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2 微信灰度測試朋友的新動態 “視頻動態”會火起來嗎?

來源:新榜(ID:newrankcn)

新年臨近,微信默默更新了一波功能。除了在紅包上玩花樣,一個不怎麼起眼的更新,是朋友圈的“朋友的新動態”。微信在朋友圈上方,給“視頻動態”開了一個固定入口,一旦有朋友發“視頻動態”,它就會出現。

按張小龍的產品觀,這樣一個風水寶地給到短視頻,肯定不是為了和抖音快手一爭高低,而是為了方便用戶更好地發佈動態。問題是,從微博到微信,再到諸多內容平臺,為何都在鼓勵用戶發動態,拋開商業訴求,人們真有這個需求嗎?

現實生活中,替代發票圈/微博/抖音這個功能的,是什麼動作?其實根本找不到一個對標物。如果說是互聯網創造了需求,也不大對。記錄和分享是人之天性,社交媒體只起到了加強的效果。那它具體是怎麼作用的?

記錄or分享,是個問題

關於“發動態”,我一開始想到的兩個詞,是“記錄”和“表達”。《現代漢語詞典》裡,記錄是指“把聽到的話或發生的事寫下來”,表達是說“表示(思想、感情)”。前者強調客觀事實,後者強調主觀情感。多數時候我們發動態,同時包含這兩部分。

但這只是從內容上劃分,深究這一行為的動機,其實應該是“記錄”和“分享”。發動態並不只是文字創作,但我們可以用寫作來類比。關於“為什麼寫作”,古往今來很多作家都回答過,可以從中看到這兩個需求。

史鐵生說,“我的寫作說到底是為謀生”,這包含幾個層面,滿足衣食住行後,還能看見價值和虛榮,能看見荒唐,最後他在《宿命的寫作》中說:“寫作就像自語,就像冥思,夢想,祈禱,懺悔——是人的現實之外的一份自由和期盼,是面對根本性苦難的必要練習。”

這明顯是一種向內的需求,我們可以稱之為“記錄”。

《一九八四》的作者喬治·奧威爾,曾經歸納了寫作的四大動機。這些動機存在於任何作家身上,佔比隨時間、環境變化有所不同。而他排在第一位的是“純粹的自我中心”,在這之後,才是審美方面的熱情,以及歷史和政治方面的衝動。

對於“自我中心”,他的解釋是“希望顯得聰明,為大家談論,死後留名”。互聯網時代,這句話可以改一下,發微博、發知乎,也是“希望顯得聰明”,自拍、發抖音,則是“希望顯得漂亮”。我們不見得要“死後留名”,但一定想“為大家談論”。

這是一種向外的需求,是為了給人看,也就是“分享”。

現在,回頭看這兩個概念,就清楚多了。記錄是為了備忘,從早期的結繩記事,到現在的日記和便籤,都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事。

而分享是為了交流,線下交流包括動作、表情、言語,對應到線上就是視頻、聲音和圖文的表達。現實中的交流基本都是實時的,網絡最大的作用是普及了異步交流——發動態其實同異步混合,很多時候兩個人會在朋友圈聊起來。或許可稱之為:薛定諤的動態?

平移到互聯網上,比較確定的是,私密動態一定是記錄,而公開動態——無論公開了3天、半年還是永久,無論分組還是所有人可見,都帶有某種程度的分享性質。

再來看當前流行的內容產品,雖然都在標榜“記錄生活”,其實滿足的核心需求還是“分享”。

記錄生活是小眾需求麼?

前不久,我在某平臺發了條動態:統計全國所有平臺,每天有多少人發動態?如果禁止這種形式的輸出,人們可以思考、交流,但就是不能記錄隻言片語,社會可以運轉嗎?

答案是:不可以。否則,我們就看不到任何一本書、一部電影了。所以,問題不在於剛需與否,還是在於“到底有多少人”。

巧的是,這兩天我頻繁在知乎上,看到一個問題:記錄生活是小眾需求麼?短短几天,回答數從個位數,飆升到三位數。周源給其中不少回答點了贊,想來是在考慮知乎的短視頻產品“即影”。

顯然,問題中的“記錄生活”,不僅僅是單純的“記錄”。按照上一趴的概念區分,多半指公開的動態,包含了分享的屬性。翻譯過來,就是:多少人會在社交媒體上發動態?

這也是我想問的,而我自己的回答,是:記錄生活是小眾需求,但互聯網把它放大了。

理由很簡單,並不是誰都有能力記錄生活。出書的、拍電影的,只需要幾個。互聯網降低了創作門檻,普通人得以隨時隨地、記錄短小的狀態。對本就識字的人來說,不用出一本書,寫幾段話就好;對文盲來說,拍照或拍視頻,同樣是記錄生活的方式。

更大的意義在於,社交媒體開創了一個半新的場景。關注與被關注的場景,是現實生活中沒有的。互聯網研究員馬向陽在《純粹關係》一書中,專門分析了此類“關注流”的規律,概括起來就是三個詞:無所不在、反權威和可擴大性。

首先,比起現實場景,網絡圈子高度鬆散,給人們提供更多弱連接的機會,這就形成了一種無所不在的關注流。其次,由於失去地方性聯繫,現實中的權力和地位不再受到遵從,一些能較好運用物質和文化資源的個體,容易成為關注焦點;最後,這種“臨時性共同體”,可以極大地擴張,變成以情感維繫的集體行動。

簡言之,以前想表達觀點,只能在廣場中心大喊大叫,現在可以小範圍悄悄表演。而且,互聯網上臨時性、淺層次的交流,可能隱藏著某些好處,人們更容易獲得認同,成名不再是難事。這種驅動力下,記錄生活漸漸成了一個大眾需求。它本質上,是功利的。

遠至微博、微信,近至抖音、快手,也就有了一口飯吃。

“朋友的新動態”太少了

其實,“到底有多少人發動態”這個問題,可以簡單粗暴地套用“1%規則”,即一個互聯網社區裡,只有1%的用戶積極創造新內容,剩下99%都在潛水。而這裡面,多數人的真實需求是分享,純粹記錄生活的比例,會更少。

沒有觀眾人們往往就缺少記錄的動力。而且就算記,也會挑特殊的日子,少見的景象記錄,可多數人的生活只有重複——這也是為什麼,多數人不能堅持寫日記。

大家都在向外界傳遞信息。可獨處才最自在,周圍人一多,就有了社交壓力。現實生活中也有壓力,可無處不在的關注,輕而易舉的分享,加劇了這種壓力。

互聯網削弱了群體對個人的控制能力,人們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同時也越來越謹小慎微。肆無忌憚,是因為交流更平等;謹小慎微,是因為自我形象管理很重要。一切,只是因為線下只有一束聚光燈,線上卻有很多來回交疊的光束,打在所有人身上。

刪動態,就是一個耐人尋味的動作。某個動態發佈後幾分鐘刪掉,很多時候並非因為描述錯誤,而是沒人轉評贊,公開場合顯得人氣太差。還有種場景,是隔了幾年回頭再刪,也不是因為描述錯誤,而是覺得信息過時了,過去的自己太傻x了。

既然人們孜孜不倦地刪動態,不如設置定時刪的功能。於是微信1億人用上了“三天可見”功能。我們幾乎可以說,內容留存時間,是社交壓力的根源。

以熟人社交為例,有四種內容生產方式:限時聊天

一頭是記錄,一頭是分享。記錄更個人和真實,輕鬆自在。分享的本質是社交,天然有壓力。

可以說當下所有產品中,只有微信“視頻動態”更偏向記錄。朋友可見、留存時間短、功能簡單,用它來表演和打廣告,性價比不高。但說到底,發動態的核心,還是分享。微信要對抗小眾的記錄需求,所以不得不妥協。

“朋友的新動態”,可能就是一種妥協。理想中,這是個不受他人干擾的日記本,可實際上,大家只是把它當作要求低點的作業本——總還是要反饋的。沒有固定入口,要求用戶一看到藍圈,就丟下一切觀看視頻,太苛刻。

當然,現代人都很忙,如果不是很熟的朋友,沒誰願意看別人粗糙的生活記錄。昨天新榜做了個400多人的小調查,60%以上的用戶表示:不喜歡“朋友的新動態”,希望可以關掉。

微信灰度测试朋友的新动态 “视频动态”会火起来吗?

作為一個灰度測試的新功能,“朋友的新動態”的確不太討喜。但另一方面,的確又有部分用戶在積極試用。在強提醒之下,抱著消滅小紅點的心態看看其他人的“視頻動態”,感覺就像刷視頻版的朋友圈,似乎也別有樂趣。

也許多數人終究是自娛自樂,但微信邁出了第一步,生活或可因此多些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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