怀里向外掏东西。他以为是刀,没想到呼七掏出的是枪。隋文昌立刻冲上去按他的手。呼七对准隋文昌的脸就是一枪,文昌连忙低头——幸亏没有打响。文昌冒了火,抄起一条板凳把呼七打倒在地。呼七爬起来就跑,邱六抓他没抓住,他用枪柄把邱六的脑袋砸出血来。

隋文昌举着凳子追,呼七又连开两枪,第一枪打到凳子上,第二枪子弹把隋文昌的手掌心打穿。

隋文昌被送进医院做手术,邱六、九毛和扈老板三人叫了辆出租车追到象鼻镇跟呼七讲理。呼七早有准备,带领武校和赌场的打手,带着火枪、片刀正等着他们。一片混战之后,九毛脸上被砍了几刀,鼻子削得吊下来,右手手指被砍断两根;扈老板肩上、腹部各挨一枪;邱六身上也被砍了十几刀。

呼七把他们砍翻之后,用铁链子把受伤的邱六和扈老板栓在蜀龙武校的大门上,只把九毛送进医院。后来呼七的人见邱六、扈老板失血过多,人快要死了,才叫了辆面包车,把两人仍到邱六家门外的泥地上。呼七挥舞着手枪,威胁邱六的老婆不准声张,然后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扈老板不是道上的人,事后向公安局报了案,经鉴定他左臂枪弹贯穿伤;腹部肠穿孔,并造成血气胸,定为重伤。隋文昌、邱六、九毛没有报案,伤也是自己养起来的。

这件事文昌并没跟对方了断,然而,他的枪伤还没养好,呼七便再次出事。他的哥哥呼六酒后与人争吵,差人叫来呼七,呼七居然用手枪把一名内江人曹某打死,之后潜逃。

那件案子影响很大,被害人是内江的十大杰出青年,宜宾、内江警方非常重视。追逃专项斗争开始后,宜宾市局刑警支队把呼七列为一号追捕对象,部署警力调查呼七行踪。宜宾警方曾把呼七堵在象鼻镇的别墅里,幸亏别墅中筑有秘密地道,呼七才得以逃脱。

如果说隋文昌与呼氏兄弟也有矛盾,那么,在呼七“跑滩”之后,这些矛盾已经淡化,文昌并没有报复呼七,那么呼七也没理由暗杀文昌,两边的事情应该说已经过去了。

再一种可能是他自己的集团内部。隋文昌把身边所有的人都捋了一遍,否定了这种疑虑。隋文昌这些年间对手下应该说是宽宏的,从未做过置人死地而后快的事情。他的确不喜欢吸毒者,不喜欢移用公款者,即便对这两类人的处罚,也不过是将他们“劝”出山门,并没断他们的活路。不仅如此,他们遇到困难,文昌还经常帮助他们。没有切肤的恨,就不会有仇杀,这一点隋文昌十分明白。

社会上的“孤狼”也有可能,谁也无法保证没有闪失的地方,无意中开罪了他们。不过,总该事出有因,总该有些蛛丝马迹吧?再者,杀手手法纯熟,一看就是有预谋的,来无踪,去无影,安排得周密。这不像个人行为。

对隋文昌来说,最可怕的,是找不出他的敌人。而杀手却真实地存在着,枪是真枪实弹,隋文昌背上十几处铁纱打出的孔洞也并非子虚乌有——按照隋文昌的想法,杀手应该来自宜宾黑道的几大团伙,其中最可怀疑的仍是王辛垣,但他并不能确定。

根据于秀分局长、程忠实副局长的指示,杨光大队长派四中队长魏化兴与社会上的人联系,传出话去,说警方的杨光大队长要约见隋文昌。

隋文昌当然知道杨光是谁。他们不仅见过面,还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隋文昌大言不惭地对杨光说:“你这个人我知道,为人做事让人佩服,我很想跟你交个朋友。”

那么好,既然是“很佩服”,愿意“交朋友”,那么我带话给你,请你过来,跟“朋友”谈一谈吧。

信息传递过来,隋文昌十分为难。

黑道上的矛盾、摩擦、乃至暴力冲突,一般情况下是不希望警方插手的,他们有江湖上的处理办法。隋文昌遭到袭击,倘若他立刻与公安方面接触,寻求保护,传出去是很伤面子的。他陷入了两难境地——公安方面点到头上,回避是回避不了的,采取不配合的态度,在公安方面也讲不过去。

隋文昌左思右想,反复权衡,不得不应承下来,但他提出两个条件,第一,他不来公安局,请杨光大队长派人到沁源茶楼和他见面;第二,他与警方接触这件事,希望严格保密,这不仅牵涉到的名声,他担心暴露了行踪再遭杀手暗算。

杨光大队长答应了他的要求。

3月22日,负责北片社会工作的魏化兴中队长奉命与隋文昌会面,他带领温海、靳可、胡永民三名侦察员,如期来到沁源茶楼。

在二楼的一间茶室,他们见到隋文昌。隋文昌事先已秘密转移过来。这一次,他没通知任何人,包括负责他治疗和安全工作的二弟。陪同他的只有贴身保镖张一兵。他与警方谈话的时候,把张一兵也支到了门外。

隋文昌头上明显挂了伤,胸背部缠满了绷带。

魏队长询问发案的时间和经过。隋文昌说:“时间应该是下半夜不到一点,杀手从外边隔着窗子朝里边打枪。我当时正坐在窗子跟前,背对着窗子和人说话,冷丁,枪就响了。”

魏化兴问:“杀手是几个人?”

隋文昌说:“我当时没有看见,事后我问了问情况,他们说,外边可能是三四个人,两人开枪,两人掩护。可能人还要多些,他们看见有三四个人。”

“他们开枪后,朝什么方向逃跑的?”

“他们沿叙府宾馆对面的街道逃跑了。”

魏化兴问:“你认为是什么人向你开枪?”

隋文昌摇摇头说:“我说不清楚。”

“你跟什么人有仇?”靳可跟了一句。

“我在宜宾,没有仇人。”

魏化兴说:“文昌,你不要有顾虑,你也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刑事警察。有人向你开枪,这是触犯刑律的犯罪行为,是我们打击的对象。希望你能和我们配合,把你的想法讲出来,我们可以为你保密。”

隋文昌沉吟了半晌,说:“我怀疑是王辛垣。”

“你说说根据。”魏化兴说。

隋文昌便把他与王辛垣之间,因少娥湖赌场发生冲突,他手下人铲平赌场之事,以及 3月16日为陈姓夫妇要赌债与王辛垣手下发生争斗这两件事,讲给了魏化兴。

魏化兴对隋文昌进行了正面教育,希望他保持冷静,控制好手下的小弟,不要扩大事态。

隋文昌点头应允了。

魏化兴等人告辞。

回到刑警大队,魏化兴、靳可立刻向杨光大队长、任春风副大队长做了汇报。魏化兴感叹地说:“隋文昌像是变了个人,说话不像以前那样不可一世。”

靳可也说:“他端茶杯时手都在发抖。”

杨光说:“这说明他害怕了,他终于弄明白,他这一段做得太冒头,遭到了报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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