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ever does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尼采
Whatever doesn’t kill you simply makes you……stranger.——小丑,《蝙蝠俠:黑暗騎士》
自從2008年被諾蘭和希斯萊傑重新定義開始,“小丑”這個角色便以摧枯拉朽之力顛覆了普通人對反派的認知。他甚至已經跳出了一部電影、一個角色的範疇,影響力波及到了真實的世界。2012年在《蝙蝠俠前傳:黑暗騎士崛起》放映期間,發生在影院的一場駭人聽聞的槍擊案罪犯,事後被證明是小丑的忠實擁躉。
戲裡使整個哥譚市深陷恐慌,戲外感染信徒盲從效仿。他將人性中的至惡詮釋得邏輯自洽得無懈可擊,憑藉一人之力,幾乎動搖了人類社會關於正義和道德規範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聖地位。
他是一個匪夷所思的矛盾綜合體,一方面他是物理屬性極弱的肉體凡身,而另一方面,他又是意念屬性極強的超級怪物,就像他塗滿油彩的臉上被永遠定格的殘酷笑意,本應撒向人間都是愛,卻讓人不寒而慄、如履薄冰,又不可抗拒地被他吸引。
小丑不死,小丑在死中永生。他是電影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靈魂。
然而諷刺的是,小丑的扮演者希斯·萊傑卻在2008年因為藥物服用不當而過早離開了人世。
希斯萊傑之後再無小丑?
世界在沉默中等待了11年。
當2018年7月華納公佈了獨立電影《小丑》的角色歸屬時,《自殺小分隊》裡“小丑”的扮演者萊託少爺抑鬱了。要說萊託少爺也是一枚有才華有顏值有背景的重量級人物,演戲可以拿奧斯卡,唱歌可以開幾百場巡迴。
然而還是敗在了這個叫傑昆·菲尼克斯的人手裡。
傑昆不是家裡最早成名的那一個。他的哥瑞凡·菲尼克斯在《我自己的愛達荷》,即使和顏值巔峰的基努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可惜年僅23歲就英年早逝了。
而傑昆,和他哥的顏值比起來,實在差了許多。仔細端詳一下,人中甚至都長歪了。
兩道法令紋深如刀刻,一笑起來笑紋就層層疊疊盪開去,顯老。
還有點駝背,左邊蝴蝶骨異常凸起。暴瘦的時候,那一根貫穿背脊的脊椎,像藏著一隻隨時破身而出的異形。
在聲色犬馬、資本至上的好萊塢,他是一個反骨得太明顯的存在。
這個和萊昂納多前後腳相差十幾天出生的人,雖然和小李子一樣,專業陪跑了奧斯卡“一整個青春”,但不同於後者的上下求索痴心守望,他和學院獎兩兩相輕,你看不上我,我也不待見你。轉身憑藉一部《大師》封帝威尼斯、一部《你從未在此》折桂戛納。照樣風生水起,活色生香。
不靠顏值進可攻,那就靠演技退可守,這才是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
2005年的《walk the line》(一往無前/與歌同行),傑昆飾演的美國音樂殿堂級人物約翰尼·卡什讓他第一次獲得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男主的提名。
現在看來,2005年的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陣容,頗令人玩味。
那個時候,獲獎的菲利普·塞莫爾·霍夫曼,還不知道在7年後的2012年,將幫助傑昆·菲尼克斯在《大師》中抵達表演事業的高峰,最後與之雙雙斬獲沃爾皮杯。
那個時候,落選的希斯·萊傑和傑昆·菲尼克斯更不知道,未來將會有一個角色在等著他們,而這個角色註定將閃耀整個電影世界的星空。
2005年的傑昆只有31歲,臉上還殘留著屬於年輕人的圓潤。和當時如日中天的瑞茜·威瑟斯彭搭檔,順利將她送上奧斯卡影后的寶座。
雖然年輕,但傑昆的表演風格已經在這時初具雛形:偏執、痛苦、自我折磨、歇斯底里卻又極具才華,內心永不安寧,只有藉助嗑藥、酒精來麻醉自己,長期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無法和世界和解。
如果一定要為天蠍座找一位代言人,那傑昆實至名歸。
2012年的《大師》,傑昆的表演已臻化境,不著痕跡渾然天成。即使和奧斯卡影帝菲利普·塞莫爾·霍夫曼演對手戲,也完全不落下成。這時候的他,臉上的baby fat已經完全褪盡,有的只是一張中年人憔悴滄桑的臉。什麼叫困獸猶鬥?傑昆在這部電影裡做出了最完美的詮釋。
當一個演員,同時具備了殉道式的精神和苦行僧式的磨礪,將演戲視為一場人生的修行,那他的表演會帶來痛感,打破觀眾的舒適圈,使觀眾如坐針氈、如芒刺在背,但又如此真實地感受到生命的重量。
對這樣的演員,我們只有驚歎、敬畏和感謝。
所以萊託少爺請不要鬱悶,不是你弱,而是對手太強。
2013年的一部《她》讓全世界看到傑昆的另外一面。沉默、膽怯、社交恐懼型人格,跟有著斯嘉麗約翰遜聲音的人工智能談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誰知這顆真心卻必須和641個人共同分享。
《她》是一出徹頭徹尾的獨角戲,傑昆一擺往日歇斯底里的爆裂,將一個孤獨軟弱的都市普通男人演繹得文藝又儒雅。
很諷刺的是,《她》裡那個公司裡的話癆前臺保羅,居然後來變成了星爵;而《大師》裡的小配角克拉克,也因為《波西米亞狂想曲》一躍成為今年奧斯卡的新晉影帝。
也該輪到傑昆了。
《小丑》是一部獨立於DC宇宙的故事,旨在為小丑立傳。在預告片中,小丑有了真實姓名:亞瑟。
一個生病的母親,但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
還有一個深愛的女人。
在公交車上,逗孩子笑。
在街上蹦來跳去娛樂大眾。
但更多的是,他被人嘲笑、被打翻在地,洩憤、陰鬱、孤獨,當苦笑最終變為獰笑,意味著“小丑”誕生,在無人的街頭,他獨自起舞,凝固成一個永恆。
Imdb評分8.9,豆瓣9.2,傑昆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是當之無愧的小丑接班人。在惡意中淬鍊的地獄之火,終於涅磐出Jaquin Phoenix,這隻振翅欲飛的黑暗鳳凰。
最後的最後,其實Jaquin的中文音譯不念傑昆,而是用西班牙的發音,叫“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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