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9 民間故事:魚腹藏珠

民間故事:魚腹藏珠

清末的一天,保定知府微服來到野三坡。在魚骨洞泉,他發現每天辰時左右,都會從泉流裡冒出些魚來,多則十幾條,少則七八條,不由連連稱奇。

“你要不要這魚?”一個農民呈現在知府身旁,“你不要,我可就撈走了。”

知府擺擺手說:“你撈走吧,我不要。這魚能吃嗎?”

農民說:“你是外地人吧?不瞞你說,這魚好吃著呢。”

知府一聽有些饞了。農民一面撈魚一面說:“咱們這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則,誰先來魚骨洞泉魚就歸誰。今兒你把魚讓給了我,我請你吃魚。”

知府連連允許。很快就到了農民的家,農民讓知府先喝水,自己去忙活了,知府喝過水便在一邊給農民打下手。俄然,農民叫了起來:“這是什麼玩意兒,圓不溜丟的?”

知府看去,農民的手中竟然握著一顆珍珠,忙問:“從哪裡撿到的?”

農民說:“魚肚子裡。”知府說:“像是珍珠,看看其他魚肚子裡是否還有。”農民一通忙活,竟然又在另一條魚的腹內發現了珍珠。

知府分了一顆,魚也不吃了,當天就趕回保定府,把這事面陳給直隸總督。

直隸總督嘴張得老邁,這事太邪了,不可,這得親身看看。

他讓知府領路來到魚骨洞泉,剛好又碰上那個農民。知府急速走過去,問道:“還認得我嗎?”

農民看到穿官服的知府,嚇得跪倒在地:“大人恕罪,昨日小人不知道是大人來了。”

知府扶起農民,讓農民撈完魚後,拿出一把匕首說:“把這些魚開膛破肚。”農民不敢慢待,可除了魚泡內臟外,哪有什麼珍珠。直隸總督的臉沉了下來,冷眼看著知府說:“為何沒有?”

知府說:“昨日明明是我親眼所見……”

“看,還有一條魚。”農民遽然指著魚骨洞泉叫了起來。

知府急速叫:“去,撈上來,再剖開來看。”

農民撈出那條魚後,剖開魚肚,一顆拇指蓋大的珍珠滾了出來。知府如見救星,說:“大人,請看。”

直隸總督瞅著那珍珠,又望了望魚骨洞泉,一揮手說:“來人,把魚骨洞泉關照起來,在本督未回來之前,不得讓任何人接近。”

就這樣,直隸總督拿著那三顆珍珠,連夜奔赴京城。第二天,他便把這事稟報給了慈禧太后。

慈禧面無表情地看著直隸總督,問:“此事當真?”

直隸總督說:“下官親眼所見,怎敢欺哄老佛爺。如今,下官已命令封閉了魚骨洞泉。太后若不信任,可親往驗證。”

慈禧不吭聲了,瞅了那三顆珍珠好半天,才幽幽說道:“莫非你們直隸省要出‘陳勝王’了嗎?陳勝造反前,就是把寫有‘陳勝王’的字條塞入魚腹內妖言惑眾。我大清剛剛鬧完‘義和拳’,這才消停幾日,你不覺得可疑嗎?”

直隸總督嚇得一顫抖,慌忙跪倒說:“老佛爺,這兩件事可不能混為一談。這……這魚腹藏珠,微臣以為是天降祥瑞。”

慈禧看著嚴重萬分的直隸總督,笑了起來:“說得有理,是不能混為一談。都是讓拳匪鬧的,讓哀家疑神疑鬼了。好啦,起來吧。哀家這幾日也在京城裡住悶了,明日隨你去看看,權當散心。”

轉天慈禧便帶著幾位大臣,隨直隸總督來到保定府。住了一夜後,第二天辰時之前,大隊人馬來到魚骨洞泉。

公然辰時剛過,幾條魚便跟著泉流冒了出來。慈禧又驚又喜,她早就傳聞魚骨洞泉有這景象,今天總算親眼看見了。直隸總督急速命農民撈魚,要在慈禧面前開魚腹取珍珠。

農民哪敢躊躇,跑過去把魚撈了上來。拿出匕首剛要著手,慈禧說話了:“且慢!這些殺生之事,哀家不忍心看。小李子,你代哀家看看吧。”說完,令轎伕把轎子轉了個方向,不面臨現場。

李蓮英急速走過去,全程監督。農民好像有些嚴重,嚥了口唾沫,便開始著手了。跟著魚肚被剖開,一顆珍珠赫然呈現在裡面。李蓮英大喜,回頭叫:“老佛爺,珍珠降世啦。”

慈禧非但沒快樂,反而一蹙眉,說:“命他再剖一條。”

第二條魚被剖開了,李蓮英又叫了起來:“回老佛爺,又有珍珠降世。”

慈禧的臉色愈加難看了,問直隸總督:“兩天前聽你稟報,你和保定知府剖了好幾條魚腹後,才有珍珠降世。可怎樣哀家來後,卻條條有珍珠?是不是你等合夥欺騙哀家?”

直隸總督急速回道:“老佛爺多慮了。您想,您是皇帝祖母,可謂龍祖。那些魚兒見了龍祖前來,天然要搶先獻寶,故而才條條魚腹有珍珠。我等平常百姓,怎能有這樣的造化。”

慈禧聽了這句,臉色緩和了下來,說:“真是這樣?那好,就再剖一條。”

第三條魚腹被剖開了,李蓮英高喊了起來:“老佛爺,又有魚兒獻珍珠!”

慈禧已是眉開眼笑,連聲叫好。直隸總督目睹如此,撲通一聲跪倒,朗聲叫道:“老佛爺,臣方才俄然徹悟,這魚腹藏珠,其實是在預示我大清即將安居樂業,四海歸心啊。”

慈禧說:“此話怎講?”

直隸總督說:“魚者,可謂年年有餘。正兆示我大清即將風調雨順,比年有餘。而珍珠璀璨奪目,今藏在魚腹之中,猶如聖人垂拱而天下治。當今聖人,正是老佛爺您呀。這真是魚腹藏珠,祥瑞天降,太后聖明,大清永昌!”

得,這話一出,四周所有人都跪倒在地,跟著就喊了起來:“魚腹藏珠,福瑞天降,太后聖明,大清永昌!”

農民哪見過這情勢,嚇得情不自禁一顫抖,一顆珍珠從他的袖子裡滾到了地上。他急速偷眼看了看四周,見沒人留意,當下跪倒在地把珍珠壓在了膝蓋下……

其實,哪有什麼“魚腹藏珠”,這一切都是直隸總督組織的。直隸總督清楚,自半年前八國聯軍攻陷北京後,大清朝已是風雨飄搖,危如累卵了。慈禧流亡歸來後,對此也是束手無策。所以直隸總督便急慈禧所急,使用魚骨洞泉的天然奇蹟親身導演了這場“魚腹藏珠”的大戲—讓保定知府微服私訪魚骨洞泉,遇到農民後,趁給農民打下手的機遇,將珍珠塞入魚腹中,然後威逼利誘農民,一同合演了這場戲。

慈禧不傻,一聽就理解是假的了,可她卻搞不理解,直隸總督為什麼要唱這出戏,所以就拿什麼“陳勝王”的事,影射“魚腹藏珠”。當理解直隸總督是想假借天意,保護大清的控制後,便悵然入戲。這才心照不宣,遙相呼應地花招推到了高潮,作用真是好得不得了!

戲總算演完了,慈禧回了北京,直隸總督和知府回了保定府。農民得了筆銀子後,就找不著人影了。而當地的老百姓在慈禧等人走後,蜂擁而來,發現在現場除了多出些馬糞和幾條死魚外,竟然還發現了好幾條蝦。人們就奇怪了:魚肚子裡有珍珠,就算是祥瑞天降,可從沒見過魚骨洞泉向外冒蝦啊,這又是怎樣回事?

這個疑問直至民國建立,農民回來後才揭開。本來,農民底子就不想演這出戏,可不演就要掉腦袋,所以便想當著慈禧的面,讓魚肚子裡珍珠和蝦一同呈現,藉此暗示慈禧這都是“瞎(蝦)折騰”,假的。可哪知慈禧卻讓李蓮英過來監督,而李蓮英過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好好演,必定要讓老佛爺開心。”所以這些蝦就沒用上,最終被農民扔在了那裡……

用農民的原話說就是:“鬧了半天人家情願瞎折騰,我還瞎操個啥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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