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6 從叛逆到學霸,17歲的馬克思如何走向革命導師?|頭條

導語

200年風雲變幻,今天馬克思的思想已成為一種世界語言,指引人類追尋理想社會的腳步。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間節點回望這位思想巨人,對中國和世界都顯得格外重要

17歲的一天,馬克思走入學校,交上了自己的中學畢業論文。幾天後,這篇論文到了馬克思的歷史老師、學校校長鬍果·維滕巴赫的手中。他仔細讀完文章,在空白處批閱道:“非常好。”

這篇論文的題目是《青年在選擇職業時的考慮》。近200年後,人們依然熟知、甚至依然能背誦的那段話便出自此文——“如果我們選擇了最能為人類福利而勞動的職業,那麼,重擔就不能把我們壓倒,因為這是為大家而獻身;那時我們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憐的、有限的、自私的樂趣,我們的幸福將屬於千百萬人,我們的事業將默默地、但是永恆發揮作用地存在下去,面對我們的骨灰,高尚的人們將灑下熱淚。”

17歲的馬克思神采飛揚地為自己寫下了未來的路。

一個典型的中產階級家庭的孩子,

“自由主義”是第一顆種子

1818年5月5日,馬克思出生於德國特里爾一箇中產階級家庭。他的父親亨利希是猶太人,在高級訴訟法庭擔任法律顧問,多年來一直是特里爾律師協會的主席,很受當地人的尊敬。後世學者通過他們家繳納特別稅的金額推斷,馬克思一家屬於特里爾前5%的高收入人群,位於金字塔的尖端,是典型的中產階級。

在現存馬克思與父母的通信中,他的父母寫得最多的是“我愛你勝過一切”“有了你,我已心滿意足”“永遠像你父親愛你那樣愛你的父親”……他的父親,就像大家所設想的律師們一樣,十分重視對子女的教育。馬克思在12歲時,就被送進當地的弗里德里希·威廉中學,成了班裡年齡最小的學生之一。

特里爾這座城市很特別,在馬克思出生之前,拿破崙戰爭時期它被劃歸法國,並且依照法國大革命的基本原則進行管理。因此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特里爾都浸潤在言論自由、契約自由、民事權利平等、保護私有財產的寬鬆氛圍中,這種氛圍是德國其他任何地方都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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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里德里希·威廉中學,馬克思感受到了從18世紀啟蒙運動延續下來的自由主義精神。自由,成了埋入他心中的第一顆種子。

他在校期間,校長維滕巴赫參加了爭取新聞自由的漢巴赫大遊行,引來了警察搜查學校,結果從學生的物品中發現了諷刺普魯士政府的文學作品。後來,馬克思的數學老師被指責信仰無神論,希伯來語老師則被訓斥不該唱革命歌曲。在這所自由主義的學校裡,只有副校長反對自由。馬克思的態度是——在離開學校時,他向所有老師辭別,但唯獨沒有理睬副校長。

在完成那篇論文後不久,1835年10月的一天,馬克思凌晨4點就起了床。這一天,他將離開溫暖的家、離開熟悉的特里爾,前往波恩讀大學。全家人一起出動,到汽船碼頭送他離開。這是他人生中首次離家遠行,結果成了終生的遠行。

從叛逆青年到“學霸”,

黑格爾“救了他”

在成為如今人們所熟悉的那個馬克思之前,他也曾是叛逆的青年。

初到波恩,馬克思雖子承父業就讀法律系,但他卻把大部分時間花在詩歌創作上。後來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高昂激越、如“汪洋大海里跳躍著的波濤”一般的文字風格,不知是否來自於此。但在當時,他沉迷於寫詩只能增添父親的煩惱。

馬克思讓父親煩惱的不只是不務正業。在波恩大學的第一學期,他加入了特里爾同鄉會,並很快成為5名領導者之一。許多個夜晚,馬克思與會員們喝得酩酊大醉,寄回家的賬單更是很“放肆”——他在一年裡花掉了七百塔勒(當時的一種銀幣)——在當時,最富有的人一年的花銷也不過五百塔勒,但馬克思一年要花掉七百。

在父親眼裡,這不過是一個典型的“問題少年”的表現。他寫信給馬克思說道:“雜亂無章、漫無頭緒地躑躅於知識的各個領域,在昏暗的油燈下胡思亂想,蓬頭亂髮,雖不在啤酒中消磨放任,卻穿著學者的睡衣放蕩不羈;離群索居、不拘禮節甚至對父親也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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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促使父親安排馬克思轉學去柏林大學,而這成為馬克思一生的重要轉折點之一。

柏林大學的氛圍是完全不同的。哲學家費爾巴哈曾在這裡就讀,他曾這樣描述這所學校:“在這裡根本用不著考慮飲宴、決鬥、集體娛樂之類的問題。在任何其他大學裡都不像這裡這樣普遍用功,這樣對超出一般學生之上的事物感到有興趣,這樣嚮往學習,這樣安靜。”

入學第一年,馬克思廣泛閱讀了法學著作,重點學習哲學,並雄心勃勃地試圖創造一種抽象法哲學體系,準備寫一部法的哲學。他洋洋灑灑寫了300多頁的書稿,卻越寫越苦悶,壓根兒沒法解決任何問題,反而出現了一條橫跨在抽象體系和具體問題之間的巨大鴻溝。

他通宵達旦、廢寢忘食地閱讀和思考,一度重病住院。醫生建議他換換環境,於是他去了柏林附近的斯特拉勞小村莊休養。結果是黑格爾救了他。

住院休養期間,馬克思把黑格爾的著作從頭到尾讀了一遍。在寫給父親的信中,馬克思如此形容這次思想上的蛻變:“就像狂人一樣在‘沖洗靈魂,沖淡茶水’的骯髒的施普雷河水旁的花園裡亂跑,我甚至和我的房東一塊去打獵,然後又跑到柏林去,想擁抱每一個遇見的人。”

新世界的大門向馬克思敞開了。

馬克思主義哲學正是在批判和繼承黑格爾哲學的基礎之上完成的,而其中至關重要的決定性的一步,也就是對黑格爾思想的學習,這正是在馬克思20歲左右的大學階段裡完成的。時隔20多年以後,馬克思回顧起青年往事時說:“我要公開承認我是黑格爾這位大思想家的學生。”

觸碰貧苦底層人民,

追尋“人類解放”的初心

1838年5月,20歲的馬克思收到了父親亨利希去世的消息。馬克思離家求學的過程中,追求過詩歌、愛情和哲學,卻唯獨與家庭漸行漸遠。父親雖然不能理解兒子天才大腦裡的思考,但仍以深沉的父愛為兒子提供經濟上的支持,讓馬克思免於生計煩憂。

馬克思一生把父親的照片放在上衣內側口袋裡,永遠隨身攜帶。當馬克思也去世之後,恩格斯把這張照片放在了馬克思的靈柩裡。

父親的去世導致馬克思家的收入大大減少。1842年10月,在獲得博士學位後,24歲的他有了第一份穩定的工作——《萊茵報》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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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克思與夫人燕妮

這也是他當時為了生存的當務之急。而更直觀地看,這是他第一次走出舒適的中產階級,第一次離開懸浮於半空的象牙塔。

現實社會的複雜性、醜陋性的一面就暴露出來。同時,馬克思也開始接觸到農民、貧困者的生活狀況問題。馬克思發現,在學校學習到的這種理論知識在現實問題面前都受到了根本的動搖。

後來馬克思在回憶這一時期的思想變化時,把它叫做“《萊茵報》時期的苦惱”,這個“苦惱”至關重要,它決定性地讓馬克思從政治學、法學思想領域的研究來到了經濟學領域的研究。

19世紀初,德國開始了原始的資本積累,其中一個主要的形式就是把原先由農民共同使用的森林、草地等公共資源進行大規模的私有化,而這一進程就遭到了農民的強烈反對。

面對省議會和土地私有者的步步緊逼,年輕氣盛的馬克思挺身而出,為保衛“政治上和社會上備受壓迫的貧苦群眾”而進行了尖銳的批評,“為了保證自己對森林條例違反者的控制,省議會不僅打斷了法的手腳,而且還刺穿了它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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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克思 《倫敦筆記》手稿

正是在積極參與關於《林木盜竊法》的辯論過程中,馬克思看到了基於物質利益的階級之間的衝突,並清醒地認識到,普魯士絕不是黑格爾所說的什麼“理想國家”。這動搖了他對黑格爾的信仰——按照黑格爾的觀點,國家和法律是“理性”的代表,它理應代表大多數人的利益,但社會現實卻是一小部分權貴把公共財產據為己有。

同時,馬克思還關注猶太人所呼籲的“宗教解放”運動。普魯士政府要求猶太人改信基督教,猶太人強烈伸張實現宗教信仰的自由。馬克思提出了疑問:宗教信仰自由僅僅在於宗教領域就能實現嗎?答案是否定的。

這不僅是宗教教義的問題,它更是一個政治問題,猶太人要求的解放實質上應當是政治解放。政治解放不是作為資本家代言的統治者的解放,而真正意義上的解放,是全人類的解放,它遠遠高於“宗教解放”,也同樣高於“政治解放”。

馬克思把他的想法寫成了兩篇文章,一篇是《導言》,一篇是《論猶太人問題》,都發表在《德法年鑑》的創刊號上。

這兩篇文章的落腳點就是“人類解放”的主題,這也是馬克思的“初心”。“人類的解放”就像一顆火種,深深地種在了馬克思的思想土壤裡,他一生的事業也都是為了實現人類的解放事業而奮鬥。

此後,馬克思的一生碩果累累——25歲寫出《黑格爾法哲學批判》,26歲寫出《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27歲寫出《神聖家族》,28歲寫出《德意志意識形態》,29歲寫出《哲學的貧困》,30歲寫出《共產黨宣言》,用近40年時間寫了鉅著《資本論》。

200年風雲變幻,今天,他的思想已成為一種世界語言,指引著人類追尋理想社會的腳步。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間節點回望這位思想巨人,對中國和世界都顯得格外重要。


文 | 黃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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