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9 那個父親以愛的名義親手毀了女兒一生的幸福

在遲子建的小說《額爾古納河右岸》裡,光棍拉吉米和養女馬伊堪的結局讓我痛入骨髓,拉吉米以愛的名義,窮其一生對馬伊堪進行監視和阻撓,不允許馬伊堪離開他半步,致使美得如百合花一樣的馬伊堪日漸枯萎,最終因絕望跳崖而死。


那個父親以愛的名義親手毀了女兒一生的幸福

故事發生在1950年的夏天,鄂溫克人拉吉米攜帶皮張和鹿茸等產品下山去供銷合作社為族人換取日常所需,在一家客棧的馬廄裡,拉吉米看到了被遺棄的女嬰馬伊堪。被一床藍地白花的被子包裹的馬伊堪臉粉嫩粉嫩的、大眼睛烏溜溜直轉,笑得甜美靈動。拉吉米的心被女嬰的笑融化了,他當時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他把女嬰當成了上天獎給自己的禮物,如珍寶一樣帶回山裡撫養著。

粗手粗腳,一輩子沒結過婚的拉吉米把馬伊堪當作眼睛一樣疼愛,他學著喂孩子喝馴鹿奶、求哺乳期的族人給嬰兒餵奶水、請最好的手藝人用袍皮給孩子做衣服,馬伊堪在拉吉米精心的愛護下一天天長大,這孩子長得如花似玉,模樣驚豔了整個烏力楞,當然,她的美也讓拉吉米心驚肉跳、忐忑不安,他與馬伊堪寸步不離,他怕失去,他的心裡像住進了魔。他甚至不允許別人開馬伊堪的玩笑,當許財發說讓馬伊堪長大後給他當孫媳婦時,拉吉米立即聲明馬伊堪只是他女兒,不會給任何人做女人,當時,人們只當拉吉米在說玩笑。


那個父親以愛的名義親手毀了女兒一生的幸福

落葉紛飛的秋季,遊獵在山上的氏族部落都下山定居去了,山下有政府建立的學校、醫院、商店,生活極其便利,偏執的拉吉米堅持和馬伊堪住在山上,他說把馬伊堪帶下山猶如一隻梅花鹿送到了狼群中,馬伊堪出落得越美麗,拉吉米的擔憂越深重,他相信只有自己對拉吉米好,只有自己能給拉吉米安全。

陳副鄉長上山進行人口普查,隨行的人裡一個叫高平路的在收集民歌,族人點篝火歡迎慶祝。當被拉吉米禁足的十七歲少女馬伊堪抵不住熱鬧的誘惑跳著舞出現在大家眼前時,每個人都覺得像黑夜中跳出了一輪月,又像雨後山間升起了一道彩虹,她的美把大家驚得目瞪口呆,一邊是陳副鄉長想把馬伊堪推薦給當地文工團、高平路見到馬伊堪魂不守舍,一邊是拉吉米又氣又怕,痛苦和蒼涼顯露無遺,他擔心馬伊堪會像珍珠一樣被盜走,徒留給他一個裝珠寶的盒子。為了躲避“橫禍”,誠惶誠恐的拉吉米帶著馬伊堪連夜逃走,直到外人走了方回。

馬伊堪二十多歲了,無論誰給她提親,拉吉米都推脫說她還是個孩子,每每想到馬伊堪要結婚,拉吉米就會放聲大哭。馬伊堪臉上的笑日漸少了,這朵嬌豔的花朵在拉吉米的哭聲中一天天枯萎下去。


那個父親以愛的名義親手毀了女兒一生的幸福

三十歲的一天,馬伊堪失蹤了,拉吉米哭天搶地,臉色臘黃,不吃不喝,眾人苦尋無果,五天後馬伊堪回來了,她對拉吉米說以後我會陪你永遠留在山裡。歸來後半年,馬伊堪肚子大了起來,她懷孕了,拉吉米痛心疾首用樹條抽她,罵道“你還是個孩子,怎麼能做出這麼沒有廉恥的事來”,馬伊堪顫聲說,阿瑪,我不是個孩子了,我三十歲了。我想,那一刻馬伊堪一定絕望死了。

兩年後,馬伊堪的兒子西班能自己吃飯了,馬伊堪給孩子斷了奶,然後跳崖死了,這是她頭一次離開拉吉米,儘管作者沒有過多描述馬伊堪死時的心理,但是我想她一定會有一種解脫的輕鬆,這隻美麗的籠中鳥終於有機會看一看山外的天空了。

馬伊堪的命運正如老族人依芙琳所預料:是草地上的一條魚、水上的一團火,她長久不了。拉吉米總是生活在失去馬伊堪的恐懼中,然後他真的失去了她。


那個父親以愛的名義親手毀了女兒一生的幸福

合上書本,我的內心翻騰不已,唯一欣慰的是這個故事只發生在書裡,我希望它永遠不要出現在現實中。

父母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只是當我們以愛的名義行事時,要分清愛是不是用錯了方式,我們要檢視我們的愛是否沾上了自私、偏執和病態。拉吉米一直不明白他那樣愛馬伊堪,為什麼她還會以那樣極端的方式終結生命?

孩子不是我們的私有物品,我們不應該只為了滿足自己的控制慾而用愛的名義把她們拴在父母身邊,無情剝奪孩子的視野、自由、愛和被愛的權利,連生命的完整都無法親歷,人怎麼會幸福?籠中的金絲雀衣食無憂,可是誰知道它有多羨慕遠處的風和湛藍的天空?父母註定只能陪孩子一程,未來終歸是孩子一個人的修行,既然阻止不了孩子前進的腳步,我們為什麼不含笑目送他們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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