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1 三十年前,我一頭扎進深圳

寫在前面:

1980年8月,五屆全國人大第十八次會議決定,批准國務院提出的在深圳、珠海、汕頭和廈門設立經濟特區。隨後,一大批年輕人從田野裡走來,湧進深圳特區,開始了他們的都市尋夢生涯。

特稿哥的中學同學冰山(筆名)即是第一代趕赴深圳的打工者之一,他在深圳奮鬥了整整三十年。三十年,他與特區共同成長。他的故事,也是一個時代的標本。


三十年前,我一頭扎進深圳

講述人/冰山

三十年前,我一頭扎進深圳

1988-2018,人生三十年,轉眼一瞬間……

感嘆時間如此之快,心裡不免有點小難過小傷感,儘管自知文筆不咋滴,還想寫點東西,標註一下我人生的歷程……

30年前的1988年8月初,同大浦的大部分校友們一起在南陽坐上了開往南方的火車,途徑襄陽時又來了一個倒行,這下就徹底轉向了,一直到湖南郴州下車了,還是把太陽昇起的方向當做西方,真是暈到家了。

“暈頭轉向”不是我一個人,不記得是誰了,乘火車也會暈車,或者是吃錯東西了,拉肚子,一路上都沒離開廁所,人都要癱了,後來好像迫不得已,只好折返回鄉。

車到郴州職校,安排我們做短暫的停留,然後請來一位靚妹教師,對我們進行粵語培訓。十幾天中,我們天天吃切成方塊形的大米飯,第一次吃一種很苦的蔬菜,大家都說有毒,不敢吃,後來才知道是一種叫苦瓜的東西,可以炒著吃。

不久,我們離開郴州。火車一路南下,逐漸有大片的綠色植被混合著花草進入視野,遠近的路邊、山丘和田野都令人迷醉。

南國真美!

這是我人生之中第二次出遠門。

第一次是童年時期,我跟著叔叔從駐馬店乘火車去內蒙古烏拉特前旗,在草原上生活了一年,然後,就是到過鄭州的二七紀念塔和登封少林寺。

到達目的地,同學們被分批帶走,徐飛、褚金敏等安排去了石龍的一家照相機廠,張霞等去了廣州海珠區的電子手錶廠,喜來、家貌等一行去了天堂圍的友發電子廠,我、尚迎春、薛秀英、王真等分到了深圳市八卦嶺的不同地方。

我和迎春進了八卦四路421棟6樓的美宜電子廠,樓下是美芝電子。當時,卡帶收錄機很流行,我們有幾條生產線全是生產收錄機的,外資企業,產品全部外銷。每天試機都是放譚詠麟的《愛情陷阱》,當時同張國榮鬥唱正酣。

我在海珠區等分配時,迎春和我由於捨不得出25元一晚的旅店費,在廣場的草坪上躺了幾個晚上,白天到賴邦建老師開的房裡衝下涼。

初到深圳,看到造型各異的高大建築,各省援建的大廈,綠綠的草坪,像是隻有仙境裡才能看到的樹木花草,真有劉姥姥初進大觀園的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美,讓我這個從窮鄉僻壤裡出來的小青年興奮不已!

我們的宿舍在泥崗的山腳邊,屬筆架山的一部分,算是特區的最北端。每每放假,我就會步行走到最南端的深圳灣鐵絲網附近,當時是有邊防軍巡邏的,可以清晰的看到對面的香港;要麼就走到東門,算是特區的最東端,然後一路向西,路過市政府的孺子牛雕像,路過沖破國門雕塑,到上海賓館附近,再向西就是稻田、荔枝園和橘子園了,然後再行,會看到有農戶養的豬鴨雞鵝,再走再走,就到了童話一般的香蜜湖度假村。

我每每躺到綠綠的嫩嫩的鬆軟的草坪上,仰望天空,亦或閉上眼睛,就會不由自主的有想談一場戀愛的衝動,若是有個女友牽手該是人生之極幸福。

我在南陽學習時,老師說是分配到南方的電子廠,我們想象的是“合同工”?“農轉非”?到深圳後,才知道“打工”一詞。原來,我們已經加入到了打工者的大軍之中。

北方仍在沉睡,而南方早已甦醒,改革開放熱火朝天,但不少是國外投資。此時的任正非正走投無路,集資21000元人民幣創立了華為,在一個簡陋的居室裡同幾個員工吃住打地鋪,代理一款電信交換機;富士康的郭臺銘在關外龍華的一處鐵皮搭的簡易廠房裡,同幾十號員工揮汗如雨地製作著塑膠模具;平安股份的馬明哲在深圳的大街小巷裡,騎著一輛破單車到處求人買他的保險;就萬科的王石好一點,早幾年下海,除了黃、賭、毒、軍火不做之外,基本都涉及到了,賺到了大大的一桶金,要是當時任正非找他合夥,估計是被看不起。

深圳真是水大魚大,但由於打小所處的環境和教育背景不同,我們都心甘情願地做著食物鏈最底層的浮游生物,而且還有滋有味,洋洋得意……

一路走來,南陽的工業路、湖南的郴州、廣州的海珠區、東莞的石龍和天堂圍、深圳的八卦嶺成了我們永遠的記憶。

後來的我們,就像在大海里滴入的一滴墨水,剛開始還是黑黑的一小團,後來漸漸消淡、消淡,直到徹底消失,就像MH370再也找不見,幸虧有了喬布斯發明的智能手機加上小馬哥的微信,才讓我們很多人重又聯繫上。

回顧過往歲月,仍然那麼迷人,那是一段從零到一的創世紀,你若參與,便是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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