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慘敗迴歸遭遇
1.
是朋友，沒錯，那是因為我在贏，現在我不單沒有贏，借來的也輸完了，朋友的30萬港幣也輸了，但真是24萬人民幣嗎？
可不是這麼算的，這時候老七跟我算起了匯率。
總共出碼60萬，摺合人民幣後49.6萬，減去我歸還的24萬，我應該給他25.6萬。
我在想，把我當三歲小孩嗎？洗碼的碼糧也好幾萬了吧？
但又怎麼好翻臉呢，一萬多塊，算了吧，現在是跟著我回去拿錢，我要想的是怎麼才能湊出錢。
從珠海駕車經過廣州，穿越廣西，抵達雲南。
再也沒有像以前自駕遊的快樂，心裡總在回想這兩個月來的點點滴滴，脆弱的心底防線每一分鐘都像定時炸彈，一碰就碎。
我感覺自己隨時會倒下，因為我已經沒有辦法像以前那麼淡定的去籌集資金了。
一路上聊了很多，我說明了我的情況，外面還有100多萬的應收款但我沒有辦法短期收回來，汽車抵押已經超額太多，而現在開的這張在公司另外一股東我姐夫名下。
但老七告訴我說那是他最後的錢，他的情況比我還糟糕，負債500多萬了。
我還有應收款有合同，他說沒有事，相處一場緣分一場，他會來幫我要回來。
在回家的路上，我發了條朋友圈，“趕路回來中，電話勿擾！”
真不該發，禍不單行，到達我們當地的第二天，我出事了。
2.
“回來了嗎？下午我來找你說點事，五點半左右一起吃晚飯。”電話裡的聲音很熱情。
“消息真快啊，剛到。”一個曾經入股50萬我建設廣告資源的股東的電話。
5顆高速和公路邊單立柱建好以後，由於市場原因近九個月沒有客戶投放廣告。
資金使用快一年了還沒有回本金，和我當時融資時候說法相差甚遠。
近兩個月他給我來過幾次電話，說他那邊資金緊張我也無能為力，無暇顧及，每天在昏暗的賭局中輪迴，有天讓我幫忙想辦法湊十萬，我都力不從心。
但我感覺他不應該是第一個爆發的，事實上那時候我已經沒有了任何洞察力和判斷力，跑著去赴他們設計好的鴻門宴。
雖然不擔心爆發但也多少有些顧及，我和跟我一起回來的朋友去的，上去到餐廳，感覺氣氛不對，八個男人等著我吃飯！
兩三個雕龍畫虎，看來不是來吃飯的，但來了，就聽天由命吧！
坐下後，合同一擺。
“張總，這個事情這麼長時間了，我給足你面子了，今天必須把它解決，你不用解釋什麼，說什麼都沒用，因為我完全不相信你了！”他的開場。
看著周圍一個個眼神惡煞的面孔，我心想，這是在和我玩社會嗎？
黑社會？我看了眼老七，他很淡定，這樣的場景見得多。
“那你說怎麼解決？”我問。
旁邊一個外號猴子的人說話了：“張總，我叫猴子，你可以到處打聽下，這個是我表哥，我今天來處理這個事，一般按照四分的利息規矩。”猴子說。
“現在一年你應該償還24萬利息和本金，先把這個說清楚我們再談後面的。”他繼續。
老七插了句：“我覺得大家都是外面玩的，他們倆之前又是哥弟朋友，他們的事還得他們自己說怎麼辦！”
3.
氣氛進入到了僵局，我說：“今年生意本來都難做，去年過年的時候我打過一次8萬，那這8萬算利潤，現在我再償還50萬，這樣可以嗎？”
“55萬吧！我也不會黑你，相當2分月息，我不管你賺了虧了那些我也管不到”入股的說。
我看局面不對，最後左說右說，說成53萬，大家都還是友好的商議。
接下來，打欠條，我想了想，公司入股是合同糾紛，我打借條就是私人借款。
但看這狀況是不打不行，旁邊兩個小夥在玩弄小刀。
我給另外一股東我姨夫通了電話，他告訴我說沒有關係讓我先寫，接下來就是還款時間了。
一番商量後兩個月還清，第一個月還23萬，第二個月30萬。
原以為打完欠條按好手印後就開飯喝酒了，天知道他們不按套路出牌！
白紙黑字，猴子開始了出來說話了。
“欠條倒是寫了，但我哥已經不相信你的話了，這樣吧，車子咱由我這邊保管，錢還清後再給你來開！”
我操，怎麼這麼熟悉的電影橋段，剛剛騙了我打欠條就開始強制押車，你們他媽當我傻啊，就算我傻老七也不傻。
七哥發條微信給我：“把鑰匙悄悄遞給我，我先撤，你就和他們耗著，有意外情況就報警！”
我和對方好說歹說說這樣不行，這樣我什麼都做不了，怎麼去還錢。
對方態度很僵硬，就這麼耗著，期間老七借有事先把車開走了。
4.
七點了桌子上了點東西，我沒有胃口。
“我再給你十分鐘時間考慮，要麼押車，要不兩個兄弟就一直跟著你，每天費用200，兩包煙，你去哪他們去哪，不高興了劃你兩刀我們不保證！”猴子說話了。
“車子不在了，已經被我押掉了。”說實話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氣場不足了，因為已經耗了好幾個小時了。
其實我明白，跟我來的老七，為什麼那麼緊張的要先把車開走我還差老七二十多萬啊。
沉默了一會，“叫你家人來簽字擔保，但錢等不了一個月，最多10天先還一筆！”
於是又是在比雙方的耐心，晚上8點半，我老婆婷婷過來簽字，商定15天先還30萬，夫妻共同償還，若不還，他們會找到我老婆家去要，兩個月內付清。
“現在你不差我哥的錢，是差我的，十五天後是我們來找你！”猴子說。
晚上九點半散場了，我腦海再度一片空白。
出來後吃點東西便給我朋友打了個電話，渾然不知車已經在開去昆明的路上。
身陷負債尷尬局面的我感覺自己已經到了人生的低谷，賭博害人啊，害得自己沒有心思去處理正常的事，整個人陷入極端，甚至整天幻想。
我該怎麼去拯救這個局面呢，賣車也賣不到60萬何況還不在我名下！而我的時間只有十五天，我能撐過去嗎？一醉方休吧。
話又說回來還是沒有真正的想通，依然僥倖的以為我還可以再起來，事實上當時我真能想明白又何須像今天這樣如此被動。
5.
老七說好明天開車下來，他來幫我收賬，是的，他來收，他信心十足，讓我早點休息。
我迫切希望明天所有客戶就能把錢逐一的打到我賬戶，然後結束這思想非人般折磨的日子。
我被現實打敗了，敗的沒有了方向，敗的沒有了主見，一塌糊塗。
回過神來，我接下來十天的瘋狂收款是以我的信譽丟失、是以我的人格缺陷為代價的。
但我還有其他辦法嗎？至少當時我又一次忘記了理智。
第二天老七到了，我在公司等他。
我讓財務拿了一份應收款名單，九家4S店59萬、三家地產商40萬、一家大型傢俱賣場4萬，共103萬。
我們商量出的辦法是，第一步打電話告知這兩天急需資金週轉，讓他們自行說個時間；
第二步到店拜訪，說明資金真是困難要求給出答覆；
第三步翻臉吵架，激怒對方，好進行下一步；
第四步威脅並投訴至汽車廠商（針對4S店）；
第五步拉布標維權；
第六步工人坐店不走。
這一套要帳方法比任何黑社會都效果明顯，只要店開著，幾萬塊都給的出來。
6.
但也就是這套模式，讓我在當地用幾年的時間塑造的形象毀於一旦。
我完全沒有深思熟慮，這幾年我的客戶群體就是開發商和汽車經銷商，他們是我的衣食父母。
全得罪了會是什麼後果呢？錢會給你，但合作沒有了。
我就這樣稀裡糊塗的順著老七的思路葬送自己的人脈，我想過不合適，但又想我自己都到這步了還考慮合不合作幹什麼，事實上我大錯特錯。
效果很好，一個星期收回63萬，另外三十多萬都在非常明確的時間範圍內。
63萬，我又有錢了，我又會做什麼呢？
還了老七的25萬6，還了些利息，發了拖欠2個月的員工工資,剩大概27萬左右。
我第一次用筆記錄下自己的負債。
信用卡欠款12萬，
銀行小貸貸款20萬，
抵賬大眾車按揭車貸9萬，
親戚朋友（近兩月所借）17萬，
汽車抵押借款74萬，
公司入股那廝53萬，
公司運營過程中的應付款82萬，267萬。
兩個月前雖然也很難，但我一直覺得只不過是應收款和外債基本持平的狀態，一切都能應付的下去。
再算算每個月的剛性開支，僅押車一項就是每月3萬多。
7.
每個月要五萬，公司的人工和印刷成本也基本要五萬，也就是說每個月最少要有10萬以上的純利潤，我才能維持活的下去，當然這還不包括還有幾天就要藉著賠付的30萬。
看看近兩個月公司進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樣下去我撐不住多久，於是我又進行了一次公司大裁員。
保留了財務和設計、副總經理、發行經理、市場部2人，連我在一起公司骨幹還剩7個人，發行人員由原來14個減到5個。
原來近30人的龐大傳媒運營團隊現在只能硬撐了，還能撐多久，我也一片迷茫。
這樣把公司成本壓縮成了三萬，想著我得趕緊想辦法把押車的事給解決。
給老婆留了1萬塊家用，帶著20多萬的現金，先解決車的問題吧。
正準備走電話響了，公司另外一股東，我姨夫，他要好好和我談談。
“這幾年，你應該也賺了不少錢，但我也基本沒有分過公司的一分錢，對吧”邊泡茶邊和我說。
“雖然我們算是一家人，但有些事到現在了我也要和你說清楚。從去年到今年我這邊礦山經營也快抵不住了！”我只能好好聽著，因為他是我事業上的恩人之一。
“最可氣的還聽說這段時間你還跑去輸了些錢，不管你輸贏多少，賭你永遠別想靠他翻身！”我答應他是啊不應該。
“那邊的五十三萬我幫你還20萬吧，但是我要到年底經濟上寬鬆些才有，三年前我投入的40萬啟動資金也就算了吧，我把自己的途銳已經賣了週轉，公司那張保時捷歸我吧，以後公司你自己打理，我就不參與你財務上的事了，當然有需要我出面的時候不用你說。”聽到這裡，我真感覺要說點義憤填膺的話。
句句在理，我又能說什麼呢？我沒有說什麼，男人了一次，回答他：好。等我去躺昆明回來就給你了！
“希望你把公司好好打理起來，梳理下思路，任何困難都會過去。”
我抽了支菸，離開。
發動汽車，走吧，全世界都在離我而去，我該醒了。
8.
2015年7月10日下午，昆明南亞風情第一城，陽光大酒店。
在老七的陪伴下，順利抵達，一路上他分析了我的處境，我也想了很多，短期內要想站起來，除非有筆大額資金進來，對，我很贊同，要想辦法賺到一筆大錢。
晚飯過後，送走了老七，自己回到酒店。
拿手機打開微信，19條消息，有公司債主的，客戶的，朋友的各種信息。
出什麼事了？我繼續打開朋友圈，一條瘋狂轉載的消息嚇我一跳。
文字“這兩口子，欠錢不還，快被逼哭了！”配圖：我和我老婆。
我心中的怒火瞬間爆發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居心叵測，這惹得都是些什麼社會敗類，人渣！
猴子，老子和你無冤無仇，你要這樣至我於死地，要這樣引爆我的債務。
你要我死，信不信老子黑整你！
就算我死，死之前把你整死也就像踩死螞蟻一樣，你只不過是全社會都討厭，
人人都想遠離的老古惑，你他媽的卑鄙下流，給你點錢還真是不知道你爹是誰了！
心裡久久不能平復，打電話給那入股的所謂哥弟吧，打了四個，沒接。
告訴我，你們是要和我玩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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